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启示录之教皇》闪闪的红茶君

7、普林镇（2）

　　“雷欧，雷欧！！”

　　什么人在给他擦脸。

　　雷欧睁开眼睛，蓝色的眼睛透出一股茫然，他眼前一片模糊，一切都出现了重影，不停晃动着。他挣扎着站起来，但手脚却不听使唤，使不上力气，好不容易撑起身子，又重重栽了下去，掉进了后面人的怀里。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看清楚了。一张白皙到透明的脸在他眼前逐渐变得清晰，银白色的头发垂在肩上，五官与Echo的水中女神一样令人着魔。

　　天哪，我这是上天堂了吗？

　　“雷欧——”

　　男人的声音。。。。。

　　天堂到地狱。

　　好半天，雷欧才把晕乎乎的脑子理清楚。哦，我叫雷欧文森特，今年二十七岁，成功律师一名。我是来普林镇驱魔的。我刚才从楼上掉了下来。对，掉了下来，好像脖子还被咬通了。

　　他摸着脖子，没有血，没有伤口，幻觉吗？

　　“怎么，还不起来？”对方的手在他腰上轻抚了两下。

　　雷欧打了一个机灵，一下子坐起来。腰上的痒痒的，有点酥麻。

　　“我晕了多久”

　　“没多久。准确的说，不到二十分钟。”威廉回答，他重新把雷欧按到怀里，说，“你再躺躺吧，刚醒就起来对身体不好。”

　　雷欧愣了，乖乖地靠着威廉躺下，温暖的温度从后背传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凉得惊人，手脚都在不住地哆嗦。

　　他觉得很丢脸，居然在一个男人怀里抖成这样。

　　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冲上去打架的是他，在背后哭鼻子的总是威廉。那个爱哭的小孩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呢？已经比他还高了。

　　我讨厌比我高的男人，雷欧心想。

　　“刚才怎么了，你突然开始抽搐，然后就从楼上摔下来了。”

　　果然是幻觉。

　　“我看清那家伙的脸了，一个女人，穿着长裙的女人，目测十八世纪的款。”雷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心不在焉地瞧着威廉的下颌。

　　从这个角度看都这么完美，好吧，从长相上，你赢了。

　　雷欧躺了一会儿便逐渐找回了身体的平衡感，只是暗黑力量给灵魂造成的冲击一直没有消失。那女人身上的气息真神一般的恶心，比怨灵的黑暗气息强大的多。

　　“威廉，我们需要这件屋子原屋主的资料。”雷欧顿了顿，鬼使神差地说“所有的屋主。”

　　他现在能感觉到，不止一个徘徊不去的灵魂潜伏在屋子的各个角落。

　　“我们可以到镇上的警局看一下。”威廉掏出了两张证明。

　　黑色的本子封面上不列颠女神的头像被橄榄枝环绕，第一页便印有两个人的头像。

　　COOL！！伦敦警察厅特派证！

　　雷欧惊叹了，是男人都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你从哪儿弄到的，做的跟真的一样!!”

　　“本来就是真的。”威廉无奈了，“梵蒂冈总部为了方便我们在各地做事，总能弄到这样证明。据说现任德国籍的教皇是艾尔伯特亲王的直系后裔，关系可以找到英国上院去。”

　　（艾尔伯特亲王，德国人，维多利亚女王的老公。）

　　教廷已经高大上到这种程度了吗。。。。。。果然我已经不能理解现代化的教廷了。。。。。

　　“那好，我们出发吧。。。。。等等！！”雷欧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要不你自己去吧，我今天晚上得呆在这里，我担心那里一时半会儿搞不定。”

　　“你是担心那个女孩？”威廉眼神微闪。

　　“。。。。。对，我总觉得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安全。”

　　“万一它晚上再来怎么办？这种东西晚上的力量不知是刚才的多少倍。”

　　“没关系，它刚才触碰我的时候就已经受伤了，我估计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再出现。”光明与黑暗，一对无法共存的孪生兄弟，彼此近距离触碰时，双方都会被烧灼刺痛。

　　威廉沉默半晌：“今天晚上手机开着，一有不对马上联系我。”

