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庭院》腰围叁尺陆

3、三

　　“爸，二哥他……”
　　纪青绫回过头，见纪晓站在身后欲言又止，想是听见了谈话的内容。
　　走过去，重重的揽住他的肩：“没事，有我在。”笑得云淡风轻，仿佛天塌下来了都能顶得住。
　　纪晓这才呼出长长的气，嘴角扬起。
　　“折腾了半天，你作业还没做吧？还不去，完成不了小心你的屁股。”纪青绫假装凶巴巴的挥了挥手臂，纪晓忍不住丢了个白眼，拿着书本习惯的往纪茗房间走去。
　　一串高低不同的破锣音调响起：“我都十五岁了，拿那招威胁我没用。”
　　“你变声期的声音怎么这么难听？”
　　“要你管。”孩子吼着，啪的关上房间的门。
　　整个世界安静了，黄昏的阳光弱了不少，有些昏黄，清减了暖暖的干净。纪青绫迎着风，条纹衬衣呼啦啦的作响，一动不动。直到融在黑黑的夜色中，才敢释放出，微微的寂寥。发丝纠缠不清，和着心情。

　　书桌前的纪晓低头做题，每隔几分钟就抬头往床上张望。
　　时不时看着那颈上青紫班驳的痕迹发愣，回家时看到纪茗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惊慌心情似乎又回来了些。
　　“咳……咳咳……”床上的人醒了。
　　纪晓听到声音，几乎是扑了过去，嘴里二哥二哥的叫道。
　　纪茗不时咳着，对纪晓的一举一动毫无反映，呆呆的看着半空中，不时抽搐着身体。
　　一时，纪晓的整个身体用力的往下匍得更狠，仿佛背上压了沉沉的山石，身体近乎要贴到地面了，右手却把纪茗的手拽得更紧，紧得能听到骨头喀嚓喀嚓的声音。
　　眼泪鼻水混在一起，纪晓的脸一塌糊涂。
　　少年用特有的粗细不均的声调含糊地说：“二哥，我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
　　房间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些，亮白的灯光从间隙里明晃晃的透到房外，门外，周文迷惑的看了看纪青绫，纪青绫靠近周文耳边：“茗儿的伤是附近男孩子们一时调皮的成果。”
　　周文一阵沉默，悄然把门带上了。
　　“是你做的？”虽似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男人噗嗤一笑，眉眼一片冷清：“生气了？”
　　周文暗自长长的叹息，任他牵着手走动，低着头。侧眼瞥见他正回头时带笑的凝视，终是柔软的扯了扯嘴角。
　　“不过是个孩子，放他去吧。”周文不忍的乞求。
　　纪青绫的步伐突然加快，周文要小跑才跟得上，喘息不已。
　　“小文，觉得自己幸福吗？”
　　“当然，没人比我更幸福。”
　　“那他，便留不得。”
　　“可他，是我所生。”一字一句，软软的音调，直直击中了纪青绫的要害。
　　眼睛里，映出女人不再让步的坚定，是属于一个做母亲的表达：“这是我，亏欠他的。”

　　很多药瓶。
　　很多药片。
　　让纪晓小心计算着颗粒的心不是滋味，端着温水耐性十足哄着纪茗吞药，眼看钟的分针一下下拨动，药粒一颗也没少。
　　管家戚西在一旁站着，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即便有，纪晓也是不让的。
　　哄二哥喝药对纪晓来说跟学习同等重要，只要在家，纪茗的事必亲力亲为，不假任何人的手。
　　纪茗不怎么合作，躲得老远，还带着上窜下跳弄得房间乱成一团。戚西终于动了，有力的把纪茗圈抱在怀里，巧妙的束住他的手脚，却没有让他受伤。
　　还是安静不下来，纪茗死命的挣扎，伸长了脖子，濒临死亡一样的不休。
　　纪晓吓坏了，冲上去拉开戚西的手，显然力气不够，戚西的手臂纹丝不动：“快放开，会弄伤他的。”
　　管家戚西平淡地陈述：“三少爷，不用这个法子到天亮药也喂不了。”
　　“你知道我哥最讨厌别人碰他了，他不喜欢，你就不要碰他，喂药的事我自有办法，你只要离得远远的就好。”纪晓有些生气，孩子心性的发火，指着门，“你出去。”
　　看戚西面无表情地带上门后，纪晓小声说：“二哥，你不要害怕，我已经把他赶走了。乖乖把药吃了好不好？马叔叔说，你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可是不吃药又怎么能好？”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的靠近角落抱成一团的纪茗。
　　纪茗把脸埋在腿间，知道别人看不见自己的脸，却依旧百般注意的不让人看到他疲惫而悄然无声的苦笑。
　　等到抬头，还是惊恐带着小心翼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