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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飞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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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着天空,重复划出鸟儿飞过的痕线,“人生一程,不过如此。我从没有放弃过什么,只是已经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肖泽盯着她手指的方向,一阵沉默。春意盎然的时刻,确有一片绿叶随风飘落,她捻起落在腿上的那片叶子,放在阳光下仔细的看着,“诺,就如这片叶子,枝叶茂密的时刻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便失去了傲立枝头的追求。”她喃喃自语,刚要放下那片叶子时,却被肖泽拿了过来,“林晴”他抬头看了看春日的阳光,“有阳光的地方必定有希望的存在,它只是开始追求另一种人生。”
阳光?谁会是她的阳光?谁又会是她的希望?林晴看着肖泽严肃的表情,颤了一下,随之,又淡淡的笑了。另一种人生,“呵,肖泽,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追求另一种人生的资本。”
资本,这个词,很是小心眼,当你相信他时,他便在那儿,谁也带不走;当你不相信他时,他便无影无踪,谁也找不见。她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追求另一种生活的资本。可是,他有什么资本呢?她不知道,他所有的资本,向来只有她而已,仅此而已。
“林晴”,他小声嘟囔着,却看到她看着远处的一点,那儿是他弟弟的影子,每到这时,林希诺便会来接她回家。肖泽蹲下身来,看着她俊俏的侧脸,他想说,林晴,不要放弃,你还有我。可是,他却再也说不出口,林晴,就像阳光下的影子,落在他眼中,最后剩下的只有心疼。
“姐,武大的樱花开了呢,我推你去看好不好?”,林希诺盯着林晴,一脸的希冀,“樱花呢,好久没看了,好啊。”林晴淡淡的笑容,消失在嘴角,落在肖泽的眼里却是淡淡的落寞。林晴,曾经只是肖泽的小师妹兼小部委,清秀美丽,曾几何时,站在他面前,被骂时,却倔强的不肯低头,骄傲的像个公主。那时的她,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部表现在脸上,眉头一皱,便让人察觉出她的不高兴;两眼一弯,便能从她脸上看出阳光的存在。肖泽那时便想着珍藏起她所有的表情,如今,到底是经过了多长时间,她才学会了将自己的感情深深地埋藏心底,脸上永远是淡淡的笑。
李子雪跟肖泽分手时,问他为什么,肖泽只是淡淡的看着林晴的方向,看她仔细的嗅着那些樱花,犹记得,李子雪拍了拍他的肩膀,“肖泽,我等了你这么久,终于轮到你等别人了,祝你好运。”肖泽没想到,她一语成谶。林晴那时站在人群中,离自己那么远,他看到她向自己的方向奋力的挥着手,他以为是朝着自己,却没想到从他身边走过去一个人,肖泽就那样看着这个人慢慢的走到林晴的身边,给她整理头发,轻轻的擦去她鼻尖的汗珠,然后牵起林晴的手。肖泽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那时,他知道她的男朋友叫丁涛,知道她和丁涛是高中同学,知道她喜欢看书,知道喜欢各种各样的花,他知道她的一切,而她,却只是知道他的名字吧。肖泽苦笑着,可能连自己的名字她都忘了吧。
他默默的从他们身边经过,看她依偎在丁涛的怀里,听她说,丁涛,你那么帅,我将来要当画家,把你画下来,天天的抱在怀里。他没有听见丁涛的回答,只是走远了,却听到远远地传来林晴的笑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还能从中辨别出林晴的声音,他自嘲的笑了笑,肖泽,你真厉害啊。她那时尚不知,樱花雨中的她,便是任何丹青都无法描绘的美丽。而今,繁华落尽,剩下的只是丝丝的心疼。
林希诺推着林晴慢慢的走在樱花大道上,偶尔有几瓣樱花飘落到她的腿上。肖泽看着她依旧那么美,却是少了一些脾气,少了一些生气。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高处瞬间跌落,散落一地的便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骄傲,被风吹散后,剩下的是一片的荒凉。看她那样安静的坐在轮椅上,再不复往日的活泼,肖泽很想上前使劲的将她摇醒,林晴,你醒一醒好不好,你还有你的梦想,你还有你的路啊。而他,终是不能够。
“希诺,你知道吗?在他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每天都昏昏沉沉的,一遍又一遍的走这条路,一遍又一遍的拣拾那些凋落的樱花,然后埋葬他们,那时,就在想,史铁生的痛苦也不过如此吧。我曾经经常去他宿舍,看他写的诗句,他的毛笔字那样好,挥斥方遒,我那时真的好羡慕,每天让他教我写毛笔字,而他总是说时间还长呢,急什么。而今,却还是嫌时间少了。”
丁涛,你知道吗?我现在的书法快要超过你了,你可听得到?
