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穿越之夷望》东风喵

3、时不我待

　　水漂蓬的死给不见荷带来了极大的打击，从她失去光彩的眼睛里一目了然。只有当自己唤她为“荷姐”时，那哀戚的面色才会泛起一丝暖意。江宛陵能感受到她对自己尤其期待。如果自己开口向她提退隐，她会是什么反应呢？会不会欣然答应？江宛陵想的认真，练拳的招式又错了。不见荷从前为了帮织语长心获得解药，甘愿为玉阳君驱使，变身月杀做一名杀手！想到此，江宛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坐到了矮墩上。她叹了一口气，这样深的付出，结果就因为织语长心与死神做了一场交易，姐妹之情陡然生变……这是什么世道？

　　玉阳君这个人……江宛陵觉得他被织语长心所杀实在不值得同情。亲生父亲利用亲生女儿做杀手，这种闻所未闻的事情值得他被所有人唾弃。提到不见荷的父亲自然会联想到她的母亲。有件事情让江宛陵如鲠在喉，织语长心竟然命令不见荷捧着释女华的头颅光明正大的送到日盲族……这件事情做的实在过分。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如今的织语长心已不是从前的织语长心了，那么织语长心的作为就会全部算到今时江宛陵的头上。

　　啊……既长又重的叹了一口气后，她不仅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感到无限担忧，也深深的同情不见荷的身世。红颜命苦！不见荷不仅身世悲惨，感情之路亦同样坎坷。这样的遭际使得江宛陵想要帮助她，姐妹二人共同退隐未必不是最好的出路。感情上，叶小钗有自己的志向，而且他身份特殊……原来的织语长心就因为在这上面犯错而导致了凄惨的结局！

　　帮要怎么帮呢？

　　叶小钗对不见荷有报答之情，而无男女之爱。那么自己应该开导不见荷走出这片感情的沼泽，重新追求自己的幸福吗？江宛陵想了很多，恰好门外有人禀报叶小钗回来了。

　　正该去见见这位刀狂剑痴才是。

　　叶小钗的到来或许能给予不见荷心灵上的安慰。江宛陵一面想着一面走向大殿，刚进入殿内便见着大殿正中立着一条颀长的人影，身背刀剑，一头白发。待到那人转过脸来时，偌长的一条疤挂在脸颊上，十分引人注目。

　　“请不见荷来大殿。”江宛陵对身旁的侍从说道。

　　叶小钗向她点头致意，她亦向对方回礼，随后又请他入座。江宛陵想要与叶小钗做一番交谈，但是……叶小钗不会说话，况且话题是什么呢？正当她感到踌躇时，不见荷踩着步子进了大殿。这时坐着的叶小钗立刻起身看向步入殿内的不见荷，两个人四目相视，倒是不见荷意识到了应该先同江宛陵行礼。

　　“荷姐，不必行礼。叶小钗听说……义父过世特地来东武殿关心你……与我。我还有要事办理，就不留你们在这里叙话了……”江宛陵话说的比较慢，因为太快，会说出破绽和漏洞。

　　叶小钗尚不知水飘蓬已离世，听到江宛陵如此说，不觉一怔，水飘蓬也是自己的恩人啊。他立刻离开自己的位置走近不见荷。不见荷看着他，那眼泪便忍不住了……叶小钗长叹一声，恩人骤然离世，让他心头一痛。越发坚定了他要劝说姐妹俩退隐的念头。

　　不见荷看到叶小钗那双带着怜惜的眼眸，连忙擦干了面上的眼泪。她一见到他就忘记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织语长心也对叶小钗有着极深的占有欲……所以自己不能表现出对他的依恋，否则必然会遭致女帝的厌弃。她故意远离了他几步，可叶小钗不明所以，仍是走近她，想要安慰她。

　　不见荷转过脸看向坐在主位的江宛陵……

　　江宛陵这时才明悟过来不见荷的别扭源于自己，她立刻站起身又说道，“荷姐，你，你不是想带义父回缘荷来境么？连日来你心力憔悴，加之白日对你的眼睛有影响，不良于行。我们何不请叶小钗陪你走这一趟……也免了我的担忧。”

