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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安危 ...

  •   正说话之际,原本晴好的天气却刮来阵阵强风。耳畔的阵风吼得越来越急,卷着落叶在天地间肆意。
      “风好大啊!”姜南秌说完这句话时,跌了个踉跄,滚了几道,被一根粗壮的大树拦腰挡了去路,才算解危。再半起身时,刚才还在身旁的华神医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风卷着树叶枯草漫天飞扬。
      姜南秌大叫了数声,也听不到回应。叫到后来,便是越叫越着急,想到她一介娇弱女流,也不知被这突来的强风卷去哪里,都怪自己最近粗心得很,没及时抓住她。
      风沙中睁眼太难,只得眯成细小的缝视物。正艰难寻找之际,突然一个灰影闪入眼缝中,忙右手伸去,适时抓住了一人的手腕,便是此刻十分担扰着的华神医。
      心中惊喜交加,在这样的时刻,忽然发觉关怀她的安危远胜于自己。只觉得拉住这手便是再不放开,定要护她周全,才算得上报答救命之恩。
      华神医被狂风吹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刚才本抱着一根树干,隐隐听到有人唤自己。一不小心松了手,好在被姜南秌及时捞住,要不现在恐怕已被风卷到哪个悬崖下,定碎成七八半。
      狂风肆虐中,姜南秌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右手仍就紧握住她的手腕,左手牢牢环住一根树干。姿势虽然难看,外带一丢丢不合礼法,但实效性很大。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感觉快被风干了。好在风神积德,风势慢慢转弱。姜南秌的眼睛逐渐能睁大,放眼身下的女子,被吹得极白的脸色愈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哪里是一个长自己二三十岁的人?
      “小哝,你起开,我一把老骨头都快被你压碎了。”华神医撑起半身,怒目相对。
      “刚才风大,所以不得以…….”被她凌厉的眼神怔住,姜南秌翻身起开,吱吱唔唔,一时说话颠三倒四,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不过事实是因为要守护她才如此的,守护这个事情在危急时刻讲究不了太多姿势问题。为何她要恼怒,自己要心虚,气氛一时涩涩。眼睛看向远处,心下更是一惊:“那……好像躺着几个人?”
      两人保持着高度警惕缓步走过去,但见五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身上半分血迹也没有,刀剑等兵器却都散落在地。
      姜南秌身子一凛,目光有些怔怔:“这些都是陪我入林的兄弟,想不到他们都……”
      “节哀顺便!”华神医还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猛然想起阿叶来。身上打了个冷颤,仿佛冬日最冰冷的雪水倒在心头,刺骨的寒痛。赶紧从袖中拿出清神香,深深嗅了一口。
      “刚才那场风来得如此妖异,只是为何一阵风后却见几个人在这?”华神医似在问人,却没有等到答案就自顾说下去:“这个或许是假的,是你臆想出来的。不信你让他们吃玉米,他们肯定吃不了。”
      姜南秌抬眼看着她,蹙眉疑惑:“死去的人当然吃不了!”
      “我觉得我们中了幻术,所见所听未必属实。”华神医晃了晃脑袋,一味拿来和阿叶比较,竟然忘了实事求是。靠着一根树干坐下,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匆匆讲了一遍,末了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遂从地上捡起一把刀,问道:“你说这把刀是真的吗?”
      姜南秌微微皱眉,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忍不住说实话:“看起来的是真的!”
      “有三种可能,一这刀是幻象,缥缈虚无本就不存在。二它是一个实物,但被我们幻成刀的模样,它的真身也许就是个棍子。如果它是虚无的或是根棍子,那么割在手上应该出不了血。”默了一会,华神医又面色凝重地摇头,举棋不定的模糊道:“不过若是……”
      姜南秌见她拿着刀,喃喃自语,摇摆不定。妄自猜测她是想试试那刀真假,只是鼓不起勇气下手。于是手掌伸过去,划过她手中的刀。
      “你,血!”华神医赶忙撕下衣摆一条碎布,替他包扎:“你找死啊,万一刀上有毒呢!”
      “相比之下,我更怕你试!”姜南秌安静地看着她着急担忧地为自己包扎,脸上却是微微一笑:“现在是不是可以肯定它是一把真的,应该属于第三种可能?”