肖泽看着她,她看着天空,他走到她身边,轻轻的给她擦掉眼泪,她歉然一笑,回头对希诺说,希诺,我们回家吧。
希诺点点头,推着林晴,转过身去。肖泽跟着他们两个沉默一路。樱花大道不长,却可以埋葬一个人的青春,时光从花的缝隙中走过,听,他们呢喃的声音,悲伤便在那一刻散尽。
林晴的家,就在武大的附近,肖泽就这样慢慢的跟过去,直到她的房间。推开门,她的画像便突兀的呈现在了肖泽的眼前,都没有跟他打声招呼,肖泽便沉浸在了她的画里面。雅致淡然,长裙飘飘,樱花落落。那天,也像今天这般阳光灿烂吧,所以她才能笑得那般阳光。“花开远香伊人立,螓首蛾眉黛不及”一行小楷立于一旁,肖泽怔怔的盯着那一幅画,放空了任何的思考。林晴走过去,抚摸着那幅画,肖泽看到她眼底隐隐的痛,心一慌乱,“对不起,我不知道……”她笑了笑,“没关系,他曾经给我一种人生,让我觉得刹那便是永恒,这便已经足够。”顿了顿,她又说,“肖泽,人,其实是很笨的动物,给她一点风,她便骄傲的飞翔,等到跌落的时候,才知道喊痛,却再没有了飞翔的希望。曾经,我站在樱花大道上,看他跟别人讨论着怎么给我画肖像时,心里满满的便全是他的笑容,却不曾想……。”
晚上,希诺拉着肖泽去喝酒,两人都不是喝酒的料,满满的8瓶青啤,放在桌子的中央,希诺透过青啤看着肖泽,仿佛看到另一种人生。
“肖泽,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希诺猛地喝了一口啤酒,希诺从杯底看到了自己的孤独,希诺断断续续的讲着,一杯青啤开始一段故事,我曾以为我的人生不过如此,却在遇到你时看到了希望。
林希诺,在遇到林晴之前叫阮希诺,那时,他14岁,她18岁。他说,我是阮希诺,阮经天的阮。她说,我是林晴,林志颖的林。她的脸清爽干净,在那炎热的夏天,带给了他一丝的清凉。希诺说,我是孤儿院里最乖的孩子,我能跟你回家吗?希诺看到林晴犹豫不定的表情,急急的说,我学习成绩很好的,常常是班里第一的。希诺紧紧的盯着她,并不是因为自己怕孤独,只是怕错过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林晴反应过来,好啊,跟我回家,做我弟弟好不好。希诺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却在心底偷偷的乐。
“肖泽,你知道吗?林晴便是在那时给了我希望,我那时便想护她一生的。”于是,他奋力的学习,在她从武大毕业后,他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武大。林晴那时还责怪他,像他这样高出重本线100分的成绩都可以去清华了。他笑了笑,她不知道,他只是想走近她的生活。
“肖泽,你知道吗?林晴其实很苦的,那么苦却那么坚强。一直那么坚强,我那时那么无赖,非要让她把我孤儿院里带走,却不知道她父母在她高中毕业时就已经离婚了,她自己住在武大的附近,一个人守着小小的房子,每到晚上她都会难受的哭,却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滴过半滴眼泪。早晨,依旧笑嘻嘻的给我做好早餐,然后去医院看她爸爸,陪着她爸爸流泪。”肖泽看着林希诺模糊的眼泪,谁曾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却感到自己脸上也是湿润润的,他早就知道,一碰到林晴的事情,他就再也不是那个冷冷的肖泽。
希诺还在呜呜咽咽着,没有一点的条理,她那么爱写作,却为了丁涛去学画画,他想不通,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人放弃自己的最爱!她那么好,丁涛怎么能把她留在武大一个人去贵州呢?他怎么忍心呢!肖泽静静的听着,所有的这些,他都知道。知道她家庭的变故,知道丁涛的逝去,知道她双腿的残废,更知道她隐藏在心底的那份痛,她之于他,就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那么熟悉。