　　不见荷一怔，双目一睁……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长心她……她竟然同意我与叶小钗单独相处！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可欢喜与害怕的感觉却是交织而来，令不见荷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叶小钗，不知你能否在百忙之中拨冗，为了荷姐的心愿……陪她回缘荷来境？”江宛陵看不见荷失神，只得自己出面问明叶小钗的心意。

　　叶小钗点了点头，他既然受不见荷一家照顾救了性命，知恩图报是理所当为。何况不见荷的眼睛在白天确实受日光影响，几乎看不见。他更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她照应。看到叶小钗朝自己点头，那一双坚毅的眸子里闪动的怜惜之情更令不见荷感动落泪。

　　江宛陵目送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更应该找个机会向不见荷坦白一些事情。譬如关于释女华……假若这件事情没有一个妥善的解决，即使退隐，两人之间仍会有隔阂。眼前有罗睺戒玺的影响能够令不见荷唯命是从，可今后呢？

　　江宛陵的心情是忧虑的。

　　为了安抚躁动的部属，江宛陵给他们布置安排了新任务。那就是紧密的监视当前台面上的几大势力。譬如日盲族、学海无涯、灭境邪灵等相关组织。由情报来看，如今日盲族一家独大……自己应该避其锋芒！

　　收集情报是各大组织都会做的事情。

　　千叶传奇拿着下属送来的情报草草看了几眼，果然不出所料，朱翼皇朝在上次大战损兵折将，吃了大亏，如今采取着龟缩的态势不敢有所动作。虽然千叶传奇对织语长心的能力表示怀疑，但轻视敌人就是失败的根源。因此，他仍命人留意朱翼皇朝的动向。至于苦境未来的局势该怎样走？他已经有了计划。

　　看到情报的最后一页，千叶的眸光有了微微的疑惑，织语长心竟然阻止不见荷杀苏苓……

　　为什么？

　　有什么变化是超出吾之预料吗？

　　“大祭司……”千叶出声道。

　　双目失明的大祭司行动丝毫不受限制，步伐犹显稳健，她快速来到千叶传奇的身旁，“太阳之子有何吩咐？”

　　“万古长空在哪里？”千叶传奇问道。

　　“长空……去了忠义寨。”大祭司如实回禀道。

　　“人，为什么不懂得受了教训就要长记性呢！”千叶传奇这句话显然是针对万古长空。他为了释女华而违背自己的意愿，结果中计为明珠求瑕所害。自己费心与天不孤周旋让他重获新生，可不是为了让他再度陷入感情的羁绊当中！

　　不见荷即将与叶小钗离开东武殿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朱红色的宫门。她有一瞬真想抛开一切不管不顾与叶小钗浪迹天涯……这样的想法涌至心头，眸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身上。是痴心妄想吧！她自嘲的苦笑着，他肩负责任，为弭平苦境狼烟而甘心沉沦红尘苦海，自己……自己还要将他不需要的感情强加在他身上吗？

　　何况长心她已然有回头是岸的迹象，这时候自己一走了之，岂不是留下她一人在苦海沉沦吗？

　　不见荷不知道该怎么做？理智让她不该再继续沉湎于无望的感情，可心里却无论如何割舍不下那番对叶小钗的深情……尤其，尤其今日，长心待叶小钗的态度变了。那么是否意味着，她不会再为此而阻拦自己与叶小钗亲近呢？

　　叶小钗以眼神示意：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不见荷瞒下了自己的心思，“担心长心……只是，她有自己的主张吧。并不会听我这个姐姐的话。”

