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戏楼魅音5 ...
-
“这次将你们招进府里，是要准备一年以后赵老太太的寿筵，届时到场的均是达官贵人，因此戏班子也要精心准备。”宋清看着她们，“其实我从牒园带来的人是绰绰有余的，但为了以防万一，将你们招了进来，同时也是为了进行选拔的制度。你们与我从牒园带来的女孩子资质都是差不多的，你们今后会一起练功，接受同样的训练，一年内你们谁的进步大，谁就能继续留在戏班里，在寿宴上演出。如果进步不大，被别人所淘汰，或是犯了什么错，则会遣返回你们原来的戏园里，更不用说在寿宴上演出了。”
宋清说完一大段话，似乎想要给她们一点消化的时间，停了一会儿，然后问：“懂了吗？”
林瑶、苏韵、玉儿、佳清和佳禾都点头回答“明白了”。宋清看到她们没什么疑问，也微颔首示意，就让玉黛带她们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玉儿她们刚到一个新环境，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新鲜感大过于陌生，回到住处就坐在炕上开始议论起来了。
佳禾最受不了苦了，原以为能被选进赵家就可以在寿筵上演出，没想到还有选拔！选拔不过还会被遣返会去，如果真被遣返回去，不得被园子里的姐妹笑话，多丢脸啊！
佳禾想到这个就叫苦不迭，“怎么着宋公子看着人挺温和的，想出这种法子折磨人，跟林园主有什么区别！一个是□□上的折磨，一个是精神上的折磨！”
玉儿、佳清、苏韵和林瑶虽也有些忧愁，但听到佳禾的话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佳清先笑她，“不是还想被皇上看中嘛？这么点苦就受不了了？”
佳禾听见“皇上”二字，想起之前在马车上说的笑话，忍不住脸红起来，“姐姐你还笑我！看我不收拾你！”就恼羞成怒围着桌子要追着佳清打，林瑶一行人更是抱着肚子在炕上笑得人仰马翻。
当晚林瑶躺在整理好的褥子上，将全身心都放松下来。身旁的苏韵已经进入熟睡状态了，对面炕上玉儿三人也都已经不再说悄悄话睡下了。
林瑶没有正经学过戏，也没有原身的记忆，更没有接下来的剧本，现在的她只有之前梦里的那些线索，从现在到林淼淼出现的这段时间，将会发生什么她都不清楚。她现下只能好好对付眼下的选拔了，不过经过她在戏园的一个月，也不过是日常练功和唱一些戏词，这些她都会了。再说毕竟她将来也是能与崔梦生并肩的人，应该资质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整理了一下思路，林瑶发现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安心地闭上眼去找周公去了。
第二日早晨，和原先戏园早起练功的时间一样，林瑶等五个女孩子早早起来梳洗打扮就过去昨日张嬷嬷领她们去的那个园子。昨日大家初来乍到也不敢随意四处乱望，现在只剩她们五人走在这条道上，就忍不住开始议论起一路上新奇的景色，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打打闹闹一路到了园子。
刚进去就看见空地上已站满了十几人，佳清惊讶道：“昨日黛姐姐不是说练功的时间和咱们在戏园时的时间一样么，怎么已经来满了人了？莫非我们迟到了？”
玉儿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看见宋清从屋里头出来的身影，咽下刚到嘴上的话，一把拖着佳清一行人排到人群中去。
空地上站着的女孩儿们本来还有些叽叽喳喳的声音，看见宋清出来都闭上了嘴，乖乖地排好队。林瑶她们初来乍到，不知道站在哪里好，就自己列成一队站在旁边，林瑶抬头看见宋清招手示意她们上前，她便回头叫上玉儿她们，走到宋清身侧。
宋清背着手站在队伍面前，“今后你们又多了五个一起训练的同甘共苦的同伴。”宋清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同时，也是今后竞争的对手。我希望你们今后可以一起相互鼓励，相互支持，相互促进！明白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地回道，“明白了！”林瑶汗颜，要不要第一天介绍就这么残酷的样子啊......宋清这样一说简直是将她们一下子立为众人的活靶子啊，第一天就让她们绷起了全身的神经。大家一起愉快的玩耍不！行！吗！
林瑶五人站在上面一会儿都已经感觉到对面众人灼热的眼光仿佛将她们凌迟处死一般，等她们下去的时候已经体无完肤了。
宋清看她们列入队伍后，继续开口说道：“从今天开始，每两个月进行一次考试，每次考试的最后一名就会被遣返回去。考试内容很简单，都是我今后会教给大家的内容，会考查到你们练习的方方面面。所以，你们不能有一丝懈怠。”
宋清目视前方，眼神扫过众人，语气郑重地每一个字仿佛都打在每个人心上。
“我的戏班子绝不允许有任何插科打诨的！”
