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末日 ...
-
不知道是该可惜还是高兴，计没脸那半个月的假期是注定用不完了，因为在那之后的第四天，计无峥就预感自己这个可以说是千疮百孔的身体终于要退休了。
也不能说是预感，毕竟他这几天身体状况迅速恶化，医生和计无嵘都是有目共睹的。他的身体完全无法支持进行更换器官的手术，至于其他稍微对身体有伤害的医疗手段也同样不通行，医生所能做的实在很少，几乎可以说是只能等着身体一点点衰弱致死。
果然不能相信计没脸，那个什么所谓的求生欲一点用都没有。
当心电监护仪终于发出刺耳的尖叫时，计无峥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计无嵘疯了似的向自己扑过来，他非常想努力一下用最后的力气把人给踢开，但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说是失去意识似乎也不太恰当，因为计无峥觉得自己还是隐约能听到点声音的，虽然非常模糊，但是那疯狂的近似于尖叫的喊声必然是出自计无嵘没错。
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以前看过的一本书，讲的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亲人死掉了，然后那个女人就把亲人的遗体一口口吃进肚子里。如果计无嵘敢对他的尸体做什么的话，他一定要跟阎王爷申请一下回来把人打一顿再去投胎。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闪过之后，计无峥又发现自己忽然能动了。
“……”这是所谓的鬼魂状态？或者诈尸？
计无峥以为自己睁开眼睛后看见的会是计无嵘的脸，但是实际上他什么都看不到，触目所及的只是一片漆黑。
而且好像还有什么不对劲……嗯？身体好像轻快了不少？
如果说以前就像是被困在一个简陋的茅草房里，现在就像是鸟枪换炮，改成一栋虽然不能说好，但是至少达到正常水准的平房。
这比喻不太恰当，但是计无峥确实觉得身体状况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正常的运动应该是没问题的。
眼前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计无峥试探着抬起一只手臂，却在距离头顶很近的地方碰到了阻碍。他用手掌摸索着这冷硬的类似于石板一样的东西，腿部稍微曲起，果然同样碰到了阻碍的石板，两侧也一样。
似乎他是被关在了一个密闭的长方体容器中，在脑海里稍微想象一下这种情形，难道是已经被装进棺材里了？
指尖在石板上缓慢摩擦，入手的触感十分细腻，不知是人为打磨还是材料本就如此。身下被铺了一层柔软的垫子，所以躺在这里并不会觉得很不舒服，但是这不代表可以就这样在里面睡下去。
计无峥的手臂开始用力推起上方的石板，甚至连双腿也在跟着一起用力，但是这疑似棺材的容器纹丝不动。
在确定以自己的力气不可能推开上方的石板后，计无峥又试着去推侧面的石板，依然无果。
消耗了不少力气，计无峥在窄小的空间中困难地抬起手擦掉额头冒出的汗珠，感觉到心脏在快速而有力地跳动，这种感觉对于他而言真是既新奇又珍贵。
但现在并不是感叹新生的时候，尽管暂时并没有呼吸困难，但不能保证这容器的透气性如何，必须尽快找到方法离开。
于是计无峥在黑暗中开始仔细地摸索容器的每一个角落，最后终于在靠近头顶偏右一点的位置摸到一个小小的突起，他毫不犹豫地用力按下去。
既没有机关开启的隆隆声，也没有忽然放出毒气之类的东西，仅仅是面前的黑暗忽然被打破，他以为的棺材盖悄无声息地向着右边收缩，将一幅十分震撼的画卷展现在他的眼前。
适应了黑暗的双眼最初并不适应日暮时红得刺眼的阳光，良久之后计无峥才勉强能睁开眼看清外界的景象。
那是荒废，寂静，近乎于死亡般的悲凉。
看来这个“棺材”并没有被埋在土里，恰恰相反，从高度来看这显然是在一栋高层建筑里。而那下面的并不是计无峥印象中车水马龙的城市，而是一片不见人烟的废墟。
撞得破烂不堪的车辆凌乱地横斜在道路上，街上原本琳琅满目的商铺都已经残败不堪，各式各样的招牌寂静地躺倒在地上无人理睬，最为惹眼的是那些楼房……倒塌、扭曲、衰败。
这一切在夕阳的映照下展现出一副末日的景象，火红的余晖并未给这些多添任何温暖，反而愈发显得荒凉。
这确实让计无峥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抬起头来观察自己此时的状况。
