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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 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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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巧生日宴的当晚,沈家的灯火持续到后半夜,因为德里克特意交代了不用陪同,军政总长自然一直逗留在宴席中,不会放过这个与沈锡山交好的机会。
酒酣耳热时,军政总长的秘书忽然凑过来悄悄说了一句话,吓得他瞬间醒酒。
“你说,你说什么?德里克殿下今夜就要返回中央王朝?怎么没早点通知我!”
总长几乎立刻往沈家大宅外面跑,坐进专属飞行器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交代下属:“去跟沈将军知会一声,就说我这边突然有急事,只能不告而别了。”
在他心中,沈将军固然万分重要,却还是无法和皇太子相提并论。
军政总长紧赶慢赶,总算赶在皇太子的飞行器离开东九区地界之前,将人追上。
他吩咐司机打了个信号灯,请求殿下在最近的停机坪停留片刻。好在对方很快给了回应,飞行器徐徐降落于附近大厦顶层。
军政总长的飞行器也紧跟了过去。
“皇太子殿下!您怎么走得这样匆忙啊,卑职还没来得及好好招待殿下您呢!”军政总长看见德里克,表现出万般的惋惜和不舍。
“这些日子已经很打扰了,中村君。”德里克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
中村凉介却瞬间愣住,神色有些激动地说:“殿下,殿下原来记得卑职的名字……”
“协助父皇打理政务时,我看过你的述职报告,写得非常好,看得出来,您将东九区打理得十分妥当。”
“殿下谬赞了,效忠陛下和皇太子殿下,造福一方百姓,是卑职的使命!”中村忽然变得热血起来,站在大厦顶层的呼呼大风中,浑身绷得笔直,只有造型考究的头发凌乱地在风中摆来摆去。
德里克微点了下头,这已经算是极高的赞许了。
“说起来,倒是有一件事,还要麻烦中村君。”
“殿下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
“都在这里面,多费心了。”德里克递给中村一个信封,便重新回到飞行器,缓缓驶离了停机坪。
中村凉介深深鞠躬,一直到太子殿下的飞行器彻底隐入夜色,才直起腰,打开信封。
信封里面有一封极短的信,只寥寥几句话,交代了中村要办的事,很符合皇太子殿下惜字如金的风格。除此之外,还附了一张银行卡。
现如今已经很少有人使用银行卡了。
除非,支付者不想让人捕捉到支付痕迹,需要保密的场合,才会用到。
中村重新回到自己的飞行器上,琢磨着德里克殿下让他办的这件事,这时秘书又诚惶诚恐地凑过来。
“不好了,总长大人。”
中村怒道:“这一晚上没完了是吧,非得一惊一乍的么?!”
秘书被骂得不敢吭声。
“说。”中村将德里克的信封揣好,不耐烦道。
“您之前让我们盯住的,那个住在西多的自然人,我们把人跟丢了,整个东九区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哦,你说他啊。”与秘书相比,中村倒是表现得十分淡定,“没事,不用管他了。”
既然德里克殿下已经离开了,那个臭小子,自然也就不重要了,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只要别再出现在他面前碍眼就好。
……
檀温酒离开东九区之前,吩咐池田,让他将黑巢转卖出去。
反正这地方留着已经没有用了。
池田是专门负责打理他在东九区产业的,处理这种事驾轻就熟,檀温酒也就没再操心。
真正的麻烦事,还等在前面。
飞行器经过不到两个小时的行程,顺利抵达位于东八区的檀家老宅。
檀温酒刚踏进家门,就收到了来自池田的通讯,说黑巢酒吧已经转出去了。
“这么快?!这才挂出去多久?有一个小时吗?”檀温酒有点意外。
“才挂了四十多分钟!而且买家很爽快,给了市场价双倍的价格!一定是檀少您将黑巢经营得太过成功,远近闻名,大家都当这是个好买卖,入手不亏!”池田抓紧一切时机拍少爷的马屁。
是这样么?
檀温酒不置可否地问:“知道买家是谁么?”
“买家没有出面,整个交易过程都是代理人负责的。”
檀温酒挑了挑眉,不过很快就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毕竟不管买家是谁,都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哦,那就这样吧。”檀温酒挂断了通讯器。
池田在那头眨了眨眼,还没回过神来。
虽然知道少爷一向感情淡薄,可毕竟是苦心经营了大半年的酒吧呢,就连池田都有点舍不得,怎么少爷竟然毫无留恋?
