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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元顺帝至元三年,黑水城外的官道上,一匹骏马疾驰而来,马蹄踏处,黄沙漫漫。骑马的是一个二十多岁青年,一身粗布短衫,腰间佩剑,面有风尘之色。待得进城,青年随意停在路边一处饭馆,安顿好马匹,选了一张临街的桌子,要了一大碗羊肉泡馍自顾吃了起来。他虽是劳累饥饿,却是端坐桌前,吃相颇为斯文,与饭馆中喧哗的气氛有些不符。此时已是六月大暑,又兼正午时分,这大漠中的城市更是酷热难当。然而此人衣衫整齐,额间丝毫不见汗水。这名青年正是张松溪,武当张三丰的四弟子,江湖上称张四侠。此时距俞岱岩受伤,张翠山失踪已过了一年有余。武当诸侠情如兄弟,是以一年多来一直未曾放弃为俞岱岩寻访名医、找寻张翠山的事情,其中尤以张松溪最为尽心。这一年张真人寿辰刚过,他便与诸兄弟商量分配了寻人的路线,一路往西域来了。
      黑水城乃是通往漠北的枢纽所在,各族人民混居在此,以蒙古语为主。张松溪在七侠之中最是博学通识,他少年时便研习过蒙古语,所以在此地也没有什么交流障碍。然而正当张松溪准备结账赶路之时,却听邻座有人用汉语交谈,当下心中在意,便注意听了一下。其中一人说道:“你说这天山老人医术真的如此高超,能医死人肉白骨?”另一个道:“死人能不能治活我不知道,不过那阿里木几年前跌下山崖摔断了腿,这天山老人不过月余便给治好了,现在行走跑跳都和常人无异,挑货干活更是不在话下,你说这神不神?”第一个说:“还真是神了,那阿里木不是看了好些大夫都说治不了吗。你不是吹牛的吧?你真看见他挑货干活了?”第二个说:“真的!比珍珠还真!他本来打算跟我一起去中原走货呢。这话我能骗人嘛!你不信回去以后就去看看他,看他现在是不是活蹦乱跳的。”张松溪听了心下一动,心想:这两人说的若是真的,那三哥的伤便有希望了!当下便走到二人面前,恭敬行礼向两人讲明缘由,又仔细询问了关于天山老人的事情。说话的两个人是汉人装扮,可是额头略高颧骨凸出,长相上有几分像漠北少数民族的人。这虽然感觉有些奇怪,可是张松溪一心想着找到天山老人治好三哥的伤,便也没有在此处多加思索。辞别二人之后,他请托驿馆向武当送了一封短信,便策马向西北方奔去。
      又过了一个多月,白露已至。张松溪在天山南麓已经找找寻寻了半月之久,终于在一个小镇打听到了天山老人的所在。然而据当地牧民所说,这天山老人脾气古怪,医病救人都是看心情,只对疑难杂症或者奄奄一息的人感兴趣,而且已经有几年未曾下山行医,这两年都是他的小徒弟偶尔出来在医馆看诊,每月也只有几天而已。这天山老人的居所据说是在雪山深处,从来没有人去过,也没人敢去。要看病只能等他师徒自己下山,可是下山的日期却是不确定的,有时一月只有一日,有时隔十天八天便会有一日。张松溪离开武当已有近半年,既挂心师傅又担心三哥,早就是心急如焚,哪里能在山下等那许久,便决定自己上山去寻一寻。行至雪山深处,忽见一石碑立于皑皑白雪之中,上书蒙古文和察合台文,大意是此处百里私人所有,擅入者死。张松溪武功不俗,艺高人胆大,只觉得这些字不过是吓唬人罢了。就算路有埋伏,他小心谨慎些,应该也不是问题,若是遇见主人或守卫,他解释一番想必能得谅解。而且这石碑极有可能和天山老人有关,说不定此处便是天山老人住所。想到这里,他再没犹豫,直接走了过去。
      张松溪一路上运足内力静听,并未在附近听到人的呼吸声,也没见任何猛兽。只是这处环境十分诡异,虽然与刚才一样都只是皑皑白雪别无他物,却处处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脊背生凉,似是有孤魂野鬼在周身游荡一般。行至一处,只见大雪覆盖之下露出一截白骨,仔细查看后发现是人骨。张松溪心中一惊:莫非此处并非是由人或猛兽守卫,而是布下了什么阵法?他虽然博学,于机关之术却是一窍不通。他心中感觉不妥,便不再前行,打算原路返回。然而他经过石碑不过半柱香时间,走的又是直线,回途却是怎么也找不到那块石碑了。但是看周遭环境气氛,张松溪便知,他此刻还在阵法之中。