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启示录之教皇》闪闪的红茶君

9、普林镇（4）

　　找不到，到处都没有。

　　他连暗黑气息物品的影子都没看见。连女巫当初用作实验室的地下室里他都翻过了，不过翻出一堆风干的动物坯胎。雷欧仔细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一点点黑暗的气息，企图循着这种恶心的气息找到点线索。

　　夜色一点点降临，他们的时间快要过去了。在太阳的最后一点余辉消失在地平线上的一刹那，整个房子活了起来。

　　“威廉！你听到我了吗？”雷欧喊道，他捶打着地下室的门，他清楚自己拳头上的力量，在圣光加持下他甚至能一拳轰倒一只成年公牛，但此时这个看似破旧的木门却在他密如雨点的拳头下纹丝不动。

　　“雷欧，你在哪儿？”威廉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地下室！！！”雷欧吼了一嗓子。

　　威廉那里再也没有回声传来。

　　威廉出事了？雷欧心下一凛。

　　当他正打算直接烧掉门时，地下室蓦然倾斜，所有的物品都像雷欧处滑下来。雷欧用力一跃，扑到另一侧，几排架子在门上砸成了木片。地下室以几乎不可能的角度活动着，这种完全违反建筑基本结构的倾斜方式却并未造成任何坍塌。

　　威廉在哪里？

　　雷欧踹开滑过来的木头桌子，一口狠狠咬在腕上，大量鲜血涌出，所到之处，尽发出‘咝咝’的声响。白烟从鲜血中冒出，大量光明的气息散发出来。

　　啊。。。。孩子的惨叫声从地板下传来。

　　一双双腐烂黑青的手在地板上扒出大窟窿，窟窿越来越大，什么东西从地下爬上来了。

　　那是个什么东西？雷欧惊呆了，他从未在任何教科书内见过这样的生物。长长的身躯有数百个手脚组成，看起来像一个巨型蜈蚣，那东西有许多张陶瓷脸，黏在身体各处。几只眼睛从陶瓷缝隙中滚到地上，留下一滩粘液。而且那东西在不断变大，地上的灰聚集起来，不断变成他的手脚，连接在身体尾部，成为它躯体的一部分。腥臭的气息充斥着这个狭小的空间，顺着雷欧的呼吸不断进入他的鼻腔。

　　雷欧一阵恶心。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别墅总打扫不干净，到处飘灰了。当年那些孩子被烧成灰烬后，家人避邪没有带走骨灰，这些骨灰埋在别墅的地下，并顺着地板缝，飘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在躯体的灰烬中重生。

　　地下室的空间十分狭窄，随着那东西不断涌进来，雷欧所能找到的立足之地越发拮据。那东西徘徊在雷欧身边，因畏惧他的鲜血不敢靠近，这也给了雷欧充足的时间准备法阵。

　　另一边，威廉在墙壁上一寸寸摸索着，原本应该通往地下室的门消失了，门所在的地方成为了一堵密不透风的白墙。整间地下室凭空消失了。

　　他在墙上轻叩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实心的，大约20立方米的空间消失了。

　　“滚出来。”威廉轻声说，声音中仿佛带有一种魔力，平息了周遭事物的骚动。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楼脚飞了出来，砸在地上。

　　是伊丽莎白。不，此时应该不能这么称呼她了。

　　女孩抬起脸，嘴角发出咯咯的笑，身体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从地上爬起来。嘶哑的声音从她嘴里传来，“你是谁，为什么要管这件事？”。

　　原来如此，那女巫根本没打算拿伊丽莎白当祭品，她自己的□□已化为灰烬，她需要一个新身体，而天生能看见‘那些生物’的伊丽莎白就是一个不错的容器。威廉面无表情地掏出一把手*枪，对着女孩开了一枪，他冷笑一声“去死吧，魔鬼。”

　　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过去，啪一下打在伊丽莎白身上。

　　“叮——”子弹落地了，伊丽莎白身上完好无损，她没有开口，尖锐的惨叫声却不断从胸腔挤出来，刹那间她的惨叫声被威廉一下掐断。

　　Constantine子弹，子弹中的驱魔物质会在接触物体的一刹那四散开来，子弹本身则失去能力。十九世纪早期不知哪个炼金师发明了这玩意儿，后来被广泛使用，但这东西却因提取代价过大生产量一直很低。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我可以对你宣誓效忠。”被掐着脖子的女巫像只小鸡一样，发出艰难的呼声。

　　“不必了，低等黑暗生物。”威廉手一松，女孩的脖子上留下一个淤青的掐痕。

　　这下雷欧又要心疼了。

　　房里的东西随着威廉的漫步回到了它们原有的位置，整栋房子仿佛和威廉融为一体一般，一切都在它的控制之下。只要力量够强，即使没有屋主的同意，他也能随心所欲。威廉每走一步，她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她能感觉到，自己在渐渐失去对这件屋子的控制权。

　　“现在，告诉我，你身体的最后一块在哪里。”威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个隐隐浮现在女孩身上的长裙女人，下达了命令。

　　她整个人颤抖起来，眼神不住地乱飘。

　　不说也没关系，威廉扫过伊丽莎白睡裙上鼓鼓囊囊的口袋，手指勾勾，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便听话地跳到他的手上。瓶子干干净净，看得出经常清洗的痕迹，瓶子的地步静静躺着几颗小小的麦黄色的乳牙。

