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微动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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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微动的心】
来到教室门口仙太郎才松开手。
一路上仙太郎都没有昨天的忧郁，想来已经想开了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仙太郎拉开教室门后就不动了，因为他背着我的书包，这么一停就完全挡着我视线了。我还没给出反应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还给我！！”
“别慌，还没念完。嗯，她一天到晚都是一副大人的样子，其实只是一个实习老师！如果不是她家里有背景，她能当老师吗？”
“你，你别念了啊！佐佐木宇！”
“你说还我就还？自己放错了位置还怪我！？装可怜。”
“不，不是的。”
然后是一阵哄笑。
听到名字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那个哈哈大笑的声音是受诅人佐佐木宇，另一个已经哽咽的声音应该就是委托人本田莹。我从已经呆住的仙太郎背上取下我的书包，和他挤在一起。
教室里一个面上带着坏笑的男生站在一个桌子上，脚下的书是踩的踩，落的落。而且，这似乎不是他的桌子……
另一个长相乖巧的女生一边检着被那个男的踢下去的书一边看着他嘴里喊着什么。
可惜，周围的哄笑声太大了，我们根本听不见她喊了什么，不过从她的侧面已经可以看出她脸红红的，快哭了。
我看着他们，想拉着仙太郎一起回座位，可手却捞了一个空。我看见一个影子已经向桌子上站着的佐佐木宇冲过去。
我大惊！这个，笨蛋！又多管闲事了！
然后不出意外的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把日记本还给她！”
佐佐木宇一愣，跳下桌子。这下桌子上书啊，文具盒啊全部因为桌子的晃动掉了下去。
本田莹惊叫一声弯腰去捡，仙太郎则瞪着佐佐木。佐佐木“切”了一声，手一扬，一个白色的本子就飞向本田莹，我皱眉看着，果然，仙太郎手一伸就抓住了本子。
接下来的事情，出乎我意料。仙太郎把本子递给本田，之后突然冲上去给毫无防备的佐佐木一拳。
他应该是收了力，可是佐佐木还是被打得退后了几步。
周围发出一阵惊叹，仙太郎指着佐佐木大义凛然的说：
“欺负女的算什么本事！？大家都是同学，你这么做有意义吗？日本男儿是不能做欺负女流的事的！！”
我扶额，这什么江户时代的思维啊。
佐佐木宇擦了擦嘴角，声嘶力竭起来:“你这个混蛋又懂得什么！？你明白些什么啊！？莫名其妙，不懂就别来掺和！”
仙太郎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消化掉他这种奇怪的回答。
佐佐木宇看了一眼在仙太郎身后哭着整理日记本的本田莹拉开教室后门走了。
仙太郎还愣着，我走过去递给本田莹一包纸，顺手拉了拉仙太郎。他皱着眉看向我，希望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人世间总有不该了解的东西，有些事不知道最好，这是婆婆一直告诉我的。
如果知道了，便是永生的束缚。
我不去看他，而是专注的看着本田莹，她紧紧抱着日记本，泪水顺着脸颊，滴到本子上，模糊了封面。
下课铃刚打响，仙太郎跟我打了声招呼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我收拾着两人的桌子，虽然没什么可收拾的。
“不去阻止吗？～”
幼小的童音在身旁响起，我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菊里紫色的瞳。我没有回答。她却仿佛看透了我的心，眯起了眼睛，似乎在隐藏眼睛深处的什么秘密。
“噗嘿嘿嘿嘿～什么嘛，还是怕他受伤啊～爱～你这样终有一天会害到自己的哟～哈哈哈哈～”
她说完这些话立马蹦跳着跑出教室，周围的同学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女孩吓了一跳，有几个还左右询问：“小学生吗？怎么在这里？”这份喧闹没持续多久，教室里恢复往日的平静和谐，我看着窗外，一丝不安在心底悄悄扩散……
到了中午的时候，仙太郎出现在教室门口，菊里带给我的不安已经消散的差不多马上又被另外一种感觉填满。我控制着自己，淡定的拿出便当走向他。他扶着门框，在思索什么，完全没注意到我的靠近，直到我把便当递到他面前，他才抬头看我。
他愣了一下，发现是我立马扯动肌肉，对着我笑。
我撇过头，真难看。
“抱歉呐，爱。我没胃口。”
我拉住他的袖口将他往学校小卖部的地方拖。
“啊，爱！不是这个意思啦，你等等啊！”
他踉跄了几步，我也没回头看他，只是一个劲的向前走。
不要说出来……
我抬腿继续走。
“爱！等一下！”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装作没听见继续拉着他走。
“爱！！”
仙太郎反过来拉住我，我这才回头看他，外面的云挡住了光线，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灰暗。
“你知道的……爱，你知道的……”
我移开视线，不去看他。或许，我是不敢面对他。
“菊里已经把所有都告诉我了，爱……”
果然呢，那个丫头……
我微微皱了眉，正想开口，却听见仙太郎恳求的声音：
“爱，我们不要接这份委托好吗？”
我震惊的望着他，手一松。
他低下头，轻声的说：“爱，他们是无辜的，你也知道的，这种无意义的复仇有什么意义？我们回去吧，爱！”
说完便要拉着我走，我退了几步，他疑惑的看着我。
震惊使我说不出话，虽然早就有预料到，他和他的后代一样会反对复仇，但是没想到亲耳听见时还是那么吃惊。果然是同一个血脉的，连思维方式都一模一样。我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最不希望的事注定要发生，可是，不好吗？他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早些知道也少了后面的麻烦。
