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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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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我都会从《嘻唰唰》的手机闹铃声中醒来。
洗嗽完毕,我开始着手准备我的早餐。美式面包、牛奶、还有样子难看的煎蛋,当然前提是心情比较好的时候,我才会动手自己做这些东西。更多的时候,我会去马记解决早上的温饱问题。
马记是一家早餐店,铺面并不太大,生意却很火。也难怪,这个小区里住的大多数人都是外来打工的,其中又以单身男性居多,所以大多数人早上都会来这里凑合一顿(其余的人属于不吃早餐的那种)。我也是个单身男性,何况我也不一定天天早上起来心情都会很好。
马记的老板娘是个非常亲善的中年妇女。但是说句实话,马记的早点虽然品种繁多,粥、豆浆、糕点、包子、面包一应俱全,但却没有一样真宗,只能算凑合而已。
吃过早点,就要去小区门口的车站等车。这是个离中心城市非常远的地方,周围有一大片的建筑群,但除了我现在住的这个小区以外,多数属于烂尾楼。一座座高低不同的灰色楼身,组成一片石头森林。
小区里除了外来打工者外,还是野猫野狗的乐园,它们会时不时从绿化的灌木丛中窜出,吓你一跳。至于我,则是因为这里房租便宜,所以我一个人住两室一厅一卫。
在等车的人群中,有老有少,站成一堆一堆,泾渭分明。我则离他们保持安全距离。最先来的往往是易初莲花接送购物者的车。大多数是些有些年纪的女性。我猜想大多数人并不会真是去易初莲花购物,而只是省几个车钱而已。节俭不是美德吗?
去中心城市的车子终于开过来了,人们开始争先恐后。我戴上白色的耳机,放在衬衫口袋离的ipod正响着花儿乐队的《嘻唰唰》,很闹的曲子,并不是因为喜欢,只是习惯,习惯隔出自己的一个空间。
车子里位子很少,只有靠窗的位置有单排的位子,想来是车子从这边到中心城市要经过好些个卫星城镇,人总是出奇的多。坐着总是要比站着占更大的地方吧。
我上去的时候,已经没有空位子了,便随便抓了个拉环。“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车子越往前开,人便越多。只有坐过这趟车的人才可以体会人的身体是多么的神气,多么的富有弹性。看着明明已经无立锥之地的车厢却可以上一个再上一个。
不时有身体挤压、摩擦着我,虽然心中不满,但却不好发作。售票员一边从门外拉进一个接一个的人,一边招呼:大家小心保管自己的财物。我的耳塞被碰掉一只,只好重新再挂回去。
车厢里人越来越多,形形色色。有的闭目养神,有些嘴皮子掀动,左右不过八卦、绯闻、空穴来风,他们从来不谈论国家大事。
透过车窗我看见两个相撞的路人,他们会大打出手,纠缠不休;还是会礼貌谦让,文明道歉?或许这趟班车真的是太无聊了。
“哎呀,我的包包不见了。”一个老灵老灵的女子声音一下子喊起来,车厢跟着沸腾起来了,女子二十出头,卖相老好,一下子就博得了人们的同情,但也就是同情而已。
不断响起的咒骂声中,有人猜测是不是刚才下车的小黄毛。
“刚上车我就瞅那小子不是个好货,看那打扮,就是个小痞子,”坐在我不远处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说,“看这个小伙子就不一样了,一看就知道……”他竟然一下子扯到我身上,立马有几个人附和。我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
确定小黄毛不是好货之后,刚紧张起来的气氛又慢慢放松下来,闭目养神的继续闭目养神,八卦的继续八卦……
车子到横滨路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车厢里可怜的人,从前门下车了。那个二十出头,卖相老好的女子竟也从后门下车了。
“收获怎么样?”女子问我。
“还不错。”我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三个皮夹子,两黑一红。
“罗哥手法是越来越高了啊。”女子嬉笑道。
“要不是你的表演,要在这一大堆人中寻找出手对象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车子已经去的远的看不到了。我摘下耳机,ipod在唱完那首《嘻唰唰》之后早已经停了。
“洛哥,收获怎么样?”女子朝我走来。
“还行吧。”我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三个皮夹子,两黑一红。
听到她钱包被偷的那一声,身上带了财物的人总会不自觉的去摸自己的钱包,而我则根据他们下意识的动作判断哪些人身上有油水,且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也在他们这一摸中尽显。
“洛哥的身手越来越高明了。”女子的眼里除了佩服还有殷勤。
她的脸很素净,没有化过妆的痕迹,却依然很美,是年轻人才有的那种美。眉毛没有修过,没有刻意的那种弧度。
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的头发是红红的,嘴唇是蓝蓝的,但就是这双没有修饰的眉,那双黑白相间的大眼睛告诉我,这个女孩依然是自然的,所以我任由她的手伸进我的口袋,去拿她想要的东西。但是她的手就要离开的时候,我改变了主意,我捏住她的手重新塞进了我的口袋,那一刻她很惶恐,我从她的手上感受到心的战栗。
我就这样拉着她下车,她很顺从,大有一种任人宰割的味道。
“我叫白灵,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还请您高抬贵手。”在僻静的地方,她小声的求饶,话说的不伦不类。
“高抬贵手,我抬手你怕是就要跑了吧?”我回过头看着这个头发红红,嘴唇蓝蓝的女子,仿佛她与我记忆中的某个镜像重叠。
“不要打哥哥,不要打哥哥……”
对了,是那双眼,和眼里那份神态。只是那些镜像又是些什么?梦吗?
“我叫谢辅坚,如果你愿意,或许我们可以合伙。”我松开她的手。
她迟疑了一会,然后坚定地说:“我愿意。”
“小声点,别激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向你求婚呢!”说完,我转身就走。
“前辈,前辈,等等啊,你还挺幽默的,刚才我可真被你给吓住了……”
“忘了告诉你,叫我洛哥。”
“洛哥,为什么啊?你的名字里没有洛啊,谢哥不行吗?泻哥?泄哥……”
女人,真麻烦!
我和白灵沿着横滨路往前走,这是一条繁华的步行街,两边的店铺除了摆满了各式琳琅满目的货物以外,还残留着圣诞、元旦带来的喜气。翠绿的圣诞树与中国味十足的大红宫灯竟组合出一团和气。
繁华的另一个体现就是人多,当然乞丐也多,他们十米一个或跪或爬,有些状似残疾,有状似因贫穷失学的大学生,他们的面前大都会有一张不大不小的布,上面写着一个感人的故事。另外还会有一个容器,里面零散地放着写硬币或者毛票。
他们通常表情僵硬,仿佛水泥桩子。来往衣着光鲜的行人也仿佛真的把他们看成了水泥桩子。
经过那些乞人,我和百灵都会留下一些纸钞,好多人说他们是骗子,至少他们的钱都是来自别人自愿的,而且他们下跪了不是吗?已经舍弃了膝下的黄金,难道还换不回一些钞票吗?即使他们都是骗子,至少还比一个人高尚,那个人就是我,所以我给他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