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纤纤细辛》林溪儿

10、终章 西湖边的松江府茉花村

　　莘岚再次感叹包大人的鞠躬尽瘁精神，新婚燕尔本该蜜里调油，包大人倒好，该办的公务一样也没落下，莘岚很想对包拯说，地球少了谁都一样的转。不过莘岚也就叹了口气，这大宋的百姓还真是一刻都离不开包拯。
　　前面大堂又审案了，莘岚却抄起了《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念了起来。
　　念了三边，轻叹一声，还是放下了经书，眼睛不自觉的看向那个外表不起眼内里满是金银首饰的箱子。愣起了神…
　　回忆中，莘岚说“我们是不同的人” “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我不在乎他以前有多少女人，我只在乎我在他心中的位置。他不懂，他还是不懂。”
　　究竟是庞统不懂，还是自己都不知道，一字字一句句，伤人伤几，就算事到如今莘岚依旧不知道庞统到底对自己情动几分。
　　拿出随身的那把匕首，轻轻的把玩着，自己的情却全部给了庞统，“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莘岚知道庞统永远也无法正确理解这句话，可这却实实在在的是莘岚心中最重的症结，让她有爱不敢说，有怨不敢问，惟愿一心修道，在命运捉弄之前，于爹爹娘亲跟前，成天伦之乐。

　　日前，展昭已经和包拯告了假，本来要带着妹子莘岚回乡祭祖，却赶上了一场泼天大案，奸人陷害呼延一家通番卖国，全家二百八十余口处斩，这段时间赵祯也未出宫来看莘岚，更未宣莘岚入宫。二人也只是托包拯传递着些只字片语。
　　而后赵祯将案子交予包拯，莘岚从包拯那里才知道，呼延家二百八十余口竟然化作冤魂向赵祯索命，开封府忙得天翻地覆，唯有莘岚不愿涉入其中，独自去了周边的寺庙道观，为赵祯烧香祈福，将父亲送与自己的护身符托包拯转送给了赵祯。
　　其后案情查明，还是包公用了游仙枕，到了陰陽宝殿，得仙人传授奇法破了这冤案，请了御刑，也就是开封府里震堂的三口御赐铡刀，用虎头铡铡了主犯葛登云，其余从犯依律而判，次日即具折奏明，赵祯批准，交接给了有司衙门。
　　奏折中又有个夹片，乃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因回籍祭祖，告假两个月，圣上也准了他的假。

　　两个月的时间，对于展昭来说难得的忙里偷闲，出了城门，展昭就改了装束，依然作武生打扮。而对于莘岚来说，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和大哥游玩，更能让展昭好好的修养修养，开心不已。
　　一路上山清水秀，此行也不着急，两人双骑，凡有美景就走马观花慢慢行，狂野处莘岚难免就想要策马奔腾一番，与展昭比试一番，输了也不生气，不过展昭本性到底是谦和的人，不着痕迹的让着莘岚取胜，而莘岚明知展昭是让着自己，也没想偏，也没争强好胜，反而乐呵呵，赢了好高兴，连连夸赞自己有眼光，有福气，有个这么好的大哥。
　　竟让展昭恨不得胖揍她一顿，原因无它，只因此时莘岚这自夸自傲得瑟的德行，像极那小黑的主人，偏偏此时她还骑在小黑上。
　　想到此处，展昭嘿嘿嘴角一翘，一脸的坏笑，看的莘岚直夸自己大哥，腹黑成性，猴子成精。看着此时不再把自己困在教条里的展昭，莘岚觉得，好幸福。
　　一路观美景，吃美食，听展昭给自己讲诉当地的风土人情，莘岚双手托腮时不时的还提问一些小问题，唯有此时，她才会犹如一个年少的小姑娘那样，用单纯的目光崇拜着自己的兄长。
　　“展昭今日才知道，原来莘岚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展昭宠溺的看着莘岚。
　　“那莘岚也是近日才知道，自家大哥这么的博学多才啊，我们扯平了”莘岚继续崇拜的看着展昭，那叫一个热辣辣。
　　“原来在莘岚心目中，什么南侠，什么御前四品带刀护卫，都不如一个博学的兄长”展昭嘴角一扯，酸溜溜的说着。