这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已经失传多年,前人书中也没有详细提及的,所以张松溪也不知如何是好。然而他素来冷静机敏,所以也不慌乱,只运起轻功依据太阳方位向着一个方向走,沿途将衣襟撕成碎布埋一半在雪里做标记,希望能尽快出去。不过这阵法哪是那么容易走的,一不小心便会触动机关,而且有些地方他走一次没事,再经过便有暗器飞出,冷箭尖庄比比皆是,张松溪武当功夫虽然了得,几番下来,还是不免受了一身伤。他也想过在原地静等,说不定能够等到主人,然而此处荒无人烟,而且有些机关久待之后反而会发动,所以此举与等死也差不多,只得勉强撑起继续前行。
      此刻已是日落时分,他自辰时出门便未再进食,包袱干粮都掉在了机关里,又加上他受重伤失血过多,早已是强弩之末,终在又触动一处机关之后闪避不及,右腹被一只冷箭击中,整个人晕死过去。恍惚之间他心道:难道我张松溪今日便要命丧于此了吗?三哥伤势未好,我又这样......师父又要伤心了。
      张松溪只觉置身于黑暗之中,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似是死了一般。然而有时身上传来剧痛,朦胧间似乎有人给他喂水喝药,照顾于他。他心道自己不能这般死了,让师父和兄弟们伤心,想到师父,他心中灵光一动,终于渐渐恢复意识,睁了睁眼睛。他喉中干涩,便有一双手轻轻托起他的头给他喂了些水,然后便轻轻将他放回原处。他只觉这水甘甜异常,想要看看照顾他的人是谁。只听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轻道:“你醒了?这回是真醒了吧?”张松溪刚要张口说话,只觉喉间一凉。抬眼看去,眼中人影渐渐重合,一个身着绿衫长裙的妙龄少女站在离床四尺之远的地上,此刻正拿剑指着他的喉咙。
      “你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到这里有什么企图?快说!”这少女凶巴巴地说道。
      “在下武当......咳咳咳......武当张松溪,来此处寻天山老人......咳咳......为我师兄治伤,不料在此叨扰......咳咳......还请姑娘见谅。”张松溪虽然不是轻易屈服之辈,然而自己强行闯入是失礼在先,现在得主人家搭救性命,又见这少女年纪甚小,眼神清澈,心中已生出几分善意,便将来由全都说了。
      “你师兄受的什么伤?”
      “......手足......手足关节......咳咳......被人以指力捏碎。”
      “你凭什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在下身上有......咳咳......武当名牌,上书姓名。”
      “你说的可是这个?你是武当第几名弟子?你师兄又是谁?”少女一手持剑,另一手拿出一个木牌问道。
      “正是。在下行四,师兄俞岱岩......咳咳......行三。”
      “那......那......你可不能骗我。你要是骗我,我就......我就杀了你!”少女略微思索,语气似是犹疑,有些底气不足,又强作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来。张松溪心下失笑:我便是骗了你,你又怎能发觉?就算发觉,你这般模样,一看就是个心善的,还真能下手杀了我不成?
      少女怕张松溪不信,又脆声说道:“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骗你的,我真能杀人的,你信不信?”这话一出口,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张松溪微笑道:“信,自然是信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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