《赛尔号布莱克篇 永远不知道》月下小孩

6、6Black

　　当Black此生第一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眼前苍白着脸的布莱克，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她全身上下都缠着厚厚的白色的绷带，有些地方还在渗着红色的液体。面部苍白灰暗，染着点点红色的白色绷带衬得脸色更加苍白。或许是因为伤势太过严重，她甚至还蒙上了一只眼睛。
　　但这些都不能遮盖住她曾经的美丽。他能得看到，虽然她全身上下的体温十分地低，在他的另一只眼睛中显示出一片冰似的冷寂的蓝。但是她的脸有着优美的弧度，她因为寒冷而发蓝的嘴唇圆滑小巧，她的眼睛湛蓝清澈。现在看起来，这一切又带上了神秘的美，病态的美。
　　但是这样美丽的女孩，应该是开心地笑着的才对，那样一定会更好看。

　　“布莱克，这些流出来的都是血吗？”
　　“是。”
　　“流多了你会死吗？”
　　“对。”
　　“布莱克……”Black在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很多问题，有很多疑惑像喷涌的泉水涌了上来。他想继续问她，但竟然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
　　虽然布莱克早已经在他的脑海里输入了很多消息。比如他是谁，她是谁，她希望他帮助她做的事情，也就是他将来需要做的事情。
　　但还远远不够啊。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她做这样那样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暂时代替她在战神联盟生活，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离开他们，离开她深爱着的朋友们。

　　“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吧。我现在不能回答你呢…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这个本子给你”她拿出一个精美的黑色封面的硬皮本，上面有着简单的银色线条勾勒成的晨星与明月，是凹进去的图案。
　　“它会告诉你一些你想要的答案。”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说实话，她走得很不稳当，明明就在一个月前，她还是一个战神联盟强大的执事，那个仅次于雷伊地位的执事布莱克，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脑海中的影像叙述着的冷漠而又富有力量的夜魔之神，孤高冷清的背影，却永远都是挺直了腰杆。而现在她的背影看起来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小女孩，软弱无力，好像一阵大些的风就能将她吹倒。也许更加糟糕，连风也不需要。

　　“你看起来需要帮助，布莱克。”他觉得他应该去帮助她的，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但是布莱克仍然固执地用虚弱的手摇晃着拒绝。
　　“不，我希望你现在就赶回战联，因为一个月的假期就要到了。”
　　“布莱克…我知道你不会再出现了，我会听你的话，我会尽力完成你的嘱托。但是，布莱克，你能不能……笑一下呢？你为什么不笑呢？”

　　我想看见你笑的样子。在这初次睁开眼的短短的十分钟里，却是我此生最后一次看见你，你不能连一个微笑都不留给我。

　　“笑？”眼前的布莱克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挡住了Black视线，看不清她的表情。
　　随后她又抬起头，试着做出笑的动作。但嘴角才稍稍扬起，又马上扭曲了一下，随后向上的弧度又消失了。

　　“抱歉，看来这个任务对于我来说也很困难。”
　　然后她走了。布莱克没有告诉他她去了哪里。她不说的事情，他也没有必要知道。
　　他甚至还不知道这里是哪个地方，只看到这里幽静明亮，有几块化学矿石在这里充当了照明工具。周围除了有些还在工作中的科学仪器，还有很多很多药品。

　　有很多空的瓶子。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

　　Black只得先摊开那个硬皮本。
　　“也许你会疑惑为什么我要让你做这些事情。原因其实很简单。我即将死去。所以，就像你所知道的，我将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这个年纪死去是令我悲伤的，然而命运却不会给我留下丝毫的宽容。”
　　“就在9个月前，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对劲了。有时，明明没有受伤，但是身体上却会出现淤青，骨骼也出现了几次尖锐的疼痛，但是很快就会消失，好像曾经驻足过的疼痛只是错觉。这在以前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但是，渐渐的，我身上的淤青越来越多，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时间也被逐渐拉长了。可是这并不是不能忍受的。所以我还一直坚持着做所有的日常任务，顺便翻一翻联盟里关于这个病情的资料。”
　　“然而，当我查到了这个症状的来源后，发现能够治愈它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但是幸运的是，他也是世界的一大祸害。”
　　“于是我面临了两个选择，一是把病情告诉大家，然后让大家帮忙一起去寻找解决的方法，我也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在研制解药的事情上。但是这能救我的几率是微乎其微的，而且在最近宇宙海盗频频活动的非常时期，这是十分不值的。二是短时间内寻找一个办法脱离战联的所有人，那么将不会有人为我的死而伤心难过。”
　　“自然，第二个才是最好的选择。战神联盟的执事并不是只有我才配当选。若干年后总会有新的人接管。我的离开不过是让这一进程提前了而已。而且，我也有能力办到这一切。”

　　笔记本的后面一大半都是关于她对他的叮嘱和关于战神联盟成员的生活习惯，性格特点。

　　前面的字还是有力清秀的，但到了后来，也许是时间的不足，也许是力气的流逝，字体已经接近狂草。每一个字眼都透露着恐慌和焦急。
　　但是，这不对，布莱克，这不对！
　　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是谁伤害了你，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到底是你不知道，还是不愿说呢？
　　“它会告诉你一些你想要的答案。”连“一些”这个词都不是摆设。
　　你竟然没有想过让我去替你报仇么？
　　还是说那个能够治愈你的人就是害你的人，他就是那个世界的祸害，他早就死了呢？
　　没有人回答，答案都是无解。

