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出手，暗夜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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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纱撒了一地，叶孤身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隐在树影之下，手中拎着一壶清酒，自斟自饮。相比现代的高纯度烈酒，这里的酒更加清淡馨甜，后劲不大。叶一杯接一杯的饮着，举止狂放，神情疏朗，自有一段风流写意。
“小姐，天气这么凉，回去睡吧！”雅晴取了件披风，盖在叶的腿上，低声劝道。
叶没有回答，也没有起身。
“小姐，今日有下人来报，说明日姑爷就要回来了。”雅晴说话。
“是吗？”叶有些漫不经心的附和了一句，开口问起另一件事，“我让你收拾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好了。”雅晴回答，虽有些好奇，却也不敢多问。
“那你下去吧，让我再坐会儿。”叶淡淡的回道，再次举起手中的酒杯，浅浅的啜饮着。
“小姐，你说这次姑爷他们出门将近四个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雅晴不愿离开，便随着自己的好奇心便问出来了。她怕，她一走，叶又是一坐一整晚。
叶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多日相处下来，叶已经十分了解她的性格，有时自己太过安静，小丫鬟的一句聒噪倒是令她觉得温暖。也就不再忽视她的存在，有些时候，也会答上几句。
“风家树大招风，早就岌岌可危。”叶随口回道。
“可怎么也不需要全部少爷都出门，连老爷也不在，府里连个坐镇的人都没有。”
“许是有人触到了风家的逆鳞吧。”叶不经意的猜测，这样庞大的家族，总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何人如此大胆，敢冒犯第一家族的威严，听说有人动了六少爷和六少夫人。”雅晴向叶说出自己在风家下人中听到的闲言碎语。
叶一笑，答得隐秘而惊心：“丫头，这‘第一家族’的名头便已经是错了，何况这样的名头风家已经戴了近百年了。而且风家这一代真的是男丁兴旺，子嗣众多啊。”
叶嘲笑这个丫头的天真，雅晴还是似懂非懂，这些不都该是好事吗？可是若是风家的几位少爷在这里，便一定听得明白了。该是怎样玲珑的心思，才可以在短短时日就可以看出风家盛大威名权势之下那岌岌可危的传承，如此一针见血，犀利深刻的看透了这泼天富贵下滋生的种种肮涨不堪血腥阴谋，以及荣耀背后万丈悬崖的本质。而她脸上如此清晰明白的讥诮讽刺的又是什么？
黑夜渐渐深沉，雅晴渐渐害怕起来，所有的下人都被赶走了，整个院子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一阵风吹叶动，差点让她叫出声来。
“小姐，夜深了，回去睡吧。”雅晴再次劝道。
叶将手中空了的酒壶递给雅晴，挥手示意：“你下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呆会儿。”
“可是······”
“你去吧！记得吹灯。”叶有些不耐烦的挥手。雅晴见此，只得转身离去。房间的灯亮了又熄，整个院子陷入了黑暗与静默之中。
突然院外响起了一阵轻盈却急促的脚步，直冲她的院子而来。叶在黑暗中转身望去，惊讶的发现那竟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脸色虽然惊慌失措眼神却是极为沉着冷静的。他站在院门口迅速观察了一下，便直直向叶所在的树影下的暗处跑来。