　　放心，我会劝她。

　　“嗯……长心她，也许会听你的话。”不见荷低声道。

　　水飘蓬先生一定希望你们能平安，所以我会尽力护持你们的安全。

　　“多谢你，叶小钗！”不见荷眼睛里蓄满了期待与感动的泪水，叶小钗以他独有的温柔与宽厚滋润着不见荷孤单寂寞的心灵。

　　夜色中，江宛陵仍在房间里苦练拳法。时间有限，她必须努力激活这具身体潜藏的能力。尽管她知道可以通过东武殿内的众人到江湖上搜刮秘术以达到自己能自如运行内息的目的。可是她不愿再为“织语长心”造更多的业，树更多的敌人。

　　砰砰砰……几声敲门声打断了她的练习。

　　“哪位？”

　　“是我，明珠求瑕。”

　　哦……自己原本说过有事情要请他帮忙，但一番忙碌之后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情。恐怕是他心里还记挂着，所以来找自己问个明白。

　　打开房间门后，江宛陵示意明珠求瑕不必关门，因为她已经提前遣散了寝殿周围的侍从。

　　“请坐。”江宛陵邀明珠求瑕坐下一谈，又替他倒好了茶水，一副预备与他恳谈的模样。

　　这番礼遇更加深了明珠求瑕心中的定论。

　　“这几日你很少接见我……”明珠求瑕开门见山，他能留在东武殿只为了可以能够时时亲近织语长心。

　　江宛陵不由一笑道，“不好意思。这几日我正在整理一些案卷所以抽不出时间。正巧，你不是上门了吗？”

　　“是，你不找我，我肯定会来找你。”明珠求瑕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你说要请我帮忙。是什么事情？”

　　“嗯……”江宛陵沉吟了一番，她在整理自己的思路。明珠求瑕身为杀手，阅尽险恶，自己需要有明确而又无法辩驳的理由才能说服他。

　　“怎么……你不说话，是很为难的事情吗？”明珠求瑕由她面上的神情去猜测她的内心。

　　江宛陵想了想说道，“水飘蓬与笑菡萏并非我的亲生父母。”

　　“这件事我知晓。”

　　“我的父母在我出生时遭遇意外被人……谋害而死。”

　　“嗯？这件事你倒是从未与我提起，你是想让我替你报仇！”

　　江宛陵摇了摇头，将一番故事娓娓道来，只听她说当初父母一路逃避追杀，母亲因为在半路冒险生下自己而耽误了脚程被仇家追上……幸好遇到沉剑古院院主，救下了她的亲生父母与她自己。可因为伤势太重，父母还是不幸亡故了，自己被水飘蓬与笑菡萏夫妇收养。

　　竟然还有这番故事。不过这在江湖里倒不是新鲜事。那么她今日向自己提这桩旧事目的为何？莫非是想派自己查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段时间东风怒雪收集了不少武林的新消息。我才意外得知沉剑古院近期遇到了难关……所以我想请你代我偿还这段恩情。”江宛陵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你……很奇怪。”明珠求瑕直觉的说道。

　　江宛陵露出了苦笑，“不像我会做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倒是让明珠求瑕迟疑了。人并非一成不变，何况懂得知恩图报是人性本善。虽然感到奇怪与疑惑，但明珠求瑕仍是点头同意了。江宛陵由此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真怕明珠求瑕冥顽不灵不肯接受自己的安排，幸而由于他对织语长心的那一份深情，促使着他就算有所怀疑也必然会遵照她的意图行事。

　　她希望他能与雨潇潇早一些遇到。早一些遇到就会有更从容的时间去改变……有时候失去幸福只是因为阴差阳错。

　　“解除沉剑古院的危机后……”明珠求瑕直视着江宛陵的双眸，余下的话意不必要一定说出口，他相信她非常明了自己对她的心意。

　　“我们还会再见，难道你对自己没有这样的自信吗？”江宛陵聪明的利用他的心理委婉的将问题抛给了他。

　　明珠求瑕只说了一声好！不论织语长心在哪里，不管是朱雀殿还是东武殿，还是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她。

　　“万古长空……”提到这个名字，江宛陵顿了顿，因为明珠求瑕的面色立刻变得阴郁了。

　　“提他作甚，我与他已经再无……情义！”

　　“真的？”

