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爱》毛妞

6、魔爪难脱

　　茂密的森林，时有飞鸟飞过，江水拍打着岸边的石块，微微露出水面的石块，泛着浓绿色的藓痕，似侵泡了许久，临水疯长的野草狂野地随风摇摆。这没有太阳的正午，天空是灰暗的。
　　亮子仰面“八”字躺在岸边，手里紧紧攥着的陆瑶就蜷曲着身体侧躺在他的身边。一阵大风过耳，野草粗糙的叶面横扫亮子略微黝黑的面庞，他闭着眼睛紧皱一下眉头，右耳也上下扭动了一下，亮子醒来了。他睁开眼睛，颤抖一下眼袋，又迅速紧闭上了，显然经江水过滤过的眼球连这样阴沉沉的天气都接受不了。可是他还是坐了起来，低下头用力摇了摇脑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猛地扭过头去看见躺在身旁的陆瑶，慌忙俯下身去，看见他的手和陆瑶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也许这就是生死与共吧？亮子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眸里流淌着深切的爱意。
　　他轻轻趴在地上，在陆瑶的唇上深深地一吻，似乎躺在地上的是自己的爱人。这时陆瑶醒了，他慌张地直起腰，只是他的手还紧紧地攥着陆瑶的手。陆瑶犹豫着抽出了她的左手，亮子也识趣地松开他宽大的右手。
　　“这是哪里？”陆瑶微合着眼睛躺在地上问。“不知道。”亮子小心地扶起陆瑶。“我们去哪里？”陆瑶又问，此时此刻的她无依无靠，身边的亮子似乎暂时充当了往日的曹磊，不，她和曹磊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曹磊又常常不在身边，记忆中他只是偶尔回家，话也不多。
　　“跟我走吧。”亮子站了起来，朝着陆瑶再一次伸出他宽大的右手。陆瑶抬起头，第一次认真地望着亮子，朝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先找个人家再说。”亮子紧攥着陆瑶的手，边走边说。
　　行走在森林里，高耸入云的大树如同一个个粗壮的石柱，支撑着被浓密的枝叶遮蔽了的阴暗天空。陆瑶四处望着觉得有些晕头转向，脚下一深一浅的苔藓路面，陆瑶又险些跌倒，还好亮子及时地扶住了。陆瑶惊了一下，抓住亮子的臂膀，望着他泛着光芒的眼眸，心颤抖了一下，瞬间脸也有些发烫。
　　穿过森林是一片山石堆，那些山石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大大小小的石块上明显有人工凿刻过的痕迹。亮子先爬上去，朝着远处眺望了一下，他站在那里朝着陆瑶笑，那神情似乎是他看到了希望。接着他又伸手把陆瑶拉了上来。果然，石堆那边有一户人家，树木搭建的房屋，还有几处茅草屋。他们几乎是喜出望外，翻过山坡，就奔向了那里。
　　走近了，陆瑶立在那里。亮子走上前去向抱着柴火的老太太说明来意，并向老太太指了指呆立在一边的陆瑶。老太太皱了皱眉眉头，一脸怀疑地打量着全身湿漉漉混带着泥土的陆瑶，朝着身后的茅草屋指了指，便转身离去。
　　亮子领着陆瑶走进草屋，那间草屋很简陋，四周整齐地摆列着倒立在墙边的茅草，中间是一张茅草铺成的看样子很柔软的大床。实在是太累了，陆瑶走过去趴在了上面，刹那间一股干草气息袭击了鼻孔，亮子则站在门口望着陆瑶。这时老太太端着盘子里的几个雪白的大馒头走了进来，她警惕地望望亮子，又瞥了一眼草床上的陆瑶，将盘子往草床上一搁，话都没有一句就匆匆离开了。亮子也跟着走了出去。
　　陆瑶确实也感觉到饿了，她伸手抓起了一个大馒头。一低头瞅见了，茅草堆里隐约可见的一根山农凿石头用的铁凿子，那凿子长约二十厘米，一头是圆头的顶，另一头是锋利的凿尖。她凝视着凿子略微想了一会儿，藏在了自己的长裙里。
　　第二天茅草屋里的陆瑶还未醒来，屋外已挤挤嚷嚷。陆瑶被吵醒爬起来，扒在窗前，外面全是警察，亮子被带上了手铐，还在挣扎着反抗。“啊——”陆瑶心里一惊，人群中还有曹磊。此时的他丝毫不像家里的那个木讷的男人，站在人群正中间振振有词。
　　陆瑶伸手摸着自己藏在长裙里的凿子，环顾着茅草屋内。扒开了倒立的茅草，“呼呼啦啦”成堆的茅草散落一片，看来钻进去躲避是没戏了。
　　门开了，警察把门堵了个水泄不通。陆瑶转身僵立住了。这时曹磊拨开人群睁大眼睛走了进来。陆瑶触电一般缩进了屋角，怀里抱着茅草似乎想用它们避难。她哭着喊着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伤害我！”曹磊走过去蹲下来，望着满脸泪花哭得惊慌失措的妻子，他越靠近她就越发抖越害怕。曹磊突然站起来，左手恰着腰，右手拍着脑门，一脸的无可奈何，不一会儿又低下头双手紧捂着双眼，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哭了，他搓搓脸鼻子抽动了一下，一扬脑袋急促地喘息着，脸转向窗外眼球通红暴起。众人慌忙让出一条道，“混蛋！”曹磊跨出屋门对着亮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最终还是被众人拉开了，有人说道“差不多解解气行了，真要出人命，咱们还警察呢。”“全他妈的就是个警察！”曹磊吼着又狠狠地踹了一脚。
　　“住手！”陆瑶手里拿着凿子冲出屋子，她对准曹磊，缓缓地移到亮子跟前，仇恨地紧盯着曹磊——她的丈夫，大声说道：“你不是人！你不是人！”眼睛里嵌着泪花。
　　曹磊急的在原地直转圈，他伸着脖子，摊开双手，冲着陆瑶大声说：“我不是人？你说你的丈夫不是人？”又指指地上的亮子哽咽着说：“那他是谁？你告诉我！他——！是谁？”陆瑶望着曹磊焦急愤怒的双眼，又看看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亮子，茫然了，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只是瞪着眼睛流着泪。
　　天空又飘起雨来，这往日宁静的只有鸟儿鸣叫的山谷里，连飞鸟也躲藏了起来。这窒息的静，只有雨滴跌落在树梢、房屋、石块、土地上的声音，每一滴雨都清晰地砸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酸甜苦辣，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