“啊——”小男孩见到叶时，低声叫出了声，是似被吓了一跳。正此时，院外又响起了几个比之前更加轻微的脚步声，小男孩蓦地噤声，躲到叶的身旁。
“你是七婶婶？”小男孩见暂时无人进来便迫不及待的向叶问出口，语气惊讶，眼中充斥的却是惊艳与恐惧。风家的孩子不简单，年纪小小，也是精明到了妖孽的地步。
惊讶？因为今日院中无外人所以叶未曾戴面具。
惊艳？因为那张传闻中被毁了的脸竟是天香国色。
恐惧？因为怕又是一个阴谋，怕自己猜错了，怕眼前的人和外面追他的人是一伙的。
“怎么了？”叶只是看了他一眼，礼节性的问上一句，只是感觉到院外那些陌生的气息，心生不悦，眼睛微眯，目光凛然。
“有人趁着爷爷和爹爹他们不在家，闯进了内院。我晚上偷偷跑出来找吃的时候发现他们正在寻找府中女眷。我被他们发现了，刚刚看见这边还有灯光亮着，所以慌不择路跑到这边来了。”小男孩如实的回答。
“你叫什么？”
“风鱼雁。”男孩有些尴尬的回答，这个名字太过女气，他一直不喜，可是记上族谱后早就改不了了。
“你爹是？”
“风昊逸，风家二少。”
“你爹的院子离这儿这么远，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叶有些疑惑，她虽冷漠，但对待孩子还是温柔的。
“从爹爹他们离家之后，大婶婶便听从爷爷的吩咐让所有女眷都搬进六叔的筱耀居，我以为七婶婶也该在那里的。”
叶挑眉，心知有人作怪但也没有介意。只是突然间俯身将风鱼雁抱起，整个人一动也不动的坐在竹椅上，用一种平淡的目光看向那个刚刚闯入院中的黑衣人。
风鱼雁立刻缩进叶的怀里，屏气凝神，不敢动弹。
叶悄无声息的取出她从雅晴那里抢来的针线包，取出其中的一根绣花针。
黑衣人似有所觉的往二人藏身的地方走来，叶见此，随手一根细针便从她的指间飞出，准确无误的射入来人的眉心死穴，一招毙命。
风鱼雁震惊的看着那个不知因何倒地身亡的黑衣人身上，又回头看看身后这个淡定从容的女子，简直无法相信，他根本觉察不出叶是如何出手的。
“七婶婶，这······”
“安静，外面还有人。”叶轻声打断男孩的话，“九个。”随手拿起她放在一侧的酒杯，刻意的向院子另一个方向扔去，声音不响，却足以惊动外面的人。
这是一场不见声响的杀戮，在这方小小的院中暗暗展开。都是暗夜的杀戮者，隐于最阴暗的地方，他们撒下的网，网住的却是他们自己的生命。到底谁才是谁口中的猎物，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对决，对上这暗夜的修罗王者，他们怎么会有胜算？
院中又出现了三人，见到院中央躺着的生死不知的同伴立刻退了回去。叶冷笑，放下怀中的风鱼雁，道：“好好在这儿呆着，等我回来。”
叶迅速的从院中走了出去，没有月光的晚上，纵使身穿白衣，在这般深沉的夜色下，仍是无人惊觉。叶站在院子外的那丛竹子后，清晰的可以看见受到召集再次聚在一起踌躇在院门外的三个黑衣男子。
她不屑的讥笑，这样的暗杀队伍，若身在她的年代，能有何用，不过打手罢了。暗杀与反暗杀，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捕猎者？指尖不知从何滑出三枚绣花针，三针齐发，那三人来不及反应，也倒在了地上。
反应？怎么可能？绝杀孤夜之所以被称为绝杀，可不仅仅是因为纤针优默上防不胜防的的剧毒，更厉害的是她那独步天下的暗器手法。她的手上，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她杀人的利器，无声无息，更绝的是她发出的暗器那无与伦比的速度和力道，还有那毫无偏差的精确度。一个暗器高手，精通医毒，深知人体各处最致命和最柔弱的部分，怎么又不令人害怕？
三人倒地发出的闷响立刻惊动了附近剩下的六个人。他们迅速的往事发之地跑来，看见地上似乎已断了气的尸骸一下子愣在了那里。然后迅速背靠着背围成圈，警惕的戒备着。死亡的阴影开始笼罩在他们的身上，而他们却毫无反击之力。