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僵持。
“吓了我一跳，你们怎么在这里？”
骨女拿着备课本从楼上走下来。
“怎么了？”
我摇摇头，仙太郎也跟着沉默，周围的喧哗吵闹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我们被隔离了。
“难道说，知道了？”
骨女看了看仙太郎，转过头问我，我点了点头。
“应该说是血脉的原因呢？还是时代的原因呢？连思维都是一样的呢。”骨女苦笑了起来，代替我说出了心里话，“柴田君，不要这样啦，这件事我们也无法决定。”
“但是！不接受这份委托不可以吗？”
仙太郎难得露出很认真的表情，我一言不发，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抗议着因为不平等而扭曲的一切，他的表情与记忆重叠在一起，我暗自叹息。
“接受委托，雪除怨恨。柴田君，我说过的吧，地狱少女的工作就是这样的。”不知何时一目连站在骨女身后，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他，一目连赶紧摆摆手尴尬的笑着：“啊，我路过而已。”
仙太郎面向一目连∶“你跟我说过，很简单的！”
“是很简单。只需要接受正当的委托，只不过这个正当不是正义。”一目连笑了笑，“不是吗？”
“可是……”
“你差不多够了吧，柴田仙太郎！我们可不是为民除害，这不是你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你没有考虑过大小姐的心情吗？”骨女在一旁打断仙太郎的话。
接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起来，一目连则轻松的笑着偶尔插一句话。
周围的光线似乎越来越来明亮，他们争吵的声音似乎在渐渐离我而去，一种沉积了几百年的东西在慢慢涌动，我有些无法呼吸。
“大小姐！？”
“爱！！？”
我抬眼看着他们，他们的表情模糊不清，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从那颗麻木很久的心的深处传出：“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这是我的惩罚，是我必须承担的。”只要有委托，就接受。没有选择。
不能接受的委托只有那么几种，显然这个不在其中。哪怕在其中，需要我接我还是要接受。
所以，拜托，不要让我知道，这是惩罚。我的罪孽深重，连地狱都无法容纳。本来都快忘记的，一直都在逃避的，为何要让我重新面对！ 我真的，不想恨你。仙太郎……
“大小姐？怎么了？没事吧？”骨女不知何时扶住了我。仙太郎脸色苍白，可能也知道我想起了什么。
那愤怒的火焰，一直燃烧，在漫长的时光里，一直在那个时代里燃烧……直到现在……已经燃烧到我的内心深处，吞噬着我。
“爱…………”我听见他呼唤我，但我连回应的力气也没有了。有多久没体会到如此鲜明强烈的情绪？
这是愤怒，这是怨恨，全身都被一种力量撞击，似乎想要发泄这种愤恨。
我压制着，不愿意再看他一眼，本以为已经忘却，其实还记得。罢了罢了，这没什么的，对吧？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的他不是也陪同着我，忍受这场折磨？
“这就是……惩罚？”
骨女和一目连都一愣，看着仙太郎。我深吸一口气，慢慢站定。
“这就是惩罚？有着永恒的生命，有着那些能力，却无法拯救别人，活生生看着他们坠入地狱，哪怕没有罪孽。”仙太郎呵呵的笑了，“真的棒极了，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惩罚了。这种程度，连地狱的恐怖都比不上。”我垂下头，他的话很正确。
“柴田……”
骨女看着他，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大家忽然陷入了沉默。我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为了压制心里强烈的感情，我用尽了所有力气。
原来，这就是菊里说的，“终有一天会害到自己 ”。我无声的笑了。
“爱，没关系的。”仙太郎的声音突然传来，“可能我无法和你一样做地狱少年，但是我可以陪着你，一起接受惩罚，这样痛苦说不定可以分担！”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骨女想出声阻止他，却被一目连拉住。我惊讶的都忘了掩饰自己的表情，睁大眼睛看着他，无法相信眼前是那个柔弱的仙太郎！
记忆中的他没有反抗过什么，在彼岸时都只是一昧接受大家的安排，毫无抱怨。他就像那个时代的人一样，安于现状，哪怕倍受压迫。
所以，他的话我有些难以置信。是真心，还是又在欺骗我？
“我希望保护爱。”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我面前扶住我，原本扶住我的骨女被一目连拉到一边去了。我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眸告诉我他没有骗我。可是，几百年前的记忆一直在抗拒，我本能的不允许自己去相信。
这算什么？爱情戏？我不再是从前那个我了。够了，相信后再被抛弃，我不想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
我用力想甩开他扶住我的手，果然见面时就该杀掉他！省的现在那么多麻烦！
“爱！？你为什么还要逃避？能不能让我知道你的想法？能不能不要一个人去承担？为什么不向大家求助？”
仙太郎忽然按住我的肩膀，使我不得不面对他，那种情绪终于无法控制，超出了我能压抑的范围。
“闭嘴！你什么也不懂！再这样欺骗我我就将你杀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微动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