池田将酒吧的所有钥匙交给西装革履的代理人,又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牌匾上“黑巢”两字,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檀温酒回到家,发现家里三尊大佛谁都没在家。
大伯和小叔叔不在也就算了,死老头明知道他要回来还放他鸽子,只怕心怀鬼胎。
檀温酒在客厅沙发上大喇喇一摊,像张大饼一样,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东九区混的这段日子,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着实耗神,说起来还是从小长到大的老窝睡起来最为踏实。
檀丛今天原本是请了假的,准备好好和檀温酒谈一谈,结果中午被一个临时会议叫了出去,好不容易忙完,天都快黑了,回来一进门就看到那不省心的小畜生正在客厅的沙发里睡得四仰八叉。
心疼之余,更多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知道他这颗脑袋瓜子里是怎么想的,放着舒舒服服的日子不过,偏要瞎折腾自己找罪受。
再联系今早檀温酒跟他说的那些混账话,檀丛越想越气,过去就是一脚。
檀温酒猛地被踹醒,还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水润泛红的桃花眼眨啊眨的,显得无辜又懵懂,特别惹人疼爱的样子。
檀丛看得嘴角抽搐,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哪一步把这个儿子养劈叉了。
老檀家一门三代四贵,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落到檀温酒这根独苗,怕是要废了。
“老头子,你回来了啊?”檀温酒看清檀丛的脸,笑嘻嘻来了一句。
“没大没小的东西,你叫谁呢?”檀丛抬脚又要踹。
檀温酒笑得没脸没皮的,“我这不是怕你想老伴儿么,学着我妈叫你一声,怎么还不领情。”
檀温酒的母亲身体不好,在他离家出走那年受了刺激,去世了。檀家夫妇感情很好,檀丛因此很多年没和檀温酒说过话,也是到了这两年岁数大一些了,檀温酒也没有以前那样叛逆了,父子俩的关系才稍微和缓。
“你这小崽子,找踹是不是?”
檀温酒担心一回来就把老头子气死,收敛了些,正经道:“哎,我回来是谈正事的,你今天可别想再糊弄过去了。”
檀丛沉默下来,见檀温酒点了一根烟,也要了一根,父子俩对着吞云吐雾。
“哎,你就非得去参军么?”檀丛眉头皱得,都能夹起两根面条。
“你就非得拦着么?”檀温酒反问,“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自然人啊?”
檀丛深深看了儿子一眼,“帝国历史上尚无纯种自然人参军的先例,即便有,也都是去打杂的,永无出头之日。你去了,怕是前途也就毁了。留在中央王朝做个文职,有我们给你铺路,你的日子才不会难过。”
檀温酒夹着烟的手悬在半空,回头看温丛,嘲讽道:“就是因为你们都这样想,才会诞生自由党。自由军的主力可都是自然人,帝国军不是也这么多年都没能把人家灭了么?”
檀丛黑着脸纠正:“是叛军,叫什么自由军。这里可是东八区,中央王朝脚下,说话要有分寸。”
“父亲。”
檀温酒很少这样正式地称呼檀丛,这让檀丛莫名紧张起来。
“你们护得了我一时,护不了我一辈子。”
檀温酒直视着檀丛的眼睛,檀丛常见这双眼睛醉生梦死的样子,嬉笑怒骂的样子,玩世不恭的样子……却唯独没见过此时这般模样。
雪亮得像把漆黑寒夜里出鞘的刀。
“在凑帝斯王朝,自然人与狗无异。你们在时,别人敬着我,让着我,不敢对我怎么样。可是有朝一日你们都不在了,我怎么办?等着被人磋磨死么?想想你们的政敌,还有和咱们老檀家不对付的那些人。”
檀丛心脏被这句话猛地抽痛,几乎要跳起来,“不会的!我不是说过了吗,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亲事,等你有了孩子,咱们可以送他们去基因改造,等他们长大成才,就有他们护着你了,我和你大伯,还有你小叔,我们还硬朗着呢,足够看着你的孩子们长大了。”
檀温酒苦笑一声,“怎么,您还真想让我一辈子做个废物,靠贩卖这身皮肉取悦权贵,苟活于世啊?”
檀丛怒喝:“小畜生,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说错了么?找人联姻,明码标价,利益互换,和出去卖有什么不同?”
“你,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我不打死你的!”檀丛左右看看,准备寻摸一件趁手的兵器。
这时,大宅的门缓缓打开,一道修长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是男子的身形。
男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扶着墙,不紧不慢弯腰换拖鞋。玄关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脸,只有高挺鼻梁上架着的一副金丝边眼镜,淡淡反着光。
“嚷嚷什么呢。”
男人换好了鞋,一边扯着领带一边走进来,清冷的声音似带着温柔缱绻的笑意。
“阿酒不乖呢,一回来就惹你父亲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