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自梅中来》麦荚

1、第 1 章

　　在一个偏远小镇的不远处有一片梅花林，每至时令，朵朵梅花争相开放。清冽淡雅的香气弥漫，引得访客纷至沓来。
　　然而，时间未到之时，这片梅花林却是无人问津，显得幽寂凄凉。这样的一片梅花林深处却孕育出了一个梅花妖。有梅花开时，有游客有幸见之，只是暗自称赞他好一个如梅般清冽的人。却不知其原就是这梅林生出的一个妖精。
　　在这梅花林正中还有一座院子，不大不小却看的出建造它的人很用心。大气却不庸俗，精致淡雅，很是符合梅开之景。有心人会发现，一到梅开时节就会有人搬进这院子，梅还未谢完就会离开。因而得知这院子是只有钱人家的一个别院。然而不知为何，还未到梅开，有一个俊雅的像是书生般的人领着个书童和几个下人搬了进来。
　　这日，“公子，你该歇会儿了，看了这么久的书，你的身子该受不住了。”书童对靠坐在窗边的公子劝道。这公子是富家人最小的一个孩子，他的父亲很是专情，因此只有他母亲一人相伴。在他的家中有三个孩子，可能是因为同出一母的关系三兄弟的关系很好，其中老大作为继承人打点家中生意，老二是为民请命的官大人，而作为老三的他为了一些原因来到这清远小镇独享宁静。至于为何我会这般清楚，原因无他，只应为我就是这公子舒声，在我身旁的是我的书童舒真。
　　“公子，公子．．．”
　　“何事”
　　“你该歇歇了。”
　　“我无碍。真儿，你说这梅什么时候会开。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公子，这梅花年至才会开，现下应该只有一些小花苞而已，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我忽视真儿的话，放下书，迈下躺椅，向门外走去。真儿无法，只得带上苦瓜般的脸跟上。漫步于梅林中，向更深处走去。梅虽未开，游人未至，漫步于林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口中念念有词的书童却是被抽出的花苞吸引。“公子！公子！快看这株梅树上的花竟是要开了！”我站在那株树前，看着这明显要早开的梅，想到的是张谓的一首名为早春的诗“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
　　“公子，这是你书房壁上画中题的诗吧。”
　　“嗯。”
　　有寒风划过我脸颊拂过我发梢，我迎风看见在那棵梅树旁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待走近才看细此人眉目如画，冷冽俊俏。偏偏身边有个不省事的惊叹道：“公子，这人好生俊俏！”声音不大不小，那人怕是听到了。我只得走上前去，略带歉意，道“小书童不懂事，冲撞了阁下，望阁下别在意。小生在此赔不是。”
　　“无碍。”他嘴角微翘，面带笑意，那身冷冽竟生生转化为春风般和煦起来，令人心生亲近之意。
　　“在下姓舒名生，字子清。敢问先生名讳。”
　　“在下．．．傍溪”
　　伴随着阵阵不知从何而来的花香，我听见他说他叫傍溪。不知怎么我好似有预感一般，觉得我们还会相见。
　　之后，随着新年的到来，梅花也渐渐绽放枝头。那棵现下应该谢下的梅树却是开的最艳丽的。我不知道为何它能开放这么久还这般美，却也是高兴的。因为从第一次相遇开始，我一有空闲就会到那树下看满枝竞绽的风景。从花骨朵到绽放，我陪着它，看着它，好似它看着我，陪着我，竟生出些许感情。
　　现下梅花林的梅花已开，游客自然也纷纷到场，他们赏梅，颂梅，画梅，为这梅林增添了一丝热闹的气息，然而在林深处还是一如往常的寂静。而我心中所预言的相遇却未发生，除去第一次相见，之后竟是再也未见了。
　　没过多少时日，大片的梅花凋谢，游人也不再造访，而我心中想要再次见到傍溪的心情也渐变无望。依旧一个人被小书童伴着漫步于林，走走停停，漫无目的，悠悠闲闲。
