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邂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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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河村，村如其名，杨柳依依，小河潺潺。
这样的村庄必然得配上“民风淳朴”四个字，更要配上“市井热闹，人来人往”。卖艺的吆喝，讨价还价的高调，一切一切都是用来描述这个普通到整个【绿源】不知千百家的村落。
“啊拉，总算到了~”
村口倚着大门，少女正悠哉喝着水啃着干粮，无所事事般望天。
不算精致的眉眼，不算妍丽的外貌，唯一的特点是眉心的淡紫三叶草，和束得高起的大马尾；简装是绣着茶叶的淡绿，背后是名为【无名】的长剑。剑在鞘中，隐藏锋芒，她因此也显得十分普通，不过一个长相一般的剑客少女路遇小村，于是停下歇歇，喝口凉水。
可她的目的地就在此。
将水壶绑好系身上，她大模大样地走进村口，淡绿的背影和街旁的柳叶相衬得倒是协调舒畅。
没走几步便路径一家客栈，里头生意不算红火，但小二也是忙活来忙活去，看上去倒也热闹。少女眼眸一转，辫子一甩，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坐了一处拐角：“听说这儿的酱猪蹄不错，小二，来一盘！”
“好嘞！”
少女把背后的剑放在桌上，伸了个懒腰，眼神却没有那么慵懒，反倒是一痕锐光抹过，随即嘴角轻勾，无声地微笑。
——呐，我要找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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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门口立了一男一女，女子打扮清秀朴素，眉眼之间温润如水；男子则俊秀淡然，冷面少语，唯有女子与他交谈时才稍微点头示意。
“好一对姐弟。”少女心底如此想，另一边腻得流油的酱猪蹄已端上桌。顿时眼神大放华彩，整张脸都恨不得埋在盘子里。大概是出于形象原因，她没有上手，而是用筷子夹着一个体积明显大太多的猪蹄，把一半都塞进了嘴里，吃得直咂嘴喊香。旁边几桌客人默默瞅她几眼，不动声色地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这边少女吃得正爽，那边的姐弟已是坐到另一头的拐角，点了两碗清粥，一碟小菜。姐姐将身背的古筝安稳地置于身旁，弟弟则等姐姐收拾好后才开始动筷。
两头相距甚远，彼此互不干扰。然而这对姐弟并不知道，另一头的某个啃着猪蹄的少女一边说“好香”，另一边则将灵动的小眼神抛向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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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小二呢？！都死哪去了！老子刚干架完一场快累死了，还不快给爷端茶送水！”
客栈门口又来一人，彪形大汉不说，虎背熊腰不讲，一脚踩人家门槛上，那阵势就是来砸场子的。
“啊！……是，是虎爷啊……”小二一拍脑门，心想这瘟神怎么又来了，表面上还是得堆着谄媚的笑。这虎爷不是什么一般来历，是这柳河村的村霸不说，据说还是什么京城大官的儿子，可为什么京城大官的儿子不好好飞黄腾达而是在一小村里当恶霸，貌似其本人所言，就是觉得欺负人好玩，比在京城一副横眉冷对严肃得跟木头疙瘩要有意思多了。他爹宠他儿，所以只要儿子不杀人放火，干啥都行。
除了杀人放火干啥都行，于是一代柳河村恶霸产生，人人不敢惹，县衙不敢欺，到哪谁都得礼让三分。谁让人家不是一般人呢，自己力气没他大小弟没他多，有爹也没他的强悍。
然而此刻，这家客栈里坐着的，并不全是一般人。
“噗！”正当虎爷大嗓门吼着茶怎么还没上来，一碗阳春面就飞了过来。
这不是给他吃的，因为阳春面连碗扑在他的脸上。
霎时，热闹的客栈一下子寂静了，死一般的沉寂，只余风打柳叶的声音。小二把僵直的脑袋机械地转向某个持剑把别桌面条飞射出去的罪魁祸首，而这个罪魁祸首正在解决一块难啃的酱猪蹄。
动静太大，另一头的姐弟也将目光投过来。女子下意识地抚了抚古筝上精致繁复的纹路，男子则面若冰山地观望着，双眸掠过凛冽的光。
“靠！！”虎爷怒极，把满脸面拨下，将碗空手捏得粉碎。他一个箭步就冲到少女面前，准备将这不识好歹的丫头拎起来好好教训一通，却见一只手生生插在他身前。
那是一只苍白而筋骨分明的手，拥有这样一双手的男子必然生了一副极好的容貌。
而事实上却是如此。姐弟两人中的弟弟终是看不下，携着眼中永不消退的凛冽淡然上前，出手。远看似乎没什么，可近看才发现他的容貌远不是可用白净、俊秀可以形容的。像是一朵冰山上绽放的雪莲，远看只是一幅姣好的画，近看才能感受那种生动和直透人心的美。
他的胳膊和手并不强壮，可挡在虎爷面前似乎有一种无形的迫力，仿佛挡住你的不是一条胳膊而是一座山，你的面前是蜿蜒曲折的山路，永远望不到尽头。
少女笑眯眯地对着他：“嘿嘿，多谢。”转而继续啃猪蹄。