　　“我不会骗你。”

　　“……那么我有一点担忧。”

　　“担忧什么？”

　　这话题引起了明珠求瑕的好奇。

　　“担忧你能真的甘心为我向沉剑古院报恩吗？”

　　“你怀疑我？”

　　江宛陵摇了摇头，“万古长空与你相交日久，感情深厚纯粹，你说放下就放下了。”

　　“那你要我怎样？人……我已经听你的话，我杀了！”

　　充满怨怒的语气却反而使江宛陵放心了。

　　她柔下声音说道，“万古长空在天不孤的救治下已然复生，这个消息是我在情报上看到的。”

　　醉仔没死！太好了！明珠求瑕已经是喜形于色了，可是触到江宛陵的眼色，他立刻又恢复了冷漠。

　　江宛陵却是一笑，“明明关心，又何必自欺欺人。你这样我才放心将报恩的事情交给你做。”

　　“我却不放心你了。”明珠求瑕的别扭劲已过，说出了心底的实话，“你……你有些不同，有些变化。我不懂，你，你这变化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从前的心……像是又回来了。”江宛陵说道。

　　“嗯？”

　　“其实我与死神做了交易，才有了现在这副容颜，还有了一颗新的健康的心。”说罢，江宛陵不再说话，她在观察明珠求瑕，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其实这很冒险，江宛陵又何尝不知呢？她只是在做测试，测试明珠求瑕听了真相会作何反应。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件事？”

　　对呀，难道江宛陵没有想过明珠求瑕若是知道这张脸不过是假面……他会愤而杀人吗？她当然想过，可是因为已知剧情，加之明珠求瑕那毫不掩饰的爱意，让江宛陵感到必须要做一个澄清。只有使明珠求瑕了解真相，他才会转而思考……

　　从他的面上，江宛陵知道他一时不会改变心意。但将来呢？现在可以先在他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焉知不会在雨潇潇的用心浇灌下，这颗种子焕发生机而萌发新苗？

　　“因为我对你始终坦诚……”江宛陵又道，“我相信你，所以对你据实以告。”

　　“你……”相信二字使得明珠求瑕心绪一时激动畅快，他站起身走近她身边，他想与她亲密一番。

　　江宛陵忙起身避开了。

　　“怎么？你不是说相信我吗？”

　　“大战至今，思虑过度，容我休息一段时日……”江宛陵借口身心疲惫。

　　既然如此，明珠求瑕没有勉强她。他还有漫长的时间足够与她周旋，他心里想，有朝一日我肯定会得到她。

　　明珠求瑕一事暂时安排妥当。这让江宛陵对自己的处事能力有了一定的信心。她掩好房门，心里暗暗为自己鼓劲加油。这段时间她都在思考该如何平稳顺利的解散东武殿，让众人心甘情愿的离开，自己与不见荷也能全身而退，远离江湖风波。这件事情难办，办的不好就会遭遇极大的挑战，或者是杀生之祸，或者是重新成为武林的新目标……

　　她翻阅了东武殿的相关案卷，清晰明了内部的组织架构，什么人该先打发，什么人该后一步遣散，需要做到心内有数。为此，她将东武殿内的重要岗位上的骨干都一一做了详细了解……

　　也许是她太过注重自己的周遭，千算万算，江宛陵算掉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千叶传奇。她单纯的想着只要东武殿不主动去招惹日盲族，千叶传奇就不会费精神来修理自己。

　　可是她却不想想自己阻止不见荷杀苏苓实在是坏了千叶传奇的一步好棋！

　　数个时辰后，感到有些烦闷的千叶传奇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万古长空呢？”他再一次询问万古长空的踪影，这证明他其实已经没有多少等待的耐心了。

　　“回禀太阳之子，长空……长空他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大祭司！”

　　“老身罪过。不如让吾派人寻回长空？”大祭司建议道，因为她感受得到千叶传奇的不耐。

　　“不必了。”千叶拒绝了，他打算亲自去看个究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再次迷惑了万古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