　　威廉转过身子，走得很慢，不过身影很快便被门口的巨树这挡住了，

　　刚才为了接住他，大概伤到膝盖了。一个一米八以上成年男性，从高处坠落，惯性大的可怕，威廉却光凭人类的身躯顶住了。就算驱魔师的身体比普通人坚韧，他们终究还是人类。

　　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才让那个从前总躲在他的身后，那个曾被调皮鬼吓哭的孩子这么坚强了呢？一个字都不说，表情淡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雷欧把晚上需要用的东西，刀，银水，圣经，十字架一一从包里掏出来，他在客厅里用圣水画了一个大卫之星，这样即使在黑夜中，他也能迅速聚集空气中的光明元素。

　　他刚才握在手里的倒挂五芒星已经不见了，他看到的景象不完全是幻觉，那个东西确实长进了他的手里，在他的手上留下了相同图案的黑色标记。

　　他被它标记了。

　　它刚才察觉到自己来了，它在恐惧，所以等不到晚上它就发起了进攻。它担心它的目的被发现，所以它今天晚上一定还会来，来杀死他。

　　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大白天也能在这栋房子里自由移动？不对，它的活动范围恐怕不止这个屋子，它居然能一直跑到曼彻斯特把那个女孩给带回来。

　　从未见过的，可怕的黑暗生物。

　　恐怕等级在C级之上。

　　按梵蒂冈分类法，D-F级为常规黑暗生物，B-C级为危险级别，A为高危级别，S则是传说中的绝密等级，据说已经50年未出现过了。要不要让威廉联系总部呢，他们这个团队配置太LOW了。

　　起码得4-5个人吧。。。。。。

　　算了，看到老熟人太尴尬了。（— —）

　　想当年，雷欧文森特，神学院著名的刺头。（死小孩一个罢了）同时小哭包威廉，因为太爱哭了所以不受男生们待见。两个人缘同样差到丧心病狂的小孩聚在一起，性格迥然不同，竟拉着手磕磕绊绊一同走了那么多年。

　　夜深了，雷欧抱着小女孩，静静地躺在她的房间里。

　　家人们都在客厅中睡着了，深夜中，无数生物在镇中窸窸窣窣地呢喃着，欢快地享受着他们的时间。一只黑色的腐蚀鸦划过夜空，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它的影子顺着月光印入窗口，在微亮的地板上显出黑色的投影。

　　午夜，他们的晚场。

　　啊！所以我才讨厌人少的地方，这些东西怎么这么多。雷欧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口，给这些动静搅得心烦意乱。他的手臂给女孩压麻了，不过他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生怕惊动了女孩。女孩眼睛下有着深深的淤青，恐怕很久没有得到好好休息了。

　　闹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不远处教堂中的钟声敲响了。

　　两点到了。

　　巨大的困倦感一波接一波袭来，雷欧越来越困，终于陷入了昏睡。

　　他能听到，那种带有腐尸气味的呼吸声。

　　它来了。

　　“嘿，我叫伊丽莎白，你叫什么名字。”

　　雷欧此时站在昏暗的楼道上，不远处的女孩正在和一个洋娃娃讲话。此时的女孩脸部还带着点婴儿肥，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很健康。

　　“我叫杰瑞。”洋娃娃站在阴影中，声音弱弱的。

　　借着房间中透出来的光，雷欧能看见它的大致样子，枯黄的头发卷成一团，身上挂着泛黄的白衬衫，肮脏的小马甲，两条细细的腿不住地踢着自己破了头的皮鞋。

　　做的十分逼真。

　　“你从哪里来的呀？”女孩问。

　　“不知道。”娃娃回答

　　“不知道呀。。。。那，你来做什么呀？”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女孩不高兴了。

　　“你愿意和我玩吗？”洋娃娃轻声问，它完全没有察觉到女孩的不高兴。

　　雷欧脑中警铃大作，“别答应它！！。”他伸手去拉她，手却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女孩说：“我愿意。”她看不见雷欧。

　　洋娃娃却忽然抬起了头，冲着雷欧尖利地大叫起来。雷欧耳边充满了尖利的气流碰撞声掺杂着呼哧呼哧的声音。他终于知道它为什么说话总是轻轻的了，就仿佛一个破旧的风箱，稍微大点声，就会像现在这样整个身体不断刺啦作响。