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她啃完那难啃的猪蹄更重要的事似的。俊逸清秀的少年没有说话，倒是仍旧安坐的姐姐被逗乐了，笑得眉眼弯弯。
可很快，他们发现想错了。
当一柄雪银长剑出鞘，稳稳当当地吻住虎爷的脖颈时，少女眉目所流露的英气和直爽逼人到无法直视，不过配上嘴上一圈酱汁……又添了几分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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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改天登门道谢！”少女一手持剑制约虎爷，另一手则抓着还没啃完的酱猪蹄，又一次送到嘴边。
“……”少年无语，转身回到座位。他的姐姐冲少女点头致意，随即低头喝粥。
“小气鬼。”少女做了个鬼脸，之后才把目光扔给眼前这个被剑抵着的虎爷。
“滚~吧，趁我心情好。拿阳春面砸你是因为你太吵。”她漫不经心地收剑，三尺青峰耀芒瞬敛，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按理说以虎爷的脾气怎会此刻善罢甘休？他也不是没遇上过什么江湖中人，可是江湖中人还是得看朝廷的脸面。他爹就是朝廷的脸面之一。然而这次他像是畏惧了什么，只是愤恨地丢了一句“臭娘们”，就飒飒然离去了，临走时还差点让门槛绊了一跤，那蠢极的模样倒是让被欺负惯了的小二傻了模样。
周围的观众不知所以然，只好摇摇头继续干自己的事。不久，那对姐弟吃饱，便开了两个房间各自休息去了。而少女灵动的眼神追随他们上楼关门，随即蹭地起身，给旁边吃饭的客人几枚铜子。
“刚才阳春面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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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烛光轻洒，人影绰绰；屋外，月牙如钩，夜凉如水。
琴音袅袅犹如丝绢滑水，女子的背影亭亭如鹤。她葱白的指尖揉拈旋摁，乐音便如泉一般纯澈，似月一般优柔。他的弟弟颀长的身形一半显于月光，一半藏于阴影，仰头遥望，眸中始终含着冷冽的光。
一曲终了，女子笑眼盈盈：“阿凛，弹得可好？”
阿凛点头，依然不语。女子像是习惯了，微微一笑犹若春水流淌。她抚了抚弦，准备接着演奏。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略为不雅。
女子起身开门，阿凛仍旧望月。
“啊这位少……诶，你是……？”门口正是白天相视一笑的少女，浅绿的服饰青翠秀气，看来神清气爽。
“呃……我是他的姐姐。”心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然被人误会，女子赶忙解释。
“哦哦。”少女一副恍然大悟状，虽然是装的……她笑嘻嘻地递上一块包好的糕点：“啊是今天刚买的，算是谢谢你弟弟今天帮我啦~”
“哪里，就算不帮，姑娘也能一口气解决的。”女子笑着婉拒。
“但还是要谢谢啦，这年头好人不多啦！这糕点是刚出炉的，还热乎呢，别客气，收下吧！”
“那……便多谢了。”
少女走后，女子拆开包装，扑面而来的桂花清香。
“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剑客呢。”她笑望着这份糕点，并没有立刻动它。
“……”阿凛上前，随手拨弄了几块，登时一愣。
女子的笑容也立刻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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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姑奶奶，您要求的事，我已经办到了，您看，是不是……”
“自然，”扔钱袋的声音，“酬劳。”
“啊嘿嘿！多谢多谢！多谢多谢！”
“从我眼前消失。”
月下是黑沉如铁的死寂，客栈的拐角，白天还嚣张拨扈的虎爷正虎头哈腰地谄笑，一手捧个钱袋子，乐颠颠地越跑越远。
他的背后是阴影中隐藏的人，明明只有一个，却有两个声音交替响起。
“就这样放他离开？”
“他做的事不过是让顾凛和顾宁息注意到我，没什么价值可杀。我在钱袋子上抹了药粉，明早他就会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通知师父，【暗卫】的最高刺杀计划启动，目标顾凛，必要时顾宁息一并除去，同时回收与妖族有关的所有信息，决不能外传。”
“是。茶上月，接下来，你要辛苦了。”
月弯如笑，流云皆散。清冷铺洒一地，疏疏然一番冰清。阴影中的人开始逐渐显露，她的目光冰冷而暗含杀气，再无白天的灵动和青春气息。唇角勾起，鬼魅无形的弧度，配合半张脸的纹络和整条化成藤蔓的左臂，说不清道不尽的森然可怖。
半张脸的颜色也不是人该有的血色，而是无法描述的瑰丽暗紫，与那条与身体同化的藤蔓形成一体。
肩膀上绽放着一朵小黄花，此刻正缩小收拢，最终消失在臂膀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邂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