希诺还在断断续续,似乎要吐尽一生的苦水,却都是关于林晴的,“林晴很傻的,她居然要随着丁涛去,你知道吗?肖泽,世界上或许在没有像她这样单纯的爱情,可我宁愿她爱丁涛少一点。你不知道,她每晚都会盯着那幅画看好久,一直流泪,一直流泪。”
哦,那幅画像,他知道那是丁涛让别人画的,那一行小楷,是丁涛自己提的。他一直觉得,丁涛走了,是不是终于轮到他了呢?可是却在听到她要去贵州的消息后便再没有了希望。那是大三吧,肖泽回忆着,那时,丁涛去贵州支教,却永远的留在了贵州,消息传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阵惋惜的表情,学生会的副主席,写得一手好书法,温文尔雅,留在人心底的永远是谦和的笑容……每个人都在唧唧喳喳的谈论,只有林晴淡淡的表情,而后一个月,便传来了林晴去贵州的消息。他才知道,原来只不过是做好了决定,所有的悲伤便变成了多余。
她说,丁涛还在贵州。肖泽还记得她那时的眼神,像极了荆轲去刺秦王时的眼神,悲壮而凄凉,直透眼底时,却发现她隐隐的幸福,他颤了一下,林晴,我陪你。五天后,肖泽便也去了贵州。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大三的林晴,却没有人知道肖泽的去向,大四的学生,本来就是飘忽不定。
肖泽就那样跟着林晴,看着林晴去丁涛去过的学校,走丁涛走过的路,看丁涛看过的天空,去丁涛跌落的悬崖……“这儿,曾拥有丁涛的一切。”林晴平静的看着远处的天空,然后,俯身抓起一把黄土,洒向天空。她还记得,丁涛去贵州时说,林晴,武汉并不是我的家乡,贵州,是我出生的地方。他还说,林晴,你呆在武大好不?那儿太危险。她没有去,而他,也没有回来。她站在他曾站过的每一片土地上,“你说,丁涛现在会不会寂寞了,我都没来看过他。”肖泽沉默不语。
林晴刚来贵州的半年里,肖泽陪着她,盯着她,她只是淡淡的一笑,“肖泽,我不会寻死的,我只是不放心丁涛一个人而已。”肖泽看着她半年里来回在宿舍和教室之间,平静的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偶尔也会和孩子们上山摘野菜,给孩子们讲武大的美景,偶尔也会开怀的笑,肖泽终于放了心。肖泽想,这样也好。
就在肖泽以为一年支教过后,便能回到武汉,那时他毕业,她上大四,他便可以在岗位上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到来。可是,却发生了一次地震,7级的地震,肖泽拼命的找她,却发现她就那样站在教室中,尘土发扬中肖泽看到了她的笑容。肖泽忽然明白过来,她不会寻死,却也不会寻求生还的机会,她把自己的生命完完全全的交给了上天。肖泽扯着嗓子喊,冲进去想把她拽出来,教室却在那一刻坍塌。等到被挖出来时,林晴便只能坐在轮椅上。肖泽想骂她,甚至想打醒她,却看到她木然的表情,喃喃的“我为什么没有死,我为什么没有死……”肖泽想,算了,终是我没有护好你,从此你所有的伤痛,我替你背。
当希诺喝完第5瓶啤酒时,肖泽终于听清了他的最后一句话:林晴,我喜欢你好久了,你知不知道?林晴,我喜欢你好久了……肖泽笑了笑,我们这算不算是情敌呢?
肖泽扶着希诺回了林晴的家,林晴出来给他们开门。肖泽看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看着林晴给希诺弄醒酒汤,突然就想起了希诺的话,肖泽,我有时很羡慕你。看着倒在沙发上的希诺,肖泽苦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羡慕你,虽只能是姐弟,却可以一直守在她身边,而我,有什么呢?