　　他回到了战联，一步一步地开始执行他的计划，从而达到布莱克想要的结果。
　　经过“努力”，他搬到了战神联盟的一角，开始了第一步的脱离计划。
　　在昏暗的小屋中，他看到了镜中的人，也有一头黑色的长发，头上扣着反射黯淡光辉的头盔，身披灰色的披风，两肩各悬浮着一颗幽蓝的能量球，灰暗的色调好像他就是身后无边黑暗中的一员一样。
　　这又让他想到了他自己。
　　她将他唤为Black。可是Black这个单词并不是唯一的，它可以代表很多东西，比如说黑色，比如说黑暗，又比如说是他。
　　而布莱克却只有一个，天上地下都只有一个。
　　她会是卡修斯的恋人，索兰特的主人，雷伊的得力助手，盖亚的不顺眼战友。尽管这些即将成为记忆中的往事，人生中的曾经。
　　他只是Black，单纯的一个代号命名的人，布莱克的暂时的替身。
　　哦，替身，多么讨厌的字眼，好像他就只能是她的替代品一样。
　　难道不是么？这是她的容貌，这是她的声音，这是她的服装，这是……
　　她的生活。
　　但好在他也没有迷失自己，他们又是不一样的。即使他懂得了布莱克对她的朋友们的情感，也不会拥有和布莱克一模一样的感情。
　　他不爱那个看起来懦弱幼稚的卡修斯，不喜欢兰特的撒娇粘人，讨厌雷伊和盖亚的战神联盟慈母做派。他们的哀伤和愤怒倒映在他那蒙着厚厚蓝色镜片的双眸上，但他无动于衷。

　　因为他对他们没有爱。

　　所以他根本就不想也不会去顾忌他们现在的感受，因为他们终将忘却这一切。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模仿她罢了，而他终究不会是她。
　　他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为了她罢了。

　　她是一个好人，她关心着每一个她所爱的人。
　　她不愿见到战友们因为她的死而伤心难过，所以她就想在不伤害他们基本利益的情况下迫使他们毫不顾忌地忘掉她。
　　她让他给卡修斯带来感情的创伤，然后再用莫娜的痴情来填平。
　　她让她的兰特脱离束缚，成为战联的成员，代替她，或是取代她，不再作为一个受限制的宠物，有身份地活着。
　　她要他制造许许多多的误会，让雷伊盖亚怀疑他，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恩断义绝。

　　所做的所有事都不能让他们的生命受到伤害，真是个难办的事。

　　但是她说，只要遵循这个条件，无论过程是怎样，只要结果对了就行。

　　所以，他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利用她所给予他的能力来完成她所希望的事情。
　　他把花束摔到卡修斯脸上，这应该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忍受不了的对于男性尊严的挑战。
　　他是如此冷漠地对待索兰特，将他强行驱逐。他不会再来找他的，因为他也将成为别人的主人。
　　他催发了莫娜心里的痴情，抹除了雷伊和盖亚的记忆（对盖亚的记忆抹除是有延迟功能的），再在离开的那天晚上找一个机会修改他们的记忆。然后，功成身退。

　　至于离开战联后？正如他所说，她是个好人。

　　她不但给了他生命，还给了他足够的自由。

　　她说，离开后他可以想去哪就去哪，可以不用再穿着灰暗的斗篷，不用再带着厚厚的蓝色镜片，不用再把健康红润的肤色覆盖上灰暗灰白的粉末，不用再模仿她一切的一切。

　　他可以完完全全地成为另外一个人，拥有一个新的身份，新的生活，新的明天，新的未来。
　　可是为什么，他有一只眼睛可以看到别人的体温，为什么布莱克的技能是暗影系，他的却是电系，为什么他会催眠和修改、抹除记忆的“邪术”呢？。他们终究还是不同的两个人。
　　布莱克没有告诉他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所以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复制中变异的克|隆人还是一个机器人。

　　他触摸着自己住所阴暗空间里的墙面，竟发现它们的温度与自己指尖一样冰冷。
　　答案似乎已经很明确了。但是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去承认。

　　他想做一个真正的人啊。
　　即使这个奢望永远不能实现。
　　这只是“想做”而已。

　　可怜的布莱克啊，你想死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想要保护他们的心，想要他们不为你的死而伤心难过，想要他们平安幸福。但是谁来保护你呢？仅仅作为一个孤独的布莱克的你。
　　你是如此地脆弱，在女性的枷锁上再坠入更深更黑暗的地方。
　　也许这就是你我都选择让我将作为一名男性而生活的原因吧。

　　但是现在呢？现在Black他恢复了自由，他可以随心所欲做着他喜欢的一切。
　　那他又该怎么定义自己呢？他不知道他的布莱克，那个他唯一所信任熟知的人在哪里，他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他好像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
　　至少在开启新生活前，先改一下名字吧。他不应该再叫Black的，那尽管和“布莱克”是有所不同的，但听起来还是一样。他不想要这样。
　　那改名叫诺伊尔吧，诺伊尔如何啊？
　　好极了。
　　虽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名字。

　　镜子前面的少年拿下了厚厚的蓝色镜片，它似乎显得有些沉重。
　　血一样鲜红的眼睛重见天日。

　　我会是我自己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有一些遗憾呢？
　　不要想了。再见。我，我们，都会有一个新的明天。

　　真的是新的明天。
　　她不会骗人。
　　我也不会。

　　第二天，战神联盟宣布了布莱克的执事职位由索兰特接管，因为布莱克在一次任务中不幸牺牲，尸骨无存。但是奇怪的是，这四位战联的领头人没有一个露出一丝一毫的悲伤神色。
　　三个月后，卡修斯宣布与纳斯星的莫娜公主结婚，喜结良缘。
　　外界有许多人纷纷质疑询问，媒体记者也频繁躁动。然而战联如今的四大Boss只是说，
　　“你们不会懂的。”
　　那究竟是谁没有懂得呢？
　　谁又会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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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于是所有人都妥妥地忘记了某些事情，现在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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