之所以能一眼看到这样的场景，原来是因为他本人现在正躺在一个相当大的木质箱子中，而这个箱子的四周用木头填补成实心，只有他所在地方用灰黑色的金属围出窄小的空间。
而这个木质箱子则是撞碎了窗户，被倾斜着卡在两侧墙壁之间，几乎有一小半的面积是悬在半空的。
那么现在计无峥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该如何安全地进入房间，而不是在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去。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这具体是几层楼高度，不过肯定不是摔下去能安然无恙的。
先是观察确定左右两侧的墙壁足够坚固，不会让这个箱子脱落，这之后计无峥抬头看看上方的窗框——窗框上还带着参差尖利的玻璃，但如果想保证安全地脱身的话就只能借助这个。
几乎没怎么犹豫，计无峥伸出右手牢牢抓住窗框，不顾手掌传来的刺痛，左手支撑上身抬起的同时腿部施力，翻身从侧面空隙较大的地方钻进了房间内。
平稳地落入房中，计无峥看了眼染满血迹的手掌，不在意地扯过像是窗帘的布料擦了擦。
而在他从箱子中脱离后，盖子竟然又再次缓缓地伸展开来，将这个箱子还原成他出来之前的模样。而站在屋内看到这东西的全貌，才能看出这本来应是床的外形，只不过中间的部位被改成那样的结构。
这房间同样是非常破败，几乎是所有的家具都已经损坏，有的地方连房梁都塌陷了，就像是地震过后的样子。
之后该去哪里？计无峥想了想，决定先去最顶楼，在高处视野开阔的地方仔细寻找一下有没有人烟，如果真的一个人都不剩的话那就真是最糟的情况。
确认了接下来的目的后，计无峥先是低头观察了下自己的穿着。并不是医院的病号服，而是很平常的休闲T恤搭配休闲裤。他又伸手到背后摸了摸那长到腰间的长发，颜色也依旧是自己熟悉的金色，身体的线条也的确没有什么改变，基本可以确定不是借尸还魂。
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别的可以确定的了，计无峥又在这个房间里翻找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干脆地离开房间去寻找通往楼上的路。
虽然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但还是能看出这是一户人家，那么这栋楼应该就是居民楼了，楼道的结构不会太复杂，应该可以很轻松地去到楼顶，只要道路畅通。
因为很多墙壁已经倒塌，有不少房屋之间都没有了间隔，脚下的地也能感觉到有一定的倾斜，这栋楼应该也是因地震而有所歪斜，没有彻底倒塌还真是幸运。
这个时候光照本就不强，再加上楼内许多家具遮挡以及墙壁倒塌，屋子里光线很暗。
计无峥正要走出大概是客厅的房间，脚步便是猛地一顿，迅速躲到歪倒在墙角的方桌后面，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响动。
这件废弃的房屋中一瞬间寂静无比，但这种安静并未持续多久，很快计无峥就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一种粘稠而滑腻的声音，并且在向着这边移动。
“啪叽、啪叽……”
有什么东西在移动，速度不快，听声音应该不会很重。
声音停顿住，转成窸窸窣窣类似于翻找东西的声响，片刻后又传来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计无峥并没有欣喜地立刻跑出去看是否有人在活动，而是捡起旁边比较尖利的一个石块，静静等待着对方继续前进。
待声音大致移动到门口的位置时，计无峥悄无声息地从桌子后探出头，斜斜地透过门的空隙去看外面那东西的样子，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
没有？
“啪叽”
瞳孔骤然收缩，计无峥猛地转过头，视线恰好与一双空洞的眼眶相对。
那是一张极度扭曲的脸，眼球已经萎缩成一个干瘪的囊袋，搭在眼眶下方，眼眶中隐隐能看到有蛆虫在爬动，大张的嘴中长着发黄锋利的牙齿，并不断滴着黄绿色的涎水，发出阵阵恶臭。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其脖子的长度有两米左右，身体原本的四肢已经彻底腐化，取而代之的是多条肉质触须，上面滴着粘液，方才那古怪粘稠的声音大概就是用它们走路发出的。
作者有话说第3章 末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