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第一夫君（2021修正版）》蜀客

10、万毒血掌

　　有邱白露带路，南山阵似乎又变成了普通的菊花园，道路畅通无阻，杨念晴暗暗称奇。走了半日，两人穿过花海，登上竹岛。这片竹林竟也不小，秋风扫过，竹浪翻飞，竹叶纷纷而下，越往深处，人越像是在海浪底下遨游一般。

　　林间小路也是弯弯曲曲的，杨念晴跟着走了数百步，面前出现一片空地。

　　空地上盛开着上百株菊花，大若拳头，小如指甲，五颜六色，姿态各异，看上去每株应该都是极其珍稀的品种。菊花簇拥着一座古朴精致的小木楼。楼旁也长着几丛竹子，竹荫几乎将小楼遮住了一半，整座小楼看上去更加小巧。杨念晴见状，忍不住想起李游早上念的那两句词——“菊花香里扣青筠，半掩闲门”。

　　门敞开着，外面停着一辆无篷马车。

　　邱白露皱眉，看来他对何璧众人擅自闯入很不满。

　　房间中央放着棺材，何璧三人都坐在椅子上，李游还给自己倒了杯茶，完全没将自己当客人，唯有南宫雪神情忧虑，不时看向门口。

　　“南宫大哥！”杨念晴抢先跳进门。

　　“小晴！”南宫雪立即站起身，松了口气的样子，接着又看她身后。

　　“她与李游打赌，你担心什么？”邱白露走进门，见状便嘲讽他。

　　看到邱白露，南宫雪并不吃惊，他显然已经习惯邱白露的说话方式，只笑了笑，没有生气，重新坐回椅子上。

　　“成功走出南山阵，怎么样？”杨念晴特地敲了敲李游旁边的桌子，“某些人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话？”

　　“佩服，”李游一本正经地朝她拱手，“能遇上老邱，姑娘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在下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杨念晴低哼。

　　邱白露不耐烦地问：“尸体呢？”

　　何璧二话不说，起身过去将棺材盖掀开，白布飞落，张明楚那张狰狞的脸露了出来。

　　邱白露侧脸瞟了眼，脸色突然就变了。

　　他迅速俯身，用两根手指在那张明楚的尸体上按了按，又拿起张明楚的手仔细观察，一改之前漫不经心的模样：“奇怪……怎么会……”

　　李游和南宫雪互相对了个颜色，也围了过来。菊花先生向来自视甚高，通常看一眼尸体便能准确地判断死因，从不曾如此失态。众人虽有疑惑，却不敢开口打扰他。

　　许久，邱白露直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条土黄色的丝巾擦拭双手。

　　没消毒啊大哥。杨念晴暗暗吐槽。

　　南宫雪问：“如何？”

　　邱白露道：“不是中毒。”

　　不是中毒，就是被外力所伤了。四人面面相觑。李游不动声色地道：“我并不曾见过有什么武功能将人变成这样。”

　　邱白露不客气地道：“那是你孤陋寡闻。”

　　“是，”李游苦笑，拱手，“还请神医多多指点你这位孤陋寡闻的朋友。”

　　邱白露低哼：“莫非你们忘了一门掌法？”

　　南宫雪想起什么：“你是说万毒血掌？”

　　何璧道：“不可能。”

　　“既不信，又何必找我。”邱白露拂袖走开。他号称菊花先生，一向孤高自许，自负得很，平生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质疑他的医术。

　　众人沉默。

　　杨念晴见气氛僵硬，忙打圆场：“是不是弄错了……”

　　李游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尸体，闻言立即打断她：“菊花先生的话怎会错？必是万毒血掌无疑了。”他展颜一笑：“虽说万毒血掌失传多年，但那毕竟只是传说，江湖这么大，说不定还有遗漏的传人。”

　　邱白露脸色好转：“没事了就走吧，不送。”

　　“不急，”李游道，“死人看完了，还有活人呢。”

　　杨念晴可不知道还有这安排，忙悄声问：“什么活人，要他给我们检查身体吗？”

　　“真聪明，”李游低头朝她一笑，迅速扳着她的肩转了个方向，推到邱白露面前，“呐，就是这个大活人。”

　　杨念晴反应过来：“我又没病，干什么呢？”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是谁？”李游不解，随即故作恍然地“哦”了声，指着她的鼻子，“难道你说失忆是骗我们的？”

　　“当然不是！”杨念晴硬着头皮，一口咬定，“我犯不着骗你们，失忆这种事还有假？”

　　李游道：“那就让老邱看看，说不定能治好你。”

　　“等等，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杨念晴挣扎。

　　“别动。”邱白露烦了，直接点了她的穴，指间多出几根亮闪闪的银针。

　　杨念晴瞳孔紧缩，差点晕针：“不是，我觉得我可能是被凶手打伤了，脑部淤血，又或者受了刺激，所以才失忆。”

　　她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邱白露很意外：“有这种可能。”

　　还是医生懂。杨念晴道：“我建议保守治疗，如果是淤血导致的呢，咱们就等它慢慢散；如果是刺激导致的呢，咱们也不用管，什么时候我再受一次刺激，可能自己就好了……”