林晴将醒酒汤递给肖泽,肖泽自己喝了一点,又给希诺喝了,真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肖泽跟着林晴进了她的屋子,里面零零乱乱的,肖泽很诧异,林晴却笑了,“肖泽,你知道吗?我都记不清丁涛的样子了,我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却只是能记得他那温暖的笑容,阳光下那样刺眼,却看不清楚他的轮廓。”
林晴拿着丁涛的毛笔,淡淡的道,“有一部电影叫《属于你的我的初恋》,那时,我和他一起看,我每次都觉得小程跟小茧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最后却那样的凄凉。而他那时还跟我打趣说,假如我走了,你也不许嫁别人,像小茧一样,抱着我的骨灰盒嫁到我家。而我,现在却连他的骨灰盒都找不到。肖泽,你说这是不是惩罚?”
惩罚什么呢?林晴自己都不知道。肖泽想安慰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守着丁涛守了三年,从大三一直到毕业后的一年,若是自己不放过自己,谁又能放得过自己?有些人便是那样,纵使没有给过你任何一个承诺,你也会始终将她放在心上,割舍不下。她说,“你曾说过,春日的落叶,只是开始另一段人生,我想知道,夏日凋零的花朵,是否还能开始另一段人生。”他在心里告诉她,林晴,能的。
外间传出一阵响声,肖泽回头看着希诺走过来,一阵默然。“姐,怎么把你的画都翻出来了?”肖泽才发现,地面上零零散散放着的是她的画。她的画很具有自己的风格,清新美丽,不落一点世俗。
“希诺,醒了啊”,她笑了笑,她看着自己画,再也没有了当日的热情。她的画每一张都是风景,却没有丁涛的影子,当年不过是为了能把丁涛画下来,才学的绘画,每次在心底想丁涛的样子,却每次都不敢落笔,生怕一不小心便画丑了他,一生气,便再也不画人物画。想他了,便直接去找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找不见他。她想,三年了,丁涛。
希诺看着肖泽一张张翻过她的画,都是武大的风景。当年的他们,曾是武大的童话,演绎了一段王子公主式的爱恋,她的画,他的字,曾是多少武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她看着那些,就像小龙女和杨过,分开六年,杨过依然能找的见他的龙儿,而我,却再也找不见我的丁涛。
她坐在轮椅上,安静的整理着那些东西,她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悲伤。她依稀记得,第一次参加绘画大赛时,是大一下学期,当场泼墨挥毫时,她极其紧张,最后屈居第二。而她紧张的缘由不过是在下面看到了丁涛。她抬起头,把这个笑话告诉希诺和肖泽,笑自己花痴的模样。
希诺看着她的样子,一阵的心疼。或许别人不知道,但他却知道,她的成就是多少个夜晚拼来的结果,那时,刚下决心要学绘画的她,没有一点基础,便常常去蹭别人的课,然后回来把水彩弄得身上全是。揉掉了一张又一张的纸,擦了一遍又一遍的眼泪,终于可以鼓起勇气去参加比赛,她是想拿个第一给丁涛看吧,可是,有些事情总是那么让人无可奈何。她何尝不知道,丁涛不会在意这些,可是她硬逼着自己走到了绘画的巅峰。
“肖泽,你曾说,人生不是抛物线而是正弦的绝对值,就算跌落也只是重新回到地面。”她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着该怎么说,“我想试一下,当我找到人生的另一个至高点时,能否找到人生的答案。”
肖泽看着她,把她的全部尽数收在他的眼中,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几时?