　　“嘻嘻” 莘岚贼嘻嘻的笑，“莘岚敬仰南侠风范，敬佩御猫忠义，可是每个女子心中最崇拜的当属自己的父兄了。你又怎会懂得我这女儿心思呢。”
　　虽是如此，两人也并未绕行，一路直奔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而来。
　　到了展昭家门口，展昭敲门，听得院内老仆言道“我这门从无人敲打的。我不欠人家帐目，又不与人通往来，是谁这等敲门呢？”
　　听着老人家吐槽，莘岚掩面而笑。
　　待到老人开了门来看见展昭，“原来大官人回来了。一去就不想回来，也不管家中事体如何，只管叫老奴经理。将来老奴要来不及了，那可怎么样呢？──哎哟！又添了浇裹了。又是跟人，又是两匹马，要买去也得一百五六十两银子。连人带牲口，这一天也耗费好些呢。”唠唠叨叨，聒絮不休。
　　展昭也不理他，又难以驳他。只得拿话岔他，用莘岚当了挡箭牌。“这位是我妹子莘岚，以后就是咱家二小姐”
　　“老奴展忠见过二小姐”说着便要一拜，古人尊卑分明。莘岚即是主，展忠既是仆，礼节不能乱。
　　莘岚赶紧扶起老仆道了声“忠伯莫要多礼”莘岚还是不太习惯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给自己行礼，可是入乡随俗，莘岚也不想特立独行。
　　展忠迎了二人进门，嘴里絮絮叨叨的嘀咕着，莘岚没听到，可是展昭耳力好，听的清清楚楚，无非就是可惜，自己大官人带回来的莘岚不是媳妇，而是妹妹，为自家大官人终身大事着急。
　　进的屋内，展忠让了展昭和莘岚坐上主位，展昭言道“如今特特的告假回家祭祖，便是要带着我这妹子去给爹娘见见。明日预备祭礼，到坟前一拜”
　　“官人与小姐有缘结为兄妹，待老奴与官人小姐叩喜头。”
　　展昭连忙搀住展忠道：“你乃是有年纪之人，不要多礼。”
　　老仆又说道：“官人也该务些正事了。以前每日在外闲游，又无日期归来，耽误了多少事体。如今既已在开封作了四品的武职官，要早毕婚姻，成立家业要紧。”
　　“我也是如此想。前在杭州有个朋友，曾提过门亲事，过了明日，后日我还要往杭州前去联姻呢。”展昭说。
　　莘岚诧异的看向展昭
　　此时，展忠听了“如此甚好。老奴且备办祭礼去。”就欢天喜地去了
　　莘岚说“大哥就是如此的糊弄老人家啊”
　　展昭说“你还不知道这忠伯，一旦念叨起来，那可是半天都不消停的人，虎了他去，咱们耳根也能少受些罪。”
　　到了次日，竟有不少乡亲邻里前来贺喜帮忙，往坟上搬运祭礼。这般民风淳朴，莘岚倒是有点胆怯了。
　　展昭笑着拉起莘岚说“大风大浪都笑着过来了，这么个阵仗你到怕了”
　　莘岚笑笑没有言语，只是眼眶微红，惑是感动的。
　　二人在坟前祭拜一番，展昭留恋多时，莘岚默默相陪，转身回去时展昭便吩咐伴当帮着展忠，张罗这些帮衬乡亲们。回家后，乡亲们见了莘岚，一个个张口结舌，竟有想不出说甚么话来的，有些见过市面的便二小姐长，二小姐短，尊敬得不得了。又弄的莘岚手足无措了一番，还是展昭出来与众人道乏，才解救了莘岚。
　　这一天可把莘岚累坏了，展昭也知道莘岚不太适应，第二天便带着莘岚起身去往杭州。
　　“大哥带莘岚来杭州，莫非真是联姻而来”莘岚笑问
　　“哪里来的联姻，大哥的事情你且一清二楚”展昭不理莘岚的笑闹，只管带着莘岚泛舟湖上，赏玩西湖的景致。
　　良辰美景，莘岚洋溢不住那种轻松自在，站在船头唱了起来
　　“翩翩一叶扁舟载不动许多愁
　　双肩扛起的是数不尽的忧
　　给我一杯酒喝尽人间仇
　　喝尽千古曾经的承诺
　　美人如此多娇英雄自古风流
　　纷纷扰扰只为红颜半点羞
　　给我一杯酒烽火几时休
　　喝完这杯一切再从头
　　江山仍在人难依旧
　　滚滚黄沙掩去多少少年头
　　悲欢是非成败转眼成空
　　涛涛江河汹涌淘尽男儿的梦
　　曾经海阔天空昂首莫回头
　　痴笑轻狂任我潇洒少年游
　　江湖路路难走儿女情情难求
　　风花雪月只是拂袖在身后
　　给我一杯酒点滴心中留
　　若是有缘他日再相逢”
　　然后…
　　剧情直转而下，赏景变成了救人，一鱼郎救老者一幕。莘岚和展昭都不通水性，只能远远的看着。
　　原来是老者的女婿霸占了老者的家产。鱼郎于老人约定明日再见，展昭莘岚跟在老者，见无人时才现身，展昭嘱咐老者，明日一定要来赴约，如果鱼郎无银，他便一面承管。