叶冷冷的观望着那群眼中明显有了恐惧的杀手，冷然一笑，做了杀手游走于刀锋之上，竟然还会如此畏惧死亡。她突然十分好奇，到底是怎样无用的主任竟然训练出这样一批不合格的废品。
叶没有兴趣在同他们纠缠下去了，一瞬间，六针齐发，针针角度刁钻，速度奇快，没有声息的没入那群人的身上，生机尽绝。
叶冷眼看着那群人纷纷倒地，嗤笑一声，回头，默默地望着刚刚开始一直站在那儿的风鱼雁，睁着一双明澈的眼睛，好奇更崇拜的看着她。
“七婶婶，你真厉害。”风鱼雁并不害怕，甚至有些兴奋。
“是吗？”叶转身就要回院子。
“七婶婶，难道你就把他们扔在这里啦？”风鱼雁看着叶的行动，有些惊讶。
“你道如何？”
“我们把他们扔进前面的荷花池里好吗？”
“为什么？”
“我不想让娘她们担惊受怕，毕竟爹爹他们明天下午回不回得来还不一定，而且七婶婶的秘密不是不能说出去吗？”小男孩非常聪明。
叶无所谓的点点头，随着男孩进了院子，俯身抓住地上尸体的一只脚便往外拖。
“七婶婶，你长得那么漂亮为什么要藏起来呢？”经过了害怕，小孩子一下子就忘了，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古灵精怪。风鱼雁跟在叶的身边，好奇的问道。
“母亲的要求。”这是月颜叶亲生母亲的要求，不知缘由，似乎也藏了一些秘密。
“七婶婶，你那针发的那么好，能不能教教我啊？”从刚才看开始，风鱼雁就对叶那手犀利的针法垂涎三尺，艳羡极了。
“你还学不了。”
“为什么？”
所幸，荷花池不远，叶拖了没多久就到了。她有些嫌弃的扔下那只脚，一脚把人踢进了水里，然后转身回去。
“七婶婶，为什么我不能学？”风鱼雁急匆匆的跟上去，有些不依不饶。
“你还不够大。”叶简单的敷衍了过去，她没有精力来教小孩。
“七婶婶，娘说，你不喜欢风家，为什么？”小男孩十分八卦，不知是跟谁学的，见叶如此好说话，便口无遮拦的问出了口。
“谈不上喜不喜欢。”这一次叶拽了两个，“风家很好。”
“真的？”风鱼雁不信。
叶没有回答，这一次路更近，很快便到了，她再次一脚一个将人踢进了池子里。
“那七婶婶会一直留下来吧？”风鱼雁期待的说。
“为什么希望我留下来你，不怕我？”叶难得的好奇了。
“婶婶不是坏人，为什么要怕，你又没有伤害我，不但救了我，还对我很好。”孩子的观念简单真诚，你对他好他便对你好。
叶怔了怔，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风鱼雁的头，用一种及其复杂的目光看了他许久，然后径自走向剩下的几具尸体，开始搬运。
“婶婶，你怎么了？”风鱼雁敏感的觉察到叶的变化。
“天快亮了，你快回去吧！”叶没有答他的话，而是催促他回家。
“婶婶，那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吗？”
“不要。”叶回绝的毫不留情。
“为什么？”风鱼雁难过了。
“我喜欢清静，你一来，陌耀居便没有清净了。”
“那我偷偷的来，可以吗？”小男孩聪明地钻空子，“我不会吵到您的。”
叶没有再拒绝，把最后一个人扔进池子，默许了风鱼雁的话。然后转身回了院子。年幼的孩子默默地跟上，他欢喜的跟着前面这个看似不好相处的女子，他从未想过原来看似柔软羸弱的七婶婶竟然如此神秘厉害，让他崇拜极了。在心底，这个年少的孩子已经认定，她不会伤害风家，会和他一样，保护这个家。
一夜清风吹散了陌耀居内外凝重的死气，晨曦将至，院中再次只剩下那个坐在树荫下假寐寡情的女子。一场阴谋消弭在她纤细的绣花针头，生死杀戮唯有清风明月见证，无声的寂灭，没有血腥的杀场。
谁的手触到了不该惹的底线，谁如此幸运的避过了一场劫殇。
风雨来临之前，夜也不再平静。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4.出手，暗夜惊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