　　所有的家具都卡拉卡拉地骚动起来，头顶上的壁灯挣脱了钉子的束缚向他砸来。雷欧刚躲过壁灯的袭击，又不得不面临大量尖锐的物品，餐刀，烛台，包括木头片什么都有。

　　喂，你惹火我了。

　　雷欧一边躲避着利器，一边随手抓了一个飞过来的炭块在地板上画着法阵。拉丁咒文不断从他薄薄的唇间倾泻而出。

　　我驱逐你们，每一个污秽的灵魂。

　　所有魔鬼的势力，所有来自地狱的入侵者，所有魔鬼的势力。

　　我对你们发出命令。

　　停止侵害人类生物。

　　停止带给他们永久的灭亡和毒害。

　　你们将在上帝之手面前变的虚弱。

　　。。。。。

　　你们将在燃烧中死去。

　　B级光明系法术，圣力燃烧。

　　这里是女孩的梦境，也是她的回忆。

　　所以在这里，我毫无顾忌。我比你更熟悉这个战场，真实的虚假面，愚蠢的黑暗生物。

　　闪着白光的火焰从法阵中被不断释放，咆哮着的火焰充斥着整个楼道，飞舞着的物品在接触到火焰的一瞬间便抽搐一下掉在地上。在高温下，洋娃娃光滑的陶瓷皮肤蜷缩起来，寸寸开裂，露出里面长蛆的腐肉与森森白骨。它捂着脸惨叫一声，化作青烟消失了。

　　雷欧勾起了唇角，蓝色的眼睛在青白色火焰的映衬下分外明亮。

　　当火焰消失的时候，雷欧已经离开了黑暗的楼道，这时他站在女孩的房间内。女孩的房间还不像雷欧去的时候那样破破烂烂，满地灰尘。粉红色的帐子罩在KT猫的床上，窗边还放着两只泰迪熊。

　　灯光下，一个小女孩在认真地写着一封信，她卷卷的黑头发披下来，挡住半张脸，显得露出来的另外半张脸分外白皙，她长得很漂亮，不过有些消瘦。她在写信给她的洋娃娃朋友，这是她认识的新朋友，一个愿意听她说话的朋友。她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写着，想想写写，写写停停，她认识的单词不多，总是碰到不会写的词，不过没关系，画一个笑脸在上面就好了，她的洋娃娃朋友总能明白她的意思。

　　大概刚开始学写作吧，雷欧忽然想到当年杜兰特先生挥舞着教鞭赶鸭子上架的情形，忍不住笑了笑。

　　她已经写了十几封信了，米黄色的信封乱七八糟堆在桌子的角落，每一封都有被拆开的痕迹。

　　雷欧走到桌角，随意捡起一封信，读了起来。

　　亲爱的杰瑞

　　能认识你真高兴，今天的地下大冒险十分愉快，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好玩了！我喜欢和你聊天，实话说，你比那些大人懂得多多了，他们太自以为是了，只会把一切自己看不到的东西当成不存在，真蠢，是不是？还好你相信我。

　　谢谢你送给我的小挂件，明天晚上再来找我玩哦~

　　对了，别忘了给我回信。

　　爱你的伊丽莎白

　　黄色信纸的下方有大片的留白，以及几个醒目的血红色的大字。

　　认识你我也很高兴。

　　雷欧看了看信封上的时间，这是女孩写的第一封信。

　　此时，女孩手上的信已经快写完了，这封信不长，没有开头没有结尾，只有两句话。

　　杰瑞，对于你想住到我们家来的要求我已经考虑过了，鉴于老爸老妈并不相信你的存在，我只能自己邀请你住进来了。他们不能认识你真可惜。

　　雷欧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生物能够任意操纵房子里的物品。这个女孩同意让它住进来，于是这个屋子便不再受到镇上教堂的保护。从她的邀请发出的一刻开始，它就同他们一样，都成为了屋子的主人，拥有对这个屋子范围内的一切事物的支配权。

　　通过哄骗小孩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些生物’的惯用伎俩。

　　雷欧翻着信纸，企图从中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啊！”雷欧冷不防腰上一痛，他想也不想就一个回旋踢往身后踢去。砰一声，女孩被他踹到了墙上。

