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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赴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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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苍宇告别齐国国境。
还是那辆马车,只不过驾车的人不是青岩。此刻的青岩,正坐在车内,手上拿着韦国边境的地图,跟苍宇分析国内形势。
“眼下新皇就要登基,若是真的等到他坐上皇位,那苍家和五皇子就彻底完了。”青岩叹气说道。
苍宇心里自然明白,但他担心还不止这些,韦国一旦内斗,国力必定衰败,若是齐国有心,韦国可就危险了。
“少主,摆在眼下的只剩一条路。”青岩看着苍宇,一字一句的说道:“魏公子留不得。”
苍宇沉默,拇指划过手中的墨玉,大丈夫做事,当有取舍。
“这番话还是留到平安回城之后再说吧!”苍宇收起手中的墨玉,“马车再行不久,便是险关,太子不会让我活着回去。”
“少主放心,城中自有主人周旋。”青岩掀开马车上的布帘,探出头去:“周珏再往前一里地停车。”
“是,司公子。”
齐国的雨季过后,便是炎夏。耀眼灼目的艳阳和令人焦躁的蝉鸣,让人根本无法安歇。
我这边的院子还算好,虽容易潮湿但好在夏天时阴凉,只是祖父就不好受了,南边的原本本来就炎热,在上祖父院子里种的又是矮松,根本没有遮阴的效果。不过好在宗府还有冰。
于是我命人将我院子里的份例直接送去祖父那边。
连续几天的晴天,热气散不出去,晚上也凉不下来。我久违的进了书房,看着满屋子的书,我内心平静许多。书案上还摆着之前没有收起来的族谱,看到它就会想到青岩跟我说过的话。
将族谱收进锦盒,吩咐白梅明天一早将族谱交给父亲。
不管是能够占卜未来的能力,还是神秘的二哥,对我来说,都是极其遥远的事情。我曾经也以为我比常人高出许多,只因为我是世上第一医者的徒弟,可如今来看,这点点名头在宗府里竟连一个家生子也比不过。
夜空里忽然闪过的荧光让我恍神,我院子里的草,经常不拔,有些地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野草丛生了,所以在别处院子难得看见的萤火虫,我这边一到夏天必然出现。
“白梅,能够占卜未来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我问白梅。
白梅捧着一盘绿豆糕,一边啃一边回答我,“大概是可有可无的感觉吧。”
我转过身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能知道未来,怎么会是可有可无?”
“小姐,你要是知道明天上街,钱袋会被偷还会上街吗?”白梅问我。
“自然不会。”
“可要是你明天上街有要事不得不去怎么办?”
我看着她,觉得我家白梅竟然如此有学问。
第二天,天还未亮,我就坐在院子外面的栏杆上,看着宗府里的侍女从我面前经过。
我发现一个我从未留意过的问题。宗府侍女众多,却不是所有侍女都穿着族里的衣服。我看着她们胸口的凤凰,第一次觉得它如此神秘。
大概在外面坐了半个时辰,白梅揉着眼睛出来找我,“小姐,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看着白梅粉色的长裙,问她,“你怎么不穿她们那样的衣服。”
“小姐你一觉睡傻了吧!那是宗府的侍女才能穿的,衣服上绣着宗族的图腾呢。”
“你也是宗府的侍女啊。”我那时候就喜欢钻进牛角尖。
“小姐,我只是你的侍女,不是宗府的侍女。”白梅打着哈欠摆了摆手,“小姐,你也真够无聊的,一大早起来纠结这种事情。”
为了让白梅不再说我无聊,我开始制药。我热爱医理,一旦涉及必定投入全部的热情,一个夏天,都躲在房间研制各种药丸。
等我看着架子上的瓶瓶罐罐表示满足的时候,已经入秋了。
宫里照往年以往,给宗府下了帖子。父亲要去宫中赴宴,往年赴宴都是商量秋收祭祀时该占卜的内容。只是今年与往年不同,父亲要带哥哥进宫,我知道,父亲是要带哥哥去相亲的,而且哥哥的相亲对象一定是齐国某位公主。
父亲要进宫的那天早上,我起了个大早去看他。刚到门口就得知母亲也在。
我很少看见父亲母亲在一处,更是从没看见母亲为父亲穿衣,但这天我见到了。当我跨过门槛,透过纱帘,看到母亲正一件一件细心的为父亲穿上礼服。
母亲的手环过父亲的腰,给父亲系上腰带。底顺的眉,专注的眼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母亲的另一面。
站在外面的除了我,还有哥哥和两位姐姐,我一一向他们问好。等到父亲穿好衣服出来,我与他们一起朝父亲行礼。
“星儿也来了。”父亲笑着看我。
我看着父亲,眼神有些呆滞,我觉得我是学医学傻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发愣呢?
