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00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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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英隔天便将自个儿亲母何氏给叫到了府里，老太太当着李氏的面将何氏指到了清秋苑去当差，李氏没说什么，从旁候着的方瑶却是险些将手里的绢子绞断——她已答应了自个儿姨母要将明珠嫁出去，如今清秋苑进了这么个厉害的婆娘她如何还能下得了手。
“秀丫头那院子里不规矩的下人多，你到那儿多上上心，若是要她沾上什么不好的习气，你瞧我放得过你这老货！”
姜母佯作严肃地教训何氏，后者腆着张老脸凑近些说了几句讨嫌的话，换来老太太又一阵笑骂，这对儿老主仆旁若无人地扯了会子闲篇，直到老太太亲亲热热地将怀秀唤到身边拉着她的手要她认人。
“这老货眼毒嘴碎，往后就放在你院子里讨嫌省得放别地儿招人怨，你看在你爹的份儿上好歹敬她当半个长辈，凡事多让让，实在气不过就来祖母这儿告状，我替你收拾她！”
怀秀连道不敢，小脸儿红扑扑的瞧着极是喜人，老人家越老越稀罕单纯娇小的孩子，何氏瞧怀秀第一眼便合了眼缘，无需姜母提点自拉着怀秀从上到下胡乱夸了一通不提。
从前在姜家半点存在感也无的姜怀秀如今竟捡了这么个大便宜，方瑶守了数年的优越感瞬间出现裂痕，她原本想着只要哄好了李氏在后宅她就能横行无忌，可直到今天她才真正意识到，李氏头上还压着一樽佛，而这樽佛现在已经偏向了姜怀秀。
姜怀瑜的妻子张氏冷眼瞧着这一幕心中也有了算计，老太太这是要扶植二姑娘了，从前她顾忌着婆婆的意思没敢将手伸太长，如今既然老太太已然出手打破了平衡她便可以顺水推舟，丈夫虽有几个庶弟庶妹，可没有哪一个比二姑娘更亲近，二姑娘若是好了往后对丈夫也是项添补，算算年岁怀秀已有十二，稍加教养也到了出府见见世面的时候。
一时之间各方都将利害得失计较一番，唯有李氏这个做亲娘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坐在一旁从始至终未发一言，老太太瞧着她心中厌烦，将事情吩咐妥当之后便打发人下去，只留了含英给她抚胸口顺气。
那边老太太为儿媳闹心，这边方瑶回了院子也发了通脾气，她的亲人本就剩得不多，为了落实举目无亲的身份更是连认都不敢认，姨母和表哥还是她前些年偷偷接过来养在京中给自己留份念想的，本指着表哥能出息些让她有个依傍，谁知道竟反过来要靠她接济。
“徐妈妈，你说我该怎么办，姨母那头早已说好了，表哥也偏偏相中了明珠那丫头，这会都等着我给信儿呢，那老东西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可要我如何是好！”
在姜府顺风顺水这么多年早已让方瑶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当初应下时她狠狠吹嘘了一番自个儿在姜府的地位，如今若是不成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姨母。
“姑娘莫忧心，那老婆子就是奶过皇帝她也不过是个下人，一个下人的手段能有多高？再说她刚去清秋苑伺候还得磨合一阵儿不是，咱们那件事儿排得早，等她接手整治时已闹到夫人那儿去了，只要夫人一开口，她一个下人还能翻过天去？”
奶娘的话给方瑶吃了颗定心丸，她也不急了，抿了头发便往李氏那边走去，当初应下明珠那件事一是为了满足表哥的心愿，二也是为了给姜怀秀抹黑，她在府中立身的根本是李氏，而姜怀秀却是李氏唯一的女儿，如若两人关系好转李氏必不会如眼下这般看重她，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她便会提些暗示性的东西要李氏加深对姜怀秀的不喜，平日里无事都要说上两句，更何况今天姜怀秀捡了这么大个便宜。
抢来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拱手还回去的理，她姜怀秀想翻身，也得问问她方瑶乐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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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在清秋苑安顿下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该发给院儿里的冰块儿给要了过来，从前因着李氏偏帮都是紧着方瑶用，旁的主子开罪不得只得挤姜怀秀这个软柿子的用度，如今何氏顶着老太太的脸面下来了那些人也不敢再耍滑，索性各家该多少份例给多少，方瑶敞着用习惯了如今陡然缩了消用自然难受，免不得又要在李氏面前添油加醋说一通。