　　女孩握着手上带血的钢笔，冲他嘿嘿的笑着，双眼无神，嘴角歪斜。

　　她举着手上的钢笔，再次向他捅来。

　　对不起，雷欧默默地说。他一把拔出忒弥斯，猛地一跃，刀刃在半空中闪出数道银弧，到处都响着金属的嗡鸣声。女孩的歪着头，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贴在了屋顶的墙上。

　　信封如同利剑般从四面八方袭来。

　　身后，左边，上边，右边。。。。。。雷欧刹那间连出十三刀，刀刀划开飞舞的纸片。

　　哦，糟糕的数字。

　　雪白的墙壁上哪儿还有女孩的影子？

　　你就在这里，我闻到了。

　　雷欧一下子把刀往自己身上捅去，薄薄的刀刃刺破衣服，贴着腋下的皮肤划了过去。偏差一点，刀刃都会毫不留情地划破皮肤。

　　第十四刀。

　　噗嗤一声，女孩的心口被贯穿了。

　　黑雾不断从女孩的伤口涌出，充斥了整个房间。

　　等黑雾散去时，画面被再次切换了。

　　刚泡的红茶在长条桌上冒着香味，新摘的白玫瑰点缀在木桌两头，屋中的陈设泛着高贵典雅的气息。

　　真熟悉啊，我人生最初十五年呆的地方。

　　雷欧拉开一把椅子，悠闲地坐在上面，一点也不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

　　果然，一个穿着黑袍子，有着修长身材的女人带着两个金发男孩儿走了进来。

　　“今天的考试怎么样？希望你们没有丢文森特家的脸面。”

　　那个女人向来的风格，一贯冷硬的开场白。

　　较小些的金发男孩儿战战兢兢地开了口：“今天我的法阵考试拿了A+，魔语使用也是A+，体能格斗是A。。。。。。法术实践差了点，是B，但都是因为卡森他们在后面恶作剧，我才。。。。。”男孩越说越小声，说到法术实践时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女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只有失败者才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女人转过头去看另一个男孩，态度和蔼了许多，眼中充满了温和的光芒。

　　男孩一脸玩世不恭，吊儿郎当地说：“啊，成绩单在这里，你自己看吧。”他把一个皱成一团的纸团往女人面前一丢。他对母亲的这种区别对待早已习以为常，看也没看站在门口阴影里的弟弟，便往椅子扶手上一坐，不停地晃动着双腿。

　　可恶的小混蛋，雷欧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闹剧，嘴角抿得死紧。

　　九门考试，清一色A+，女人搂着男孩亲了一口，嘴里呢喃着“神的恩赐”，马上招呼着侍女给他吃点心。

　　被偏爱的从来都是更优秀的一方，兄弟两个在女人的偏爱中长大，彼此渐行渐远。很多年后，他才知道偏爱也可以成为很锋利的刀子，伤的人体无完肤，被偏爱的注定要承受更沉重的东西。“神的恩赐”，那个女人总这么称呼他，雷欧讽刺地笑了，确实，对女人来说，最优秀的就是“神的恩赐”。

　　另一个男孩儿耷拉着脑袋，慢慢从阴影下走出，他木然看了哥哥一眼，默默拉开女人身旁的椅子坐下了，他熨烫平整白衬衫的袖子被拉得皱皱的，但女人没注意到。她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桌子另一头的哥哥身上。

　　男孩低头扒拉着盘中的点心，什么话也没有说。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没有人想听他说。他苍白姣好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眼神中藏着狮子。

　　我已经很努力，很优秀了，可女人还是看不到他。

　　恺撒。。。。雷欧轻声叹息了，我他妈真是个混蛋。

　　他拔出长刀，身形如鬼魅一般动了起来，女人，两个男孩，每个人都被他当胸捅了一刀，不偏不倚扎在心脏处。

　　男孩的身影缓缓倒下，眼神空洞，袖子皱皱的，扎得整整齐齐的领巾散开了，露出了细细的脖子。

　　对不起，恺撒。真的对不起。

　　他抱起男孩，任凭尸体化作黑烟，消散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