　　随后带着莘岚去了五柳居暗访一番，后来竟然看到一人与茶博士说话同展昭所有如此一折，展昭看着那武生愣了愣神。
　　那人说完后，向着展昭，一拱手道，两厢相见，莘岚仔细一瞧，竟是那救人的鱼郎。
　　二人互通姓名，一通客气，展昭又给莘岚引荐一番。那鱼郎正是双侠之一的丁兆蕙。
　　莘岚只一双眸子盯着丁兆蕙，玩命的瞧，三侠五义，三侠五义，说的不就是那侠名远播南侠北侠和这丁氏双侠么！这丁氏兄弟两人凑成一个侠，可见其本领之底，应该很低吧。就如同那五义，本领够高却称不了侠，多半是他们乖张怪癖的性格所致。而这丁氏兄弟，能合而称侠，肯定是那侠义心肠并且为人正直了。少不得还是一对烂好人呢！
　　夜间，展昭留下莘岚独自去了那五柳居，看到了丁兆蕙盗取了不义之财，翌日，展昭携莘岚来到约定地点，丁兆蕙将银子交给了周老汉，二人有叮嘱了一番。
　　“昨日家兄遣人唤我回家，小弟叫来人带信回禀家兄，说与展兄巧遇。家兄欲见展兄，如渴想浆。弟要敦请展兄与展妹子到敝庄盘桓几日，不知肯光顾否？”丁兆蕙文邹邹的说
　　“你说呢”展昭询问莘岚意见。
　　莘岚与展昭相视一笑，后对着丁兆蕙盈盈一礼，道“丁兄盛情相邀，那我们兄妹二人便叨扰了”
　　舟已停泊，丁兆蕙让小童先行报信，他则陪着展昭莘岚兄妹二人慢慢而行。庄门前，大爷丁兆兰已经出门相迎，待三人走近却是吓了展昭一跳，本已知道双侠乃是双生子相貌相近，若非丁兆蕙陪同自己前来，自己也分辨不出。莘岚倒是不太意外，双生子少却不稀奇，莘岚的见识，古人不懂。
　　丁兆兰上前携手展昭行至门前，携手刚至门前，展昭便把宝剑摘下来，递给旁边一个小童。一来初到友家，不当腰悬宝剑；二来又知丁家弟兄有老伯母在堂，不宜携带利刃：这是展昭的细心处。
　　展昭对着莘岚轻轻点头，莘岚便也将腰间匕首交与小童。随着丁兆蕙并肩走在展昭丁兆兰身后，进了丁家。
　　酒宴摆上，莘岚本是女客不该与男子同席，偏偏莘岚一时没想到，丁氏兄弟又太过激动，等莘岚坐到了展昭身旁，就算丁氏兄弟再想将莘岚请至内堂，展昭也是不肯了。好在都是混过江湖的，多少是不拘小节的。
　　丁二爷对展昭言语中多有嘻笑之意，又对展昭言道“大哥提起舞剑，请宝剑一观。”
　　莘岚心中不喜，又不想给展昭惹麻烦，与展昭对视一眼，也就坐在一边不言语。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堵得慌。
　　丁兆蕙认出了展昭的佩剑乃是巨阙，央求着展昭舞剑，丁兆蕙苦苦央求，丁兆兰竟然也不拦着，莘岚又实在不能多嘴落了展昭的面子，展昭无奈只得舞上一舞。
　　展昭舞完剑，丁兆蕙又说，自己也有一柄好剑，展昭认出是名剑湛卢，丁兆蕙却说展昭的巨阙太沉，不如湛卢舞着称心，又央求展昭再舞上一舞。
　　到了此时，莘岚才知这兄弟二人闹得哪样，知道这二人并无恶意，心中也就不那么堵得慌了。
　　展昭觉得湛卢太轻，实在不趁手，结果丁二说，那是自家妹子的。弄得展昭满是歉意。
　　丁家的老太太出来了，莘岚一看，得，这是相女婿来了，莘岚礼数周全，老太太也蛮喜欢莘岚的，叫了过来，拉着莘岚的手，让莘岚坐到了身边。
　　就如同莘岚记忆中的那样，丁二忽悠了自家妹子和展昭比武，南侠儒雅，怎么可能真的对丁家小姐拳脚相向。
　　莘岚就一直陪坐在老夫人身边，一边看着一边想，这般作为，既是相亲也该早些明说，要得两厢情愿，待会如果大哥不喜，莘岚拼了这颜面不要，也不能让展昭受了委屈。
　　然而，展昭与丁月华一番比试，也连声赞道丁月华武功不俗。待到老夫人与展昭提及亲事，莘岚发现展昭并不反感的应了下来。噗嗤一笑，原来其实缘分就是如此妙不可言啊！
　　莘岚想，展昭肯定也是看上了丁家小姐，否则就自家大哥这腹黑的个性，才不肯吃着闷亏呢。于是莘岚便提到要在丁家多留几日，自己想要和未来嫂子多亲近亲近。
　　三天后，丁氏兄弟和展昭出了庄子不在家，莘岚正和丁月华唠嗑，丁家小童送了一封书信进来，言明是给莘岚的，莘岚接过一看，正是爹娘来的平安信。继上次分别，爹爹娘亲南下腹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不见联络。