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复白》九月季

2、第一章

　　在这京城中，数我们赵家最有钱。
　　我们并不是所谓皇商，我们赵家的钱脉都在邻国和西域，正因为如此，老爹去处理事情总要好一阵子才能回来。
　　听大哥说最近西域那边出了些事，老爹知道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
　　老爹不在，三弟和五弟便自告奋勇去了邻国的商铺打理事务，帮衬帮衬老爹顺便历练历练。而四弟空有一身武艺，陈姨娘就拿了嫁妆在朝中给四弟买了个将军做，故他平日里住在将军府，不常回来。
　　大哥作为长子，是绝不能出事的，所以和我一样被关在灵澈苑中，不让闯荡，颇有些混吃等死的意味。
　　平日除去吃饭和睡觉，我和大哥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坐在盛晚院里的竹椅上谈天消磨时间的。
　　他最喜欢说的就是评论我的婆家：“杳杳，满家人人心可谓是忒歹毒呢，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有几个朝中重臣出自满家又怎么样，照样狗改不了吃屎，私底下还走私盐呢。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满家要上门提亲？”
　　“为什么？”我懒懒地回应。
　　“西域那边没多少人吃盐，满家那几个老头认为有商机，就打算运私盐过去。可是啊，他们在那边没门路，就想托咱爹把盐运过去贩卖。但咱爹是老实人，哪敢卖私盐啊。那些老头没法，就向咱爹提亲说是满大少爷爱慕你，想娶你。爹那时还没清楚满家的意思，就把你许给满千筇了。那些老头就威胁咱爹，说如果他不帮忙贩私盐，就退婚，理由是赵家二小姐婚前失贞。爹不愿你名节不保，只好答应了。”大哥说得愤慨，随后补充道，“这事儿爹只和我讲过，他让我不要说出去，不然说出去把事闹大了，满家就会说你婚前失贞。我就和你讲了这事儿，你可别和别人说。”
　　我望向大哥：“赵衍，你是不是活腻了。我是不会说，但你不怕隔墙有耳吗？”
　　“女孩子不能这么凶残，天天把活腻了挂在嘴边不好。女孩子也不要胡思乱想，你忘了灵澈苑除了一个聋了耳朵的老妈妈看门，是不会有人来的吗？”大哥似乎颇为不屑地瞪着我，“你这样会被你的婆家上下嫌弃的。”
　　“那有什么，我还有娘家养着。”我满不在乎地回道。
　　大哥笑着摸摸我的头：“你就不怕你未来嫂子和未来弟媳们吃醋？”
　　“还怪我啊。有本事她们也回去让她们兄弟养着啊。”我拍掉他的手。
　　大哥再次笑了，只不过这次笑得好像一只奇怪的王八：“我以为你会说，如果那样我还有表舅养着。”
　　我佯装不以为意地笑笑：“赵衍，按你刚才的说法，我的未来表嫂会吃醋的。”
　　大哥一副很高深莫测的笑容：“不会的，表舅他只娶心上人。”
　　我学他很高深莫测地一扬嘴角：“那他是想终生不娶了吗？”
　　“你知道了些什么？”大哥凝眉看我，语气忽然凝重的很。
　　“包办婚姻处处在的王朝里，怎么可能会有那种美事。”我搪塞过去。
　　大哥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那愚笨的脑子似乎琢磨出了什么，满脸惊喜地问我：“所以你并不喜欢满千筇喽？”
　　我忽然想起那段夜晚里的对话，昧着良心撒了个谎：“怎么会不喜欢他，我特别的喜欢啊。”
　　大哥的表情何其沮丧，明摆着和表舅是一头的，我这么想着。
　　我咬了咬牙，继续打击这个和表舅站一边的人：“而且不是我与别个女孩的友情，不是我与你的手足情，是那种男女之情哦。”
　　大哥干笑一声：“杳杳你幸福就好。”
　　我淡淡一笑，不打扰他进行自我安慰。
　　“呃，我突然想起斜阳今个儿要回来看表舅，我现下去厨房吩咐下人做饭去了，你一人待着，无妨吧？”大哥干巴巴地开口，起了身便走，走时暗暗叨咕了几句。
　　我耳尖，听得十分清楚，他说：“他竟先下了手。”
　　我只当没听见，对着大哥离去的背影道：“无妨，我恰巧也想起嫁衣未绣完。”说着便揉揉腿起身。
　　大哥忽的转过身，眸子一片波光潋滟：“杳杳，你在满家如果受了欺负，便回来吧。我保证你的妯娌们不敢吃醋的。我们四兄弟，最疼爱的绝不是自己的夫人，最疼爱的绝不是自己的小妾，我们最疼爱的只会是你，谁叫你是我们唯一的姐妹赵杳杳呢？受了欺负，一定要回来，记住了吗？”
　　我在一旁听得鼻头酸酸的，鼻音浓重地应道：“我记住了。”
　　“如果你在你在满家过得幸福，我们也会很开心。毕竟我们待别人不管多好，他们都只是外人，比不过我们血浓于水。只要你选择了，我们就支持你的选择，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大哥说的十分动情。
　　我诧异地望着他，泪眼模糊了他的身影：“你说的别人，也包括了表舅？”
　　大哥很明显地一顿，随后弯下腰抱住我，轻轻拍拍我的头，用很无奈的声音回答：“包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