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皇子x国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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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
一刻钟后。
室内灯光昏昏，几人被缚，伏在地上，浑身腥污，难窥原样。
更漏水声混着嘶嘶痛呼之声，燕镜明立在几人面前，任这些人如何求饶，如何替自己开脱甚至极尽贬低自己，燕镜明只是冷眼看着，耳畔更漏声缓缓，滴泠泠。
半晌，他终于问出了他进门后唯一一句话：“我母亲安然葬下了么？”
见燕镜明愿意开口，几人皆以为自己将要获得一线生机，忙不迭道：“葬下了！安然葬下了！放了我们罢，殿下！权当是看在娘娘的面上！殿下，权当是看在娘娘的份上——放我们一条生路罢！”
虽不知为何那人对燕镜明冷酷至此，却特地叮嘱不得牵扯其母曲竹闲，但他们这些人向来惯会察言观色，是以即便那人有段时间未曾出现，却仍是好好将曲竹闲下葬了。
燕镜明想问，尔等分明与我无冤无仇，缘何要对我冷血至此？当日对我横眉冷对，又有想过今日？平日欺凌他便罢了，但偏偏、偏偏令他与母亲未见上最后一面!
瞧着曾经害自己没能与母亲见上最后一面的人跪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摇尾乞怜，他胸中陡然生出几分快意，但紧接着，一股无力与恨意翻涌上来。或许他恨，或许他怨——所恨所怨之人却并非面前这些为人捉刀之辈。
他也知母亲已然是弥留之际，却被人欺辱阻拦，被迫浸在寒冷刺骨的水中无法起身，纵使他如何愤怒，如何乞求，却无人在意、无人施舍他一丝同情。
那一刻，他无力于自己的无能，也恨自己的无能——如若他权势滔天，何苦会陷于此等境地？怎会在数九寒天被人死死按在池水之中，甚至未曾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滔天的怒与恨几欲将他淹没，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将利器紧紧握在手中骤然向前迈了几步。
他挥起利刃——这利刃寒光逼人，刃上映出他通红的眼——在挥刀的此刻，他想起被人按在水中的自己，想起没有等到自己归来的母亲，想起将他从掖庭带走的白执。
白执，白执——他此刻正站在门外——他忍不住去想，如若他今日将这些人尽数杀去，白执会如何看他？
白执唯一承认的学生是燕乾和，燕乾和温文尔雅、宽容大度——与他是极致的反面——他会对他的睚眦必报、冷血残忍而感到震惊、害怕乃至于抛弃他吗？
可是、可是他来前，白执分明对他说：里面这些人随你如何处置，不必担心。
——这是纵容，还是考验？
——这是考验，还是纵容？
燕镜明蓦地回首。
他知晓——白执此刻便站在那扇门之后——他的眼前一阵阵发晕，掖庭的雪重声在耳畔呼啸，震耳欲聋，将他的心也刮去了。
倏忽间，那门变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似乎要将他整个人吸进去拆吃入腹。
如若是纵容，他缘何对自己如此看重？他身上可有半分利可供他所图？
倘若真真是纵容，那么缘由还重要吗？
如若是考验，他缘何要拿此事来激自己？他身上可有半分长处可供他所驱使？
倘若真真是考验，他怎样做才算是过关？
什么才是他白执想要的答案？
什么才是他燕镜明想要的答案？
还是说什么选择都不重要、无论他如何做皆是错误？
——到那时，他该如何留住他？
此刻，燕镜明的大脑冷静又兴奋得可怕，他的心脏极剧烈、极快速地跳动着，期待与恐惧将他分裂成两个人。
下手吧。
下手吧。
——他的大脑清晰、不断地下达着指令。
下手吧。
这样你便会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你的纵容，还是试探——
蓬勃的热血滚滚冲进心脏，又化为泪从眼中淌出来。
下手吧！
只需一瞬！你便会知道他究竟是纵容还是试探！
只需一瞬！你便会知道他究竟是试探还是纵容！
只需一瞬！只需一瞬!
下手吧！
如若是图半分利，便使劲浑身解数，让其可图十分！
如若无利可图，便抽筋剥骨，纵使死堕阴囚，也要缠住他身!
下手罢！
——只需一瞬！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皇子x国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