第二天,肖泽去送她,看她瘦弱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然后再从人群中走出来,去找寻她人生的方向或是人生的答案,他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她没有说,他也不曾问,仿佛她只是离开几分钟而已。
之后的几周,肖泽没有从任何地方听到有关林晴的消息,仿佛是人间蒸发般,他开始坐立不安,他去找希诺,希诺站在樱花大道上,他说,她去了贵州。在肖泽将要转身离开时,希诺又说,我姐,她只是想做我哥没有做完的事情。希诺终于承认丁涛是他哥,只是因为他曾带给林晴那一段美好的时光。
肖泽不知道他们丁涛未曾做完的事是指什么,他只知道,她又去了贵州。
3周之后,她终于从报纸上找见了她的影子,她瘦了好多,也晒黑了不少,但脸上却是挂着阳光的笑容。肖泽不自觉的笑了。从旁边看到她的绘画作品,她的第一幅人物画,是一个脏兮兮的女孩,捧着残缺不全的语文课本,眼睛大大的渴望着什么,旁边一行小楷,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他仔细的读着那片的报道,看她将一幅幅画卖到城市,再把钱捐给山村;看她作画至深夜,胃病突犯,躺在病床上两天一夜;看她走遍各大城市,办画展。看她一点点教孩子们点线画面,绘出不同的人生,走出不同的轨迹……
肖泽一点点的搜集着她的所有,小心的珍藏,他在电视上看着她在教孩子念诗,看到她在孩子们面前的笑容,他不由自主的笑了。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他的笑容。
又一年阳春三月,武大的樱花再次绽放,林希诺也从武大毕业,她就坐在樱花下看着他们慢慢的走来,肖泽,似乎更成熟了。她走近他,轻轻对他说,肖泽,我找到了。肖泽亦笑笑,林晴,我知道了。
林希诺牵着一女孩的手走到她面前:“姐,这是阿颖,赵颖。”又对赵颖说,“阿颖,这是我姐,林晴。”
照应崇拜的看着林晴,“你就是林晴吗?就是一支画笔轰动武大的林晴学姐吗?真的好漂亮啊。我们班的孩子都好喜欢你的画啊,风景画那么清新明丽,人物画又那么感人。我们班还集体去看了你的画展呢,回来后还募捐了呢。是不,希诺?”林希诺笑着应了一声。
“我们刚上大一的时候就听说你了呢,只可惜我们刚来,你就毕业了。真是想不到在这儿见到了呢。”又转过身对希诺抱怨,“希诺,你都不告诉我,林晴就是你姐,不然我在大一时就能见到林晴学姐了啊。”希诺只是笑笑,在他心里,他从没有把她当做姐。
林晴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儿,浅浅的酒窝,弯弯的眼睛,很是漂亮。阿颖,阿颖。
——我叫阮希诺,阮经天的阮。
——我叫林晴,林志颖的林。
匆匆多少往事,都来不及整理,那些微微划过的浅痕,便在那一笑之间消失无踪。林晴看着旁边站着的肖泽,一点阳光透过花的缝隙洒落在他的侧脸上,她轻轻的牵起他的手,“三十岁的黄金单身汉,不知道我是否还有机会呢?”
肖泽低头看着轮椅上的林晴,捕捉到了她消失在嘴角的狡黠的笑容,一瓣花瓣落在她的肩上,他俯身替她摘下,惹的她脸红了又红,“著名画家林晴,原来你是一直在等我啊。”等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又轻轻笑着说,林晴,你男朋友我还不到而立之年哦。
肖泽看到林晴囧囧的表情,随后又撇撇嘴。伸手想要打他。而他就突然俯身,在她耳边呢喃。恨不同君生,日日与君好。
林希诺看到林晴脸上的笑容,随后拉起赵颖的手跟在两人的身后。林晴,终于又看到你的笑容了呢,真好。
第二年的夏日,肖泽为林晴举办了一个摄影展,名为“轮椅上的飞翔”。所有的摄影均是有关林晴的。她与孩子们的嬉闹,她写生时的凝眸,她看书时的沉思,她画画时的浅笑,都被肖泽一一定格成为永恒。走廊里来来往往挤满了人,林晴坐在肖泽的旁边,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肖泽突然就想起了那次的樱花树下,她牵着丁涛的手,而今,终于换成了他。
他牵起林晴的手,说“林晴,我再也不会放开你。”再也不会像丁涛那样放开你的手。林晴静静的听着,她一直都知道,他所有的努力,她都看在眼中。曾经以为,摔断翅膀,跌落便是最后的结局,那留下的痕迹便成为一生的痛。而你,却却让这痕迹的痛,成了我再次飞翔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