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耳东王

1、前后

　　“你听清楚了，如果你以后再敢让别人欺负你，我就先打死你。”楚中舒瞪着林端阳，一字一句地说。林端阳想起刚才她对施慧声色俱厉的样子，心想她与其说是在帮自己出头，不如说只是在享受自己强势的女王气场而已。

　　事情的起因经过很简单。林端阳向室友借了本书，施慧想看就拿走了，闹得室友很不开心。这件事说起来是她们两个人的责任，楚中舒看到林端阳沉默的样子就理所当然地把错都推到了施慧身上，气势汹汹地让林端阳把她找来，煞有介事地放了通狠话。

　　这是林端阳初一时候的事。她和楚中舒同寝不同班。她第一次看见楚中舒就有种不自在的感觉，或许时因为她们截然不同。林端阳当时非常看不上楚中舒，性子直脾气暴，总是让人下不了台，很少考虑别人感受，就像她自己读小学时任性的样子。她认为自己现在的性格才不会招致厌恶，所以对此很满意。

　　“端阳，我早上不去晨跑了，你帮我写个名字”

　　都不去跑为什么我要帮你写啊!“哦”

　　“端阳，晚自习可以帮我辅导吗？我好多都不会啊”

　　废话因为你上课都不听啊！“好”

　　“端阳，你怎么地都扫不干净啊？”

　　今天明明是你值日好吗！“对不起”

　　那时候林端阳还不知道“包子”这个词，后来想起来觉得用来形容自己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要命的是她还发现自己并不是那种圣母类型的包子，而是苦大仇深忿忿不满极有可能扭曲黑化的那类包子，不过她大概连黑化也不敢表现出来。

　　这叫什么呢？高中的林端阳在食堂包子窗口排着队，同寝同来的那两人顺理成章地排在了自己面前，她默默腹诽道明明是一起来的凭什么那么心安理得啊？而且有时候明明是我先站在前面你们也要插进来。然后她试着想一些其它的事情来缓解自己的不满。

　　轮到她的时候，食堂态度最差的阿婆脸色不善地问她要什么。她心想一大早就那么大火气关我什么事啊，然后装作毫不在意地说“两个豆沙包谢谢”

　　她想，没错，自己就是豆沙包类型的包子，心再怎么黑还是懦弱可欺的样子。

　　拿着碗走向座位的时候她看见楚中舒背着淡蓝的书包排在炒饭窗口那里，正在把炒饭往塑料袋里倒，估计是功课太重连坐下来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只好打包。为此作证的似乎还有楚中舒比从前消瘦不少的身形。她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想让自己感到一丝心疼来证明自己不是没心没肺。

　　然而什么都没有。她收起了自己这份矫情。

　　明明是不惜与别人作对来保护过自己的人，明明是会摸着自己的头说真喜欢的人。每次林端阳提醒自己楚中舒对自己多好啊，自己不能那么麻木不仁，心里总有另一个自己在冷冷地说“她不过是很喜欢那个仗义的自己罢了”。

　　她低头看着两个包子，心想其实自己也是很喜欢的。不过大概也是自以为是的喜欢吧，毕竟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对她连丝毫心疼都没有呢？

　　林端阳至今还记得楚中舒当年的样子，明明比自己还略矮一些却浑身是刺盛气凌人，挡在自己前面冷冷地警告施慧。她知道那个时候楚中舒特别喜欢写玛丽苏小说，女主都是那种无比强大的调调，她也知道楚中舒在自我代入女主中玩得很是开心。而楚中舒给她林端阳设定的角色绝对是小说里完全不讨喜前期懦弱没性格敏感多疑后期黑化反咬女主的小绵羊。楚中舒未必看得起自己，她对自己流露出的似有似无的不屑和不耐烦已经说明了一切。

　　吃完早饭回教室的路上陈岑在给林端阳讲一本小说的内容，她听得心里直翻白眼还是装作兴致大发的样子。无非是玛丽苏女主恶毒女配的套路，陈岑痛心疾首地讲着女配是如何不知好歹恩将仇报。林端阳挠了挠头，用刻意装出的大大咧咧的语气，一脸傻逼地说：

　　“诶？这样听起来女配完全就是喜欢女主吧？”

　　“什么啊？”陈岑一下重重打在她头上，“你也未免太呆了吧？”

　　林端阳低头复杂地笑。在陈岑眼里自己大概是个单纯明朗一望即知的人。

　　有时候她开玩笑地问陈岑她像不像个虚伪恶毒的人。陈岑撇撇嘴：“就你这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