　　玩偶巫女伊莲娜沃森，19世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巫师，以喜欢收集用活生生孩子做的尸骨闻名。她是为数不多从教廷围剿下逃生的黑巫师之一，教廷本以为她伤重活不了多久，却没想到藏在这种地方。

　　“求求你，求求你。。。。”女巫惊恐地看着麦黄色的乳牙在威廉不经意的摩挲间一颗颗化作齑粉，声音颤抖。

　　“威廉，威廉！！”雷欧的声音从楼道尽头传来，消失的门不知何时再次出现了。他狠命地抵着门，门在光明法阵发动的一刹那瞬间洞开，雷欧顺着地下室的斜坡滚了出来。焦糊味飘的到处都是，那只巨大的怪物重新化作骨灰，滑进地板的缝隙中。地下室里一片平坦，煤油灯安静地挂在墙上，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威廉？？”雷欧看到了他和跪在地上的女巫，女巫的神态如此前辈，他几乎以为自己又掉进幻觉中了。

　　威廉一愣，所有的威压瞬间收回体内，他手中，最后一颗牙齿变成碎屑消失不见了。

　　结束了。随着黑色气息不断从伊丽莎白身上抽出，消失在空气之中，雷欧感到整栋房子逐渐干净起来。

　　“你怎么做到的。。。。。”雷欧问，但他随即说“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高级驱魔师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有些甚至涉及到了黑暗领域，但只要不违反教廷明文规定，便也没什么。况且，他与威廉已不像当年那样无话不谈了，有些问题不问为妙。

　　威廉眼神游离，最终定格在墙上不存在的一点上。雷欧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微微一痛，只得转过头去看伊丽莎白。她的脖子上一个吴青的掌印清晰可见，他一定没办法才这样的，雷欧自我催眠着。其实教廷的铁血手段，他再清楚不过了。

　　“你想知道吗？”威廉看着雷欧轻声问。

　　只要你问，我会告诉你，告诉你所有的事。

　　“不了，我觉得不太方便。”雷欧躲开了他的眼神，抱着伊丽莎白，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你为什么不问呢？威廉低声叹息。雷欧留给他的总是背影，回忆里一个又一个的背影聚集起来，像把锋利的刀子直戳心口。

　　没关系，我可以等。

　　我已经等了如此之久，再等一会儿又怎么样呢？

　　“那么就这样吧，我回曼彻斯特了。”雷欧简短地说。其实想说的话远远不止这么多，但他忽然悲哀地发现，居然还真没什么可谈的。那个爱哭的小威廉与他十五年的过去一同被自己狠狠地抛弃了，抛弃得彻彻底底，现在想来他们之间的羁绊随着他十二年的逃离已消失得连渣儿也不剩了。

　　威廉站在原地没有动，雷欧知道他在盯着自己看。压抑的沉默感蔓延在两人之间，宛如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

　　“我不会回教廷的。对不起，你的任务恐怕没法完成了。”雷欧说，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冷硬得可怕。

　　“你早就知道了。”威廉说。雷欧什么都知道，但他什么都不讲。两人都把导火*索埋藏在平静的谎言下。

　　“教廷不会随便动用本部A级驱魔人，要驱魔也应该走英国国教的程序，是吧，威廉大主教。”他从任务的开始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还以为英国和意大利程序不同，直到看到威廉的驱魔证明才发现问题，英国有A级驱魔人，这件事再怎么棘手也轮不到教廷插手。除非，有教皇的直接命令。区区C级任务，怎么可能劳烦教皇开口？

　　“别这样叫我，我不是大主教，杜兰特先生身体很好，干到六十岁不成问题。”

　　“啊。。。帮我祝贺他下，几年不见，居然成主教了。”雷欧点燃一支香烟，任凭尼古丁的气息大量钻进费力，轻微的麻醉感让他感觉心里畅快了点。

　　“我的任务你恐怕猜到了。教皇让我把‘审判者’带回来。”威廉轻叹。

　　审判者，作为教廷三大职阶之首，由文森特家族的家主世代担任。审判者拥有‘那些人’的审判权利，任何驱魔人，巫师，灵媒如果违反教廷大典都将受到审判。

　　“我早就不是什么‘审判者’的继承人了，按惯例，恺撒一样可以继承这一职位。他一直很努力，比我努力得多，他会成为合格的审判之人。”雷欧深吸一口Coronas的香烟，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离开家这么多年，雷欧还是改不掉少爷习性，难得生活所迫拮据了几年，这会儿工资涨上来，又开始大手大脚了。

　　“好了，我走了。”雷欧头也不回地钻进自己的雪佛兰，小车仿佛嘲笑他一般，突突突突排了几下黑气，一溜烟跑远了。

　　和以前一样，绝情得要死。作为一个莫名其妙喜欢上雷欧的人，威廉觉得自己脑子肯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

　　一定是脑子发育的方式不对！！

　　“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捆起来带走就行了。”一个浑厚冰冷的声音从威廉身后传来。男人比威廉稍矮点，中长的金发凌乱地披在脑后。五官深邃，与雷欧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披着一身黑风衣，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气从海蓝的眼睛里迸发出来，一条三四公分长的刀疤从额角一直延续到太阳穴上。兄弟两个，难得年龄相差五岁却能长得这么像。

　　都灵骑士团的王牌，恺撒文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