“父亲何时进宫?”司艾问道。
“虽说是晚宴,但今年与往常不同,我与你哥哥要先进宫。吃过早饭歇会儿就要走了。”父亲回答道。
“星儿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父亲问我。
“没有,我只是来看看父亲。”
父亲提议。“那好,难得一家都在,就一块儿吃个早饭吧。”
要是跟父亲一起吃饭,那我是喜欢的,可是跟母亲在一块儿,难免有些拘束。不经意间看到司雨,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宗府的早饭一贯来精致,只可惜我是个不被外表所迷惑的人,我只注重味道。一顿早饭下来,并没有我想象的那种折磨,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有自己的心思,完全没人有空闲来搭理我。
早饭结束后,司雨就告退了,我正琢磨着用个什么借口溜掉,就听见司艾讲,“大姐天资过人,竟也会被世俗所累。”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她才是长姐。
“艾儿,你怎可这样说你姐姐。”父亲放下手里的茶盏,“时间也差不多了,星儿也别在这儿耗着了,我与你哥哥要出发了。”
我抿唇,憋出一句,“我送你们。”
父亲看着我说好。于是我随着母亲和司艾,将他们送到了大门口,父亲带着哥哥上了马车,司艾在一边关照车夫。我看向母亲,母亲却看向远处。
如今的宗族就是一片泥潭,外表看起来光鲜,内里不知道还要藏进多少东西。这是哥哥曾经跟我讲过的话。记得他讲这话的时候,我才八岁,今天倒是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母亲,我先告辞了。”我说。
我走在前面,白梅在后面跟着,路过荷塘看见莲花的时候,我突然停了下来,盯着莲花看了许久,说道,“我还是喜欢梅花。”
“小姐,你又想什么呢?”白梅问我。
我说,“白梅,梅花有红色、黄色和白色,你喜欢那种?”
白梅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说,“我喜欢红梅。小姐,你是要给我改名字吗?也是,我也觉着白梅不太好,白这个字太丧气了。”
不轻不重的一脚踹过去,白梅这个名字可是父亲取的,她居然说白字丧气,不打她一顿太对不起爹了。
“啊!”我还没踹到她,她就开始嚎叫,这些都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装模作样的门道。
“白梅,我要跟父亲说。”我在心里下了个重大的决定。
“说什么?”
“我要出去游历。”
白梅想了一会儿,然后点头说不错,“这样我就能吃遍齐韦两国了!”
哎,我的侍女为什么总是想着吃啊!
那天直到我睡着,父亲和哥哥还没有回来。我第二天早上起来听说,司艾是一直在前厅等到父亲回来的。跟她一比,我真不是一个好女儿。
匆匆洗漱后,我就跑出看父亲,更是想打听,他到底是不是给哥哥找了个妻子。
我到的时候,父亲一个人刚吃完早饭,侍女正在收拾碗筷,我拦下她们,“别收,我还没吃呢!”
我坐下来,一边吃一边琢磨要怎么跟父亲讲。父亲显然是不会主动跟我讲这件事情了,我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父亲昨夜是给我选了个嫂子吗?”
“你哥跟你讲过?”父亲问我。
我摇头,“我自己猜的。”
“星儿也长大了,知道操心这些了,只是你哥哥的婚事是早就定下来的,昨天去不过是商议个日子罢了。”父亲笑着说,“你就要有个嫂子了。”
“我一点也不高兴。”我坦言。
父亲脸上的笑维持不下去,他摸了摸我的脑袋,“星儿……”
哥哥的婚事事关宗府,不是我不高兴就可以拒绝的。哥哥成亲的日子被安排在开春,他们都说那天是个好日子。
得知确切的日期之后,我抑郁了好一段日子,关键这段日子里哥哥还没有来看过我,我越发不高兴了。
我一不高兴就起的很晚,宗府里没人管束我,近些日子来我更是放肆的睡到下午才醒。
结果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哥哥坐在床边。“哥!”我一把捉住他的袖子,“你怎么都不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