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玄绘

1、第 1 章

　　初宅。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要她恢复！”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坐在主位上，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让底下的人，心脏不禁停了几拍。
　　“初少，少夫人的身体已是回天乏术，药石无灵……”大厅上站着的人颤颤巍巍的答到。
　　就在初虞孕育着下一场风暴的时候，从外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初少，少夫人的病也不是不能救。”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从悠悠外面走进来，捻了捻胡须道。
　　“胡老！”初虞起身来迎接此人，对此人十分敬重。胡老是医学界的泰斗，如果他说有救，那馨儿就还有机会。想到这，初虞面上更是恭敬。
　　“若馨儿有望恢复，初某愿不惜一切代价！”
　　“少夫人能不能恢复，就看少爷的诚意够不够了。”
　　“无论多少银两，只要我能付的起，我都付！”初虞十分快速的答道，初家的家产还有什么买不起。
　　“银两，对于初少来讲并不算什么，少夫人的病能否痊愈，还得看少爷的是否是真心”胡老捻着胡须道。
　　“真心”初虞疑惑的重复道。
　　“对！”胡老点了点头，转而环视周围又说“少爷先将无关人等退下去吧！”
　　“是！”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初虞还是先将所有人都退下去，整个大厅只余胡老，初虞二人。
　　“胡老，有话可以直言。”
　　“初少肯定听说过枯木逢春吧！”
　　“枯木逢春”
　　“对，枯木逢春不仅仅只是一个成语，而是一味药，一味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枯木是逢春孕育的温床，逢春才是真正能够使人起死人而肉白骨的灵药，老身有幸得到了一截逢春的枯木，却无法让枯木逢春。只要少爷能让枯木逢春，那少夫人的病便可解已。”
　　“那要怎么样才能让枯木逢春”初虞听到最后急切的问道。
　　“老身不才，再几十年的搜索古籍中，终于找到了枯木逢春的办法。那就是真心，故而才有最开始的问题。凭着少爷对少夫人的真心，想必初少定能让枯木逢春！”胡老捻着胡须，欣然道。
　　“那还请胡老将枯木拿出来，初某愿以万金相易！”初虞闻此言，脸上的凝重也卸下几分。
　　“好，老身这就前往家中，将枯木拿来。”
　　“咳咳……”一个病美人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两颊深陷，下巴十分尖，看上去时日无多已。伍馨苒将手捂在唇边，咳嗽声一声一声，好似要将肺咳出来。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骨瘦如柴的手心，衬着苍白的肤色，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馨儿！”初虞一进来就看到这令他心碎的一幕。
　　听到初虞的声音，伍馨苒迅速将手伸进绣着鸳鸯的红被子里，用力的擦掉血迹。
　　“初虞，你怎么来了？我……”还没等伍馨苒说完，初虞就冲到床边，将伍馨苒的手抽出来。久病难愈的伍馨苒根本不是初虞的对手，一下子，她的手就暴露在空中。
　　虽然努力擦拭，还是留下了鲜红的印记，像她的病，怎么也摆脱不了。
　　“没什么的，就这一次而已！以前都没有这样的……”伍馨苒还想再补救一下，只是谎言太过苍白无力。
　　“你怎么这么傻”初虞听着她的掩饰，忍不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没事的，你很快就有救了，有救了，会有救的，一定会有救的……”初虞重复喃道，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会的，我们还没有一起去海边看风景，咳咳还没有一起去看咳咳桃花盛咳咳开，还没有咳咳……”
　　伍馨苒越说咳得越剧烈，鲜血将初虞背后的衣衫染成鲜红色，开出一朵妖冶的花。
　　“馨儿……”初虞赶紧将伍馨苒放回床上仰躺着，手臂垫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初虞向外面大喊道，一群人鱼贯而入。
　　大夫帮伍馨苒把脉，婢女将水和毛巾递给初虞。初虞接过，颤抖着手擦拭她唇边的血迹。
　　大夫摇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缓缓退下了。
　　“快去看看胡老将药送到没有，快！”初虞大怒，对侍从大吼着。
　　“咳，如果有来世咳咳……”伍馨苒躺在初虞怀里，虚弱的抬起头来看着初虞，黑眸里深情一往如故。“我还要和你咳咳在……咳咳一起……”泪水从眼眶溢出，滑过苍白的小脸，声音哽咽。
　　“不要再说了，无论来世今生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初虞像个小孩一样将头埋进伍馨苒的脖颈内。
　　伍馨苒任凭血液涌出红唇，却还依然要说。她怕她这次不说就没有下一次了。
　　“我不会再……那么懂事……我会拉着你……去海边看……日出日落……咳咳看桃……花……”听着伍馨苒一字一句的重复当年他们相遇时的承诺，当年的情景似乎穿越时空，画成一幅幅美丽的画，历历在目。
　　当年，他年少轻狂，风华正茂，自桥上打马而过；她正值豆蔻年华，青春正好，在桥边与闺中好友戏水。那一眼，便是永恒。
　　往后的相遇，再约定，永相随，一点一滴的相处，甜蜜的承诺，成为命中的注定，再也无法改变。
　　初虞看着比最初苍白瘦弱的伍馨苒，忍不住再次埋入她的脖颈，成亲前他的承诺像是魔咒一样，在脑海里清晰。
　　说好要与她长相厮守，绝不分开，可是却总是忙，让她一个人在孤寂的夜里等到油枯灯尽；说好了要一起踏遍万水千山，却总是将她一人丢弃在家，困守这空寂的大宅；说好了让她脸上从此只有比蔷薇花还妖冶的笑容，却总是忽略她脸上的失落……说好了的一切，他都失信了。
　　伍馨苒感觉到脖颈有灼热的液体，打湿了她薄薄的里衣。
　　“来了，少爷胡老的药到了！”婢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初虞的回忆。
　　“快！快拿进来！”初虞哽咽着对外面喊道，然后转过头来，“馨儿，你有救了，等你好了，我一定……”会带你去看日出的。伍馨苒没等他说完这句话，手软软的垂下，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切都已枉然。
　　她脸上的笑容，一如他们最初相遇，像美丽的蔷薇，摇曳风间。
　　“馨儿——”初虞嘶吼着，犹如将死的雄狮，那哀戚蔓延了整个初宅，空气中都是悲伤的色彩。
　　愿有来世，陪你看日出日落，斜晖洒满海平面，染上金辉；陪你看花开花落，花瓣飘舞空中，缀满雪地；说好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定不毁约。
　　愿得下一世，长伴君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