　　“等你慢慢好，还要多久呢？”李游叹了口气，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杨姑娘，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你死而复生，那个凶手极有可能对你手下留情了，所以你的身份至关重要，你能想起来，一切都有答案了。”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杨念晴迟疑：“可……”

　　“别怕，老邱很厉害，不会疼的，”李游看出她害怕，微笑，“不骗你，我们就在外面，你随时可以叫我。”

　　明亮的眼睛里再无戏谑之色，认真而温柔，让人情不自禁生出信心与勇气，就是那种“天塌下来都没事”的安心感。

　　肩上，那双手稳而略沉，带来恰到好处的重量。

　　必须尽快找出凶手，不能让他再害人。

　　杨念晴咬唇。

　　他说的很有道理。可问题在于自己并没有失忆，这具身体本人都死透了，凶手半点没留情，自己却不能解释，且不说他们是否会信借尸还魂这种事，就算他们肯信，自己这个外来人口的身份一旦暴露，就彻底与此案无关，再没有理由再跟着他们了，江湖危险，自己一个人能活下去吗？

　　杨念晴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内心挣扎半晌，还是决定为生存而挨针，豁出去了：“来吧来吧！”

　　李游转身招呼何璧与南宫雪：“我们出去吧。”

　　“哎——”杨念晴底气不足地叫住众人，“要是我还想不起来，你们可别怪我啊。”她迅速瞟了李游一眼。

　　南宫雪安抚她：“当然，你已经很懂事了。”

　　菊花先生诊治病人，不允许旁人打扰。众人都知道规矩，陆续退出房间，李游回身掩上门，三人一齐退到不远处的竹林里。

　　房间里安静下来。杨念晴瞟了眼邱白露手上的银针，越看越心惊，急忙闭上眼睛：“邱神医，有没有别的办法？我是说……能不能不用这个东西？”

　　邱白露似乎没听见她的话，扣住她的手腕把脉。

　　杨念晴脸发白：“你这个针有没有消过毒？银针也不能完全杀灭细菌，要是感染就完了！我说，你刚才用帕子擦手没用，很多细菌病毒肉眼都看不见，你要多洗手，要消毒。”

　　邱白露“哦”了声：“如何消毒？”

　　杨念晴道：“我们那边用酒精，也可以把器材放在开水里煮啊。”

　　邱白露道：“你不想用针？”

　　“我觉得可以不用，”杨念晴忽悠道，“我脑部没有外伤，淤血可能性不大，应该是受了刺激才失忆的。”

　　“还有一种情况，”邱白露放开她的手，缓步踱到她背后，按了按她的后脑勺，“你没失忆，在骗他们。”

　　杨念晴立即睁开眼，否认：“怎么可能！我像是骗子吗！”

　　邱白露嗤笑了声。

　　“真的！”杨念晴坚定地用现代医学用语忽悠神医，“我觉得我这种情况应该叫那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精神创伤导致的选择性遗忘。”

　　“应激障碍？”邱白露重复了遍，也不知道信没信。

　　杨念晴等了会儿，见他没行动，便试探：“你觉得呢？”

　　邱白露平淡的声音传来：“你头部的确没有外伤。”

　　穴道解开，杨念晴长长地吐出口气，转身看着他，又觉得不好意思：“你相信我？”

　　“或许你在说谎，”邱白露用丝巾擦手，慢条斯理地道，“但麻烦是南宫雪的，查案是何璧的，我不是李游，不爱管闲事。”

　　这毒舌神医绝对是在报复何璧他们，还顺便把李游给骂了。杨念晴看看他的丝巾，再次好心提醒道：“这个真的没用，还是要多洗手啊。”

　　邱白露看她一眼。

　　神医不接受质疑。杨念晴识相地闭嘴，跑过去打开门：“南宫大哥，你们进来吧！”

　　何璧眨眼便现身阶前：“想起了？”

　　杨念晴假装无奈，将两手一摊：“没有，邱神医说我是精神创伤，只能自然痊愈，不信你问他。”

　　李游与南宫雪也走过来，闻言顿住脚步，互视一眼，都有些失望。

　　邱白露走到门口，下逐客令：“别忘了把棺材带走。”

　　杨念晴惊讶，何璧与南宫雪倒是面色不变，唯有李游失望地道：“老邱，你何必这么绝情呢。”

　　邱白露回以一声“哼”。

　　李游道：“第一神医也是第一吝啬鬼，都不肯请朋友吃顿饭。”

　　邱白露道：“朋友也不能白吃。”

　　“你这个人怎地不去做杀手，非要当悬壶济世的神医？”李游道，“你这么不肯吃亏，倘若做了刺客，‘半斤杀手’的外号必定归你，不是黑四郎了。”

　　邱白露很淡定地回道：“你再不闭嘴，神医也会杀人。”

　　李游笑道：“我只知道，天下第一神医绝对不会让人死在悠然居。”

　　邱白露脸又黑了。

　　杨念晴躲到南宫雪背后，偷笑。

　　“多谢。”何璧双掌一翻，地上的棺材盖腾空飞起，“砰”地落下,将棺材盖得严严实实。接下来，杨念晴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口棺材已飞出门外，径直落到了马车上，只发出轻微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