“姑娘可知老奴今儿个去要冰的时候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何氏笑眯眯地同怀秀说闲话，明珠秧儿立在一旁伺候着，外间还倚了几个洒扫婆子在那儿打呵欠嗑瓜子，声音清脆响亮，若是怀秀有那闲工夫倒能数得清楚这些人都磕了多少颗。
“我不知呢，妈妈说与我听听。”
“哈哈哈，他们说当初分冰的时候咱们清秋苑的人自个儿说紧着瑶姑娘使便成，咱们主子耐热的本事大了去，就是不给也无妨，姑娘你说说这是不是有趣。”
怀秀瞧着何氏的模样便知她是想开门立威瞧瞧自个儿到底值不值得扶一把，当下也没打马虎眼，将清秋苑的下人都叫到一处训话：
“我今儿个听了一桩好事，原想着明珠跟我最久当是最知我心思，哪曾想咱们这院里竟还藏了个知己，我从不知自个儿还有那样的本事使了冰都是糟践东西，得亏这位知己主动替我捐了名声，哪个这般聪慧站出来要我开开眼，也好叫我放到跟前儿供着莫要再将我自个儿都不知道的心思说与旁人听，还生生冠上我的名号！”
清秋苑里乱七八糟塞了一堆闲人，她能用的也就固定那么几个，整治的心思一早就有，奈何身后没个人撑腰一旦发作少不得让人传出个苛待下人的名声，如今何氏给她开了口，她不顺着绳子烧下去她就白活了这一遭。
底下的人聚在一处面面相觑却没一个人站出来“领赏”，怀秀瞧着冷笑，从前是她性子软糯好欺，要这些刁奴养成了死不认账的恶习，她做错了就会改，不仅自个儿改还得让手底下的人一起改，实在改不掉的，烂了的生了蛆的便拿刀子剜掉，不过是一块腐肉扔了也没甚可惜。
“不说也好，想来你们同我那知己也是至交好友，同是知己自然也得有我一两分本事，全都给我站院子里去，倒要我好生看看咱们这耐热出了名到底是怎么个出名法！”
要找着那个人直接叫分配的人来对峙便一目了然，可怀秀偏偏不这样做，她不反对杀鸡儆猴，可她更喜欢让这群猴子同鸡患难与共，要他们好好感受一下包庇的下场，最好能记到骨子里，记到棺材里，记得他们的身契是攥在她姜怀秀手里的！
正午的日头毒，清秋苑这边绿荫少太阳直愣愣射下来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那群丫鬟婆子偷懒偷惯了哪儿遭过这份罪，刚站了半盏茶功夫就要装晕，他们对自家主子的脾气再清楚不过，胆小怕事不说在下人面前也没个主子威风，今天也不过是吓吓他们让新来的老虔婆看看罢，只要给她个台阶一准儿顺着爬下来。
思及此，下人之中很是果断地晕了几个，可他们晕了好些时候直到自个儿趴在地上的皮肤都快被烫熟了也没人过来扶，这下子那些躺地上的人开始慌了，他们隐隐觉着自个儿应当闯下了什么大祸，下一瞬便证实了这点猜想。
“这么快就晕过去这许多？啧，没想到清秋苑的人也不全同我一般耐热，罢了，将这群晕过去的送别院儿去，瑶姐姐那边冰块使得多，这些人怕热正好去那儿当值——明珠，取了他们的身契送与瑶姐姐使，我这儿庙小，留不得这群身娇体贵的！”
“是。”
此话一出底下趴着的也趴不稳了，纷纷跳起来跪在怀秀面前磕头作揖，何氏瞧怀秀冷着脸没有半分松动心中不由记了个好，随后上前提着个靠得最近的婆子啪啪就是两耳光。
“姑娘抬举你们是好事，从来都是主子教训奴才，哪有奴才忤逆主子的理，瞧你们这模样怕是送到瑶姑娘那处也不得使，索性找来牙婆发卖了干净！”
怀秀从旁听着不言语，这便是默许了何氏的说法，一时之间底下跪着的四五个丫鬟仆妇哭得更加凄惨，倒手的下人贱一等，他们在清秋苑确实是不受重视，可姜府待下人还算宽厚银钱也给得足，若是被卖了出去少不得要遭份罪，比眼下差是肯定的，最要命的是没人知道会差到何种地步。
“姑娘开恩，姑娘老奴再也不敢了，您看在老奴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就饶老奴这次吧！”
怀秀眉毛都没动一下，挥手直接让人将这几个给架了出去，她是府中嫡出的小姐，打发几个下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只要有个说法，哪怕是于理不合上头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前提是老太太肯站在她这一边。
背靠大树好乘凉，她不缺树，缺的只是靠过去的脑子。
“这些人里头应当没我那知己罢，你们继续晒，晒明白了就同我说说我到底有几个知己。”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0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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