林瑶听着宋清严肃的口吻，这谪仙一样的人物看似文文弱弱但原来也只是她看到的表象而已，他经历了多少苦和累才能得到现在这样的名气和声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身上那些令人羡慕的光环都不是轻易得来的。
林瑶、玉儿、佳清、佳禾和苏韵看这情形，脑子里也逐渐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一大早她们明明准时到达园子，却见到众人已经在空地上等候的原因了。
例行训话过后大家就开始分开认真练功，宋清则在一旁纠正动作。
宋清定下的戏园规矩是，每日早起练功三小时，晌午休息过后才是他的教学时间，届时大家都会聚在屋里的那个戏台子旁听宋清的授课。
林瑶原先并不怎么对京剧有所了解，但当她真正成为了这一份子，她才发现其中的美与乐趣。这是另一种动与静相结合的艺术创造和美的体验。看宋清手把手教她们走步、手势及唱腔，都是一种艺术享受。
林瑶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个京剧大家说过的一句话，京剧这东西，不是靠努力就行的，还要看祖师爷赏不赏这口饭吃。她现在才是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宋清站在台上，他整个人就仿佛是这舞台的一角风景，又是这舞台的主角，所有舞台上的装饰、道具，都是在衬托他一人。宋清手势翻转起落衣袂飘扬之间，赫然就是那个被演的角色，那个角色就是他。
他已经将他的生命与这京剧、舞台融为一体了！林瑶看着舞台上的宋清，脑子里突然闪过这句话。若真有一天宋清要与京剧分离，怕是与要揭他一层皮，暴露出血肉一般疼痛吧。
林瑶这人喜欢人有一种偏好，当她了解了一个人，真心欣赏那个人的思想、观念，认为某个人十分有趣的时候，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理想型，不管她自己因为外貌协会晚期而对人的相貌有十分苛刻的要求，她都会忽略他的相貌，喜欢上他这个人，从内到外都变得极其顺眼。
而且她也极其轻易会因为一个人对某件事某个事物的认真和专注而打动，她认为这是一个人最有魅力的时候。她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像是从崇拜到爱慕的过程。她太喜欢这种仰望着追逐着的感觉。
因此她给自己定下的寻偶标准就是，不然看脸，不然看感觉，缺一不可。现在她面前刚好有这么一个相貌及其对她胃口，又是除了她原世界的竹马之外的第二个让她重新燃起少女之心，让她真心欣赏、想要沉湎于此的人，她怎么还能按捺得住几乎要蹦出来的小心思。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她不想像以前那样做个缩头乌龟了，这次，她要坦坦荡荡的。
林瑶盯着台上的宋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林瑶纵然有万般心思，无奈现实是残酷的，经过几天训练，她抓狂地发现她根本接近不了宋清半步！她只不过是众多学徒中的一个，既不出类也不拔萃。宋清甚至可能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林瑶想让他在众人中看见她，记住她。
林瑶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如果没有，她也能在一月之后的考试中在宋清面前单独展示，因此她一直默默努力。她知道像宋清这样的人，只有当她站在高处，只有当她足够优秀，宋清才会看见她，他这样骨子里有傲气的人，只会欣赏同样优秀的人。而林瑶要做的，就是努力去企及他的高度，站在与他并肩的地方。
园子里的姑娘晚上在漱洗过后就无事了，因此经常汇聚在一起闲聊玩耍，就像京城里那些同龄的其他女孩子一样做她们这个年纪会做的事，但闲聊玩耍的时间不会持续太久，大家就会各自回房休息。
但是林瑶睡不着，因为她们休息的时间在现代算起来大概是在十点左右，对于林瑶这个现代夜猫子一族的人来说，简直是折磨。因此她每晚都会空出一个小时的时间用来练习宋清下午教给她们的内容。为了不吵到园里的姑娘，她在从住处到每日要去练习的园子的那段路上找到一个绝佳的僻静的地方。
那是个小亭子，对于小情侣谈恋爱时看月亮看星星来说都是视野极佳的地方，一开始林瑶还担心会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但经过她两三天的踩点活动，林瑶想大概是因为偏僻而且夜深了所以鲜有人迹吧。
这天，林瑶照常到那条路上，穿过被重重竹林隐蔽的一条小径，去到那个小亭子里练习。她回想着宋清今天下午的走步、教给她们的新腔调，一边做动作，就听见后面竹林发出一声像是有人踩在叶片上的“悉窣”声。林瑶立即停下动作，回头警惕地看着身后的那片竹林。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戏楼魅音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