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票大赢家》流水月华

2、第二章 “处子票”

　　“你选什么号？”
　　能开始工作让女孩平静下来，她进入了排列三的界面。
　　吴言从来不追号，也不看走势图什么的，每次想到什么就打什么。今天他只想跟这个秀雅的女孩多说几句话。
　　“什么号能中？”
　　“哪能提前知道啊。”女孩又捂着嘴笑了，吴言真想看看她好看的嘴笑起来是什么模样。
　　“你是卖票的，是专业人士诶。你说选什么就选什么。”
　　女孩子笑得弯了腰：“我要是知道选什么能中，自己就全买了，赚500倍。”
　　是赚499倍，文科生。
　　吴言在心里纠正，没有说话，只跟着乐。女孩笑够了，拨了拨弯腰时散落下来的刘海，认真地说：“要是没有特别喜欢的号，你可以机选啊，就是电脑帮你选一个，是随机的。”
　　“行，就机选一注吧。”
　　话刚出口，吴言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机选一注”，他的行话也太溜了。好在女孩正忙着操作，压根没注意。
　　“你看看，要不要改？”
　　“什么号啊？”
　　“025。你想改一下吗？”
　　“为什么？”
　　“嗯……”女孩子很认真地说，“0打头是不是不像能中的样子啊？”
　　尽管知道选什么号其实中奖可能性都是千分之一，吴言从来不选带0的号。他自己也说不明白这个圆滚滚的数字到底哪儿得罪了他，总之就是看不顺眼。不过今天他愿意破一回例——025，不就是“你爱我”嘛！
　　“不换了，看看咱们的运气好不好。”
　　“好啊。”女孩喜滋滋地按下了“打印”。“这还是我打的第一张票呢。”
　　吴言递过去一张50元的钞票。他不是没有零钱，只是想多看看这个女孩的一举一动。看着她笨拙地从零钱箱里数钱的样子，他感觉很美，很开心。
　　“一十、二十……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
　　女孩把零钱数好，放在了吴言面前的台子上。他不禁有一点失望——就在刚才，他还幻想着能从那双纤细修长的手里把钱接过来。
　　就在这时，他瞥见了张老三。
　　张老三四十五岁，在学校澡堂上班，是二十多年的老彩民，和吴言早就相熟了，还见过他带着前任女友来买彩。此刻，他正慢慢悠悠向彩票店踱来，等着和将要陆续杀到的各路彩友指点江山、神侃一气。
　　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在店里撞上他，吴言的清纯菜鸟形象立马就得穿帮。
　　吴言在瞥见张老三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一切危险。他马上把钱抄到包里，冲着女孩挥了挥手：“谢谢，我现在有事要赶去办，明天见！”就一溜烟冲出了彩票店。
　　张老三看着吴言从身旁埋头狂奔而去，愕然地停下来，望着绝尘而去的背影嘀咕：“这小崽子干嘛呢！店里有鬼啊！”。他摸了摸兜里的彩票，推开彩票店的玻璃门，亮开嗓子大喊道：“老郑，五千大洋准备啊！昨天的992中了5倍哦！”
　　吴言一口气冲到了宿舍楼下，大半天的郁闷早就一扫而空。他现在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快乐。留校也许也不错，这样就可以天天在彩票店里看妹子了。可是，这妹子还不知道大几诶！现在忍辱苟且为红颜，最后还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种概率可大了去了。关键是现在还能找什么合适的工作呢？
　　“师兄！”熟悉的喊声打破了他的胡思乱想。
　　是路尧。
　　这个小胖子从他身后赶过来，急匆匆地说：“师兄，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吴言想也没想就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别解释，路尧，别解释。这没啥，真不用解释。”
　　小胖子急得满头汗：“师兄，你听我说啊。我真没有找过老板，是老板今天通知我我才知道的……”
　　吴言突然发现自己真的一点也不怪路尧。平心而论，在搞学术研究这条路上，路尧的天分比他更高，也更合适。他能理解导师的想法：愿意在数学科研这条路下走下去的人并不多。如果路尧今年被刷掉了，这一年他会有更多的选择，明年毕业的时候未见得还肯读博，那确实可惜了。导师是爱才，希望吴言牺牲一年，明年再读，这样就可以留住两个学生。
　　其实导师一直对他很好，倒是他自己兴趣爱好太多，不够专注努力，多少有些辜负导师的期望。导师挑路尧，也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
　　可是，道理归道理，落到自己头上，终归难以接受。
　　“师兄，我跟老板说了，我今年不急，明年再读。咱哥俩要是有什么误会，那不是读个博士换得回来的。”
　　路尧一脸的诚恳。
　　“误会？你想哪儿去了，哥是那样人吗？！没事，路尧，你直攻博挺好的。我主要是不想留校了。在学校里呆了十八年，想出去看看。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八年啊。”
　　吴言不知道这是在骗路尧还是骗自己，他尽力显出满不在乎的神气。
　　“你找工作了？上哪儿？”
　　吴言一时语塞。这时，路尧身后的宣传栏上贴着的一张纸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则招聘广告：
　　“ 高薪诚聘
　　华大金手指高新技术有限公司诚招系统分析员、软件工程师以及网络维护
　　人员若干。精通数据库开发并对彩票行业有一定了解者优先。薪酬依个人能力
　　面议。本公司刚刚成立，机遇多多！有意者请携带简历及个人软件作品于3月25日
　　17点30分前到公司面试，
　　地址：校内西九楼五楼经理办公室。
　　联系人：黄兵、邱诗月 ”
　　吴言把手向广告一指：“我已经约好了去面试。”
　　他看了一眼手机，17点15分。
　　“糟糕，我要迟到了！先走了！没事的，路尧，你安心吧！”
　　吴言把不知所措的路尧一拍，撒开腿就跑。西九楼离宿舍大概也就八九百米，完全没必要像参加校运会一样冲刺，但他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可以从尴尬的场面中解脱出来。三分钟后，他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西九楼通往顶楼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