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陆天真》莫莫子禾

8、正式员工

　　陆天真成为正式员工的那天，正是恒泰公司三十周年的年度盛典。这一天公司总部已经明确发出通知，预约了一个能承载两千人的宴客厅，做盛典白天刘倩让助理办理了相关转正手续，又给陆天真搬走旧电脑，换了新型的苹果笔记本，还免费赠送给她一支公司专用手机。那是恒泰集团自主研发的手机，粉红色的钢钻材质非常诱人。陆天真欢喜地点开，看见通讯录里面已经装满了恒泰集团所有员工的联系方式。
　　刘倩特意叮嘱陆天真：“你的直属上司就是周总经理，要是他给你打电话一定不能超过三声才接。”
　　陆天真疑惑：“那如果下班了呢？我可保不准每时每刻都带着电话啊。”原本的惊喜已然消散，这手机更像是周南生埋伏在她生活里的炸弹包。
　　刘倩嫣然一笑：“你想多了，周总经理是大忙人，一般不会轻易联系我们的。不过我也说不准，如果他有意打电话给你，那我劝你就算是大半夜也要挺直身板毫无怨言地接听。否则……以他的脾气，我实在想不出他会怎么惩罚你。”
　　陆天真倒吸一口冷气，只能默默把手机握在手里。突然，手机嘟嘟作响，屏幕亮起来的正是“周南生总经理”。
　　刘倩反应迅速，催促道：“快接！”
　　陆天真心下慌乱，急忙按了接听键，赶在了第三声声响。刘倩挑挑眉毛，心满意足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总经理好。”她脱口而出，近乎条件反射。
　　“进来我办公室。”声音依旧平静如水。陆天真回头望去，周南生在办公室里隔着玻璃窗把她的一切尽收眼底。见他招了招手，陆天真点点头，说“好”，才关闭了通话。
　　刚走进去，周南生还翻动着手机屏幕，嘴里说着：“你的稿子已经登上APP的访谈板块了，一个小时内就点击率过万，说明你做得很好很用心，这一次引入了视频，反响也不错，这点我要夸奖你。”
　　陆天真会心一笑，见他把手机放下，便急忙换了另一幅严肃正经的表情，向他表明心迹：“谢谢总经理，我会努力的！”
　　周南生抬起眼睛，淡淡地问：“冒昧问一句，你跟陆天舟应该不仅仅是普通朋友吧？看得出你对他的了解非常透彻，超乎一般人的观察。”他的眼神稍稍放缓，却藏着一点锋芒。
　　陆天真认真地回应：“他是我的高中同桌。因为我们的名字相近，也常常被同学误会是兄妹，所以我叫他哥哥。他也像哥哥一样照顾我。”
　　周南生冷笑了一声，又收起情绪：“哥哥？是吗？那他应该对你很好？”
　　陆天真不晓得他话里有话：“挺好的。但是我们很多年没见，这也是我第一次在S市见到他。”陆天真没有将杨晓雅婚礼的事情说出来，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南生对陆天舟有抵触情绪。
　　她便鼓起勇气问：“总经理，呃……怎么了吗？”
　　周南生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哥哥对妹妹好，也是自然的。”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近陆天真。他今日穿着白色的西装条纹衬衫和黑色西服裤，看上去身材修长，干净硬朗。如果说陆天舟穿白衬衫给人的感觉是温文尔雅的话，周南生穿白衬衫就是英气逼人。
　　周南生经过她，走到窗边打开了那棕红色的木质橱柜。橱柜里面挂着几件不同款式的西服套装和数十条颜色各异的精致领带，每一件都挺直身板，熨烫得妥妥帖帖。
　　“你来帮我挑一挑，今晚的年度盛典要穿什么衣服才合适？”周南生伸手按了一下橱柜里的按钮，啪嗒一下，衣架自动扭转，将服装摆出了正面，向着陆天真。
　　服装上的吊牌非常醒目，映着诸种名牌的大名。陆天真差点流口水，失魂般直勾勾地问：“我可以……摸一摸吗？”谁叫这些大牌的衣服，她从来都只是在杂志上看到，还未曾亲眼目睹。
　　周南生无言以对，点点头。陆天真跺着小碎步奔过去，颤抖着摸着那些布料，兴奋得差点哭出来。这里的每一套服装都得耗费她大半年的工资，质量上等自不必说，高贵的气质才是这些西装的灵魂！有些独家品牌只供高端人物量身定制，还真是有钱都买不到。
　　且慢！陆天真回过神，瞪着大眼睛看周南生：“总经理，你要我帮你挑衣服？不行啊不行啊，我怕我挑不好。”陆天真惶恐地后退两步，摆着手，生怕周南生为难她。
　　周南生从衣架上拿下一套Zegna服装：“这套可以吗？”
　　那是一套人字纹独特灰蓝渐变色的西装，线条非常流畅细腻，呈现出成熟稳重的形象。
　　陆天真点点头，狗腿地赞叹道：“这套非常合适！今晚的庆典，您不是要上台致辞吗？我觉得这套可以凸显您的气质。”
　　“那好，就穿这件吧。”停了一下，周南生又说：“对了，今晚你就坐我旁边，临时充当我的秘书。这一次，公司庆典会请来不少知名企业的龙头老大担任嘉宾，我也带你认识认识。记住了，他们都是老狐狸，你得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以后有什么合作，你才能轻松拿下。”
　　陆天真慌张地说：“这个……可以吗？”她想到，周南生所坐的酒席都是企业大佬们的专属区域，她一个小小的员工怎么有资格进去？
　　周南生平静地说：“我说可以，那就可以。今晚你还得时刻保持清醒，不要给我丢脸。”说着，他才发现陆天真穿着一条黑色简约系连衣裙，看上去朴素大方，却没有高贵的风范。周南生叹了一口气，转身从橱柜的角落里拿出一个衣架。
　　衣架上挂着一条香槟色的棉缎百褶连衣裙，无袖的设计，在锁骨处稍稍露出小缺口，腰部的蝴蝶结很简约却显得高贵。当周南生把背面翻过来时，陆天真看见那背面是交叉绑带的低开设计，露背难以避免，却美得移不开眼睛。
　　周南生递过去：“今晚就换这套礼服出席。”
　　陆天真紧张地说：“总经理，这不行啊，我不能拿你的衣服。不过……你的橱柜怎么会有女人的礼服？”陆天真爆出惊天疑问，话一出口她就捂着嘴巴，生怕周南生训斥她的八卦心思。
　　然而周南生将礼服放到她手上，冷静地说：“那是我买给我表妹的生日礼物，不过已经用不到了。”
　　伤感的语气令陆天真无所适从，她从未见过周南生露出脆弱的神色。她咀嚼着他话语的意思，突然发现他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自己，仿佛要把她看进心里去。
　　陆天真被他盯着，只觉脸颊发烫，可下一秒，周南生却自顾自地走回办公桌，冷漠地说：“出去换吧。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不希望你给我丢脸。”
　　抱着晚礼服，陆天真只得说：“好，我今晚一定会好好表现。”
　　周南生见她转身，又说道：“行政部那边已经备好了专车，待会你跟我一块走。另外记得带上演讲稿和牛奶。”
　　陆天真听见“牛奶”二字有些发愣，但见周南生已低着头看文件，她也不再问他，而是坚定地做出肯定答复：“好，马上准备！”
　　做周南生的下属，陆天真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他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态度，让陆天真在惶恐之外又感到莫名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