　　然而与傍溪再次相见时的情景出乎我的意料。他躺在我们曾经相遇的那株梅花树下身上的白衣被血染红，看着就像梅树上的梅花，艳丽而又刺眼。那树梅花也在顷刻间尽数凋零，我像是碰触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对此怀疑、惊奇却不是害怕。我和真儿将其搬到我的房间，并谎称傍溪是我的表哥，请来大夫为其医治。我每天亲自喂药，为他擦身，不敢假借他人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几天后，他渐渐好起来。见他睁眼的那一刹那，似有什么从我的心里破壳而出，带着点点的悸动，我却并未意识到那是什么，只以为是见他醒来的欣慰与喜悦。“是你救了我吗，子清。”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问却硬生生的被他说成肯定般的语气，明明只见过一次却这般亲密称呼，让人有些懊恼的心动。心想他难道和我有相似的感觉么，初见，却似深交。
　　我很肯定在我第一次见他之前从未见过他，我与他最多算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然而我们的相处的情景却被真儿说是“相逢是路人，再逢是有缘人。公子，若你是个女儿家，嘻嘻，怕有人会认为傍溪公子是你的良人了”当时的我红了脸差斥真儿，再看向他时，他笑若春风，似要把冬雪都融掉，眼中却有我看不懂的东西闪烁着。
　　后来，傍溪养好病便离开了。但是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来找我。因此除去必须回家见家人的日子，我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偏远，却景色秀丽的小镇。而我与傍溪见面的日子里会相约游玩，或只是呆在院里作画、赋诗、弹唱、饮酒。我不去问他那株败而又盛的梅花是怎麽回事，他也对他受伤的事只字不提，我们相熟，却也对对方一无所知。
　　就这样宁静、平和的过了两年，有一个道士找上门来对我说这里有妖，希望我速速离开，免得遭受残害。似是要验证什么般，我不禁问：“是什么妖怪？”“梅花妖，这妖精厉害得紧，我劝你还是快些离开。”梅花妖．．．会是他吗？“谢谢师傅相告，现下我让仆从收拾行囊，明儿一早就离开。若师傅不嫌弃，请暂住家宅。”
　　安顿好道士后，我留下众人只身前往那梅林深处，行至那株梅树前。
　　有些许紧张，“我知道相约之日还未到，我也知道这样做有些愚笨，但是．．．你出来可好，让我见上一见，以你正真的身份，以妖的身份，可好。”
　　在微风送来阵阵淡雅的花香的同时，我看见了傍溪。“傍溪．．．你”
　　“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吗？”他打断我的话，一脸淡漠，不复往日的和煦。我不知在害怕什么，焦急的辩解道：“怎会，我不会离开你的，那只是敷衍那道士的。我．．．我．．．”这一刹那有东西在我心上敲打般“咚咚咚”的，让我的心，跳动出这样音响。
　　“你怎样”他看着我，慢慢的向我靠近，用蛊惑的声音侵扰我耳，想让我说出未说完的话。
　　“我．．．我只是想提醒你应防着那道士”
　　“就只是这样吗。你是知道我对你的心思的，子清。”他轻柔的唤我，鼻息拂过我耳，嘴唇轻碰，却是吓得我后退了一步。那一瞬我不敢抬头看他，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待我鼓起勇气抬头时，他已是不见了。之后，无论我怎样叫他，他也没有现身，我的心好似在他不见时就被一块顽石压着，沉闷的快要透不过气。
　　之后我回到院里，被告知道士已走。似是被判处死刑一般，我间接的知道傍溪也怕是走了。
　　“公子，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真儿担忧的声音传来，我却好似听不见，径直入了房。　　“公子，公子”
　　“真儿，你说待梅花开时傍溪．．．傍溪会来找我赴约吗。”
　　“傍溪公子定会来的，公子，你知道的，傍溪公子不是那种会失约的人。”
　　是啊，他从不失约于我，那下次他来，我定不会像这次，我会告诉他，我没说完的那句是．．．我喜欢他。我退开一步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没想到他真的喜欢我，还吻我。
　　“公子，你怎么了？”
　　“公子，公子．．．”

　　梅花已开，冬雪已至，白色的雪装饰着这片梅林，这般景象好不惹人喜爱。而我的心就好似这覆雪的梅花，寒冷却还是坚持着。离约定之期已过七日，我还是不肯放下，每天都在那株梅花树下，等着傍溪的到来。
　　“咳．．．咳．．．”
　　“公子，我们回去吧，你的身子再这样下去该怎麽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