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w is good》莫离_安

2、Now is good-01

　　我敲了敲门，心脏“咚，咚”的跳个不停。
　　门开了，一个男人，还不如说是男孩站在我面前。他留着棕色的短发，有一双棕色的眼睛，这会儿还自带熊猫眼特效呢，应该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眼眸中透露出疑问与迷茫的神色；他身上穿着一件简洁的蓝白色T恤衫和一条深蓝色短裤，给人一种清纯的感觉。
　　最终，我的目光移到了他的手上。
　　那双手与他的年龄一点也不相符，皮肤苍老的不忍直视，如果只看手还以为他80多岁了呢。他的手指透露出不健康的红色，指关节看起来异常僵硬。看到这些，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看到了我的目光所向，便急忙把手缩到背后，活像个受了惊的孩子。“你是谁？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还是那么软软糯糯的。
　　“里奥，我是安。”我心疼的看着他，他在西班牙这十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安？！”他看起来高兴极了，直接冲过来抱住我，“我还准备过几天回罗萨里奥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爸爸妈妈和罗德里格他们还好吗？”
　　“是的，他们很好。”我感觉我要被他勒的透不过气来了，“我们进去说可以吗？”
　　他尴尬的笑了笑，搂着我进了屋子。
　　我们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朝着对方傻笑。2分钟后，我才想起我的正事。
　　我连忙拿出纸和笔，还有昨天冥思苦想了一晚才列出来的提纲。里奥看到我的动作不禁吓了一跳：“你在干什么？”
　　我整理好自己的形象：“梅西先生你好，我是《阿根廷日报》的记者安东内拉-罗库佐，很荣幸能够对您进行采访。”之后我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昨天好像有个报纸邀请我采访来着…好吧，原来那个人说的惊喜就是你！”他狡黠的看着我。
　　“好，第一个问题…”我认真的看着他，“你是怎么被弗朗哥的人抓走的？”
　　他想了一会儿：“你知道的，我14岁就孤身一人去了西班牙，我上的是拉玛西亚影视学院（知情的不准笑）钢琴系的少年班。在我18岁之前，也就是1939年以前，我生活的还是很愉快的。我有两个很要好的朋友，这当初我也给你写过信的，一个是皮克，还有一个是法布雷加斯。我们度过了许多愉快的时光。我18岁的时候，弗朗哥便占领了巴塞罗那。皮克的外公当时是我们学院的院长，他在弗朗哥政府庆祝战争胜利的时候当众骂了弗朗哥一场，结果立刻就被弗朗哥的部下杀死了，皮克也被送去了监狱。至于我和法布雷加斯…”他轻啜了一口马黛茶，“皮克的爷爷被杀害之后，又一轮大规模游行爆发了，大部分都是我们学院的学生。这场游行最终还是被镇压了下去，而我们这批学生有一部分在游行时就被射杀身亡了，活着的这一部分就被送往了诺坎普监狱。就是这样。”
　　我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我还是决定问那个我从见到他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里奥，”我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手…还能弹钢琴吗？”
　　他的手，竟是那么僵硬。我还记得十几年前的那双手，修长的手指自然的伸展着，不像现在这样弯曲的不成样子；手心是漂亮的粉红色，并不是现在呈病态的深红色。我很难想象他这5年到底受了多少苦，能把手弄成这样。
　　他的脸色铁青，眼眶也已红的不像样子。看到这情景，我只能暗中愧疚，并用语言安慰了。“如果你不想说也没事的，我不会强求你。”
　　他把头埋到自己的臂弯内，这是他恐惧与悲伤时才会做出的习惯性动作。“没事的，”他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这不算什么，都过去了。我刚入狱没多久，他们打听到我是学钢琴专业的，视钢琴如命，当时还正好是寒冬，于是他们把我的手泡在冰桶里整整一周…”抽泣声从他的臂弯中传了出来。
　　“事情发生后，我感到特别绝望，我再也不能弹钢琴了。我简直生不如死。”
　　“后来，我遇到了他，哈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