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不及天涯》华笙凉

3、往事

　　酒吧的灯红酒绿依旧，舞池中的男女都在尽情的舞动，似乎是在发泄，因此，根本就没有人意识到这场闹剧。
　　何一对于那两人的鬼喊鬼叫充耳未闻，一双星眸紧锁着初冬，“小丫头，够胆！”
　　初冬的脸色倏地苍白，眉头微蹙，右手悄悄捂着腹部，该死的，居然现在犯病！却隐忍着道：“一姐，既然人您已经修理了，那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一直注意着初冬的夏至自然是发现了，待初冬话音一落，便要搀扶着初冬离去。
　　何一并未出言阻止，可是一旁张雨却炸毛了：“站住！谁让你们滚蛋了！”
　　夏至与初冬并未搭理她，留给他们以背影。
　　何一却是发话了：“嗯？张雨，我有让你说话吗？”缓慢的语气，却透着压迫，张雨顿时打了个哆嗦。不敢在说什么，只是，若眼神可以杀人，初冬有一千条命都不够死的！
　　何一盯着初冬离去的背影，眼神充满了探究。

　　夏至倚在女更衣室的门旁，眉头紧锁，姐已经进去好久了，怎么还不出来？究竟怎么样了啊？
　　更衣室的一角，刚吃完止疼药的初冬蜷缩着身体，脸色苍白，额头上覆了层密密麻麻的细汗，紧咬牙关。

　　高三那年学校体检，医生建议她去大医院查查，但由于经济问题，她并没有和家里人提过。去年夏天，家里唯一的亲人，妈妈离世，她便听妈妈的遗言，带着弟弟来上海投奔舅舅一家，可谁能想到，舅舅见都不见她，任凭舅妈和程朵赶走他们。
　　她没有办法，死皮赖脸的要钱，三天两头的去逼着她解决夏至的入学问题，后来还是她说要去舅舅公司门口闹，说她光着脚的不怕穿着鞋的，舅妈才气的不行的给解决了。
　　从此她便是弟弟的天，可谁又是她的天呢？

　　她原本是打算入学的，她相信自己可以拿到奖学金，而且她可以去申请助学贷款，自己的学费生活费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至于弟弟的她可以去做兼职赚钱，可是由于经常胃痛，她不得不去医院检查，结果却让她如五雷轰顶，胃癌。
　　她还记得那天医生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让她的家人来一趟。她说家里就一个弟弟了，您跟我明说吧，医生这才告诉她真实情况。
　　说她现在情况还不算严重，要立刻住院治疗，配合治疗的话是有希望痊愈的。
　　可笑的是她当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钱。
　　她爸爸就是胃癌走的，当时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人还是走了。
　　她只说会考虑，然后拿了一个疗程的药便走了。
　　其实她还有一个选择，但是她答应了妈妈不能沾。
　　没多久她的复旦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她拿到那通知书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
　　最终拆都没拆就收起来了，爸爸的死给她带来的打击是磨灭不了的，她也是那样的病。
　　而且医生说的是有希望，并不是一定痊愈，所以初冬的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也是治不好的。
　　治疗的药物她吃了一年，中间夏至放假回来的时候也陆陆续续的停过，直到两个月前夏至放暑假她才彻底停了，换成了普通的止疼药，痛的不行就吃一粒。后来所幸就破罐子破摔，不吃了。

　　更衣室的门终于被打开，夏至听到声响后，立马上前搀扶着初冬，看到自家姐姐苍白的脸色，心中顿时一痛：“姐，我陪你去医院吧，你明天还要上课。”
　　“上课？”初冬有些恍惚，是呀，自家弟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上了呢：“哦，对，明天还要上课呢，你也早些回学校吧。”
　　“姐啊…”夏至还未说完变被初冬打断，只听她语气轻快地说：“小至，姐没事儿，姐姐我身强体健的，你就别担心了！”
　　夏至终究没有在提，因为他知道，姐姐不想去的话，谁也请不动！
　　“姐，现在已经很晚了，学校也关门了，不如你行行好，收留我一晚吧！”
　　“好啊，姐姐我啊，荣幸之至！”
　　出租的地下室，虽小但干净整洁，夏至终是拗不过初冬，睡在了床上，借着从唯一的窗户中溜进来的月光，夏至看着睡在沙发上的姐姐，好像回到了刚到上海的那段时间，他们也是这样，美好而安逸。一切好似都没变，夏至想，他们就这样相依为命一辈子也好！
　　唉，看似未变却有变，不变的是姐弟情，变化了得却是夏至不知的。
　　待房间传来夏至均匀地呼吸声，初冬才缓慢地睁开双眼，看着睡在床上的夏至，心中是五味杂陈，小至，我还可以陪你走多久？缓缓地闭上双眼，眼角处有泪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