      华神医凝视着包裹好的手掌,叹道:“刚才我在纠结这几种可能,大约不能区分。因为你手上的血未必真的,也许也是我们幻出来的呢。”
      低首思索了片刻,他回过味来,敢情她刚才从未想过试刀,自己逞英雄的桥段上得太急了点,姜南秌颇有点晕头转向:“那么我这一刀是白试了?”
      华神医心力交瘁地叹了一口气,微闭着眼:“真真假假弥漫于我们的幻觉中,我脑袋好乱,也说不上具体谁真谁假,也许下一刻我便不如此刻清醒也难说。”
      姜南秌手不自觉地抬起,想抚掉她鬓发上挂着的落叶,再顺势安慰一番。只是这样的举动似乎并不适合此刻的彼此,未免气氛再度生涩,半道收回手自扰了扰头,询问:“你刚才说这是我臆想出来的,那你怎么也看得到?”
      华神医想了一会,答道:“因为我们在同一个幻林里,彼此的思想很容易受到干扰。就好像你和我说一个东西是苹果,我无防备的意识被你引导,就会觉得它是苹果。只要我们还在这迷魂生幻的地方,就无法完全清醒,会止不住幻想或被幻想。”
      “那该如何摆脱此处?”姜南秌面色凝重起来,只觉得听她这么一番说辞,眼前几具尸体竟模模糊糊,时隐时现。
      华神医四下望去,拨了拨鬓边的碎发,轻声道:“只有臆想此物的主人,真正意识它是假的,才能使这些幻象灰飞烟灭。就像阿叶是我想出来的,彻底否定后他就会消失。”
      “那么我是要告诉自己这一切是假的!真的是假的吗?”姜南秌神色沉寂,指着一具尸体喃喃低语:“他叫左冲,年纪最小,却跟着我客死他乡……”
      “什么也不要想,不要看,跟我来。”华神医扯出袖中的一条帕子,捆缚在他的眼睛前,及时止住他越来越激动的情绪,耳语道:“你信我,就跟着我走。牵着这个棍子,我在前面带路。”
      眼睛不能视物,只剩下脚踩枯叶的声音。姜南秌想起一段往事,自己的眼睛只有两次被人捆缚过。
      第一次的那个人,毙于他的剑下。十岁那年,他被歹人劫持,蒙了眼睛,捆了四肢,丢在严严实实的阁楼。所以在他被救出来之际,手刃那个歹徒,那是他的剑第一次嗜血。
      母亲担忧他的决绝,父亲却看重他的冷漠沉着,将他送到了战场上。自那事以后,他最恨别人蒙住自己的眼睛。是以妹妹要玩捉迷藏,想蒙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狠狠骂了一顿。
      而这一次,他没有过激地反感,出乎意料地安心随着她的步伐。也许所谓的心魔不过因人而异,她是能让他安心的人。
      只是不晓得她要带自己去哪,路很远也不平坦。有难走的路时,她会放下棍子,直接牵着他一步一步往前,他觉得这双手这个人很亲切。走了许久,步子终究停了下来,姜南秌好奇问道:“这是哪,我听到好大的水声。”
      华神医松开棍子,在旁郑重回道:“一个瀑布,我师傅说过,大量的水能使人清醒,能解幻。”
      “怎么解?”姜南秌扯下眼上的灰布,脚边的急流直下,如银带般挂在峭壁上,水雾随风飘落下是一汪碧绿的水潭。
      华神医别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跳下去!”
      “你怎么知道这个瀑布不是我们幻出来的,如果是假的,我们跳下去也许会死……”姜南秌看了她一眼,坦然道:“你已比较清醒,没有我早晚也能走出去。不若我先跳,如果看到我没死,你再跳下来吧。”
      姜南秌的仗义言语,刺激着华神医内心一阵豪气干云,总觉得要说句更有气魄的话语当算得对得起身边的小弟:“生而同衾死亦同穴。”
      说完后发现此句虽然慷慨激昂,用在他们身上却有点词不达意。为免尴尬,没等小哝反应过来,已牵着他的手跃入瀑布之下。
      做恐惧的事情时,最好一鼓作气,一旦犹豫太久,便会失了勇气。所以在还未彻底生怯时,她跳下了,亦带着他。
      急速坠落下,她觉得这还真有点像戏本子里不被家人认可的恋人,跳河殉情的桥段。当时看这个桥段时,曾被感动的一脸眼泪鼻涕。此刻自己真做时,却发现这个事情并不唯美,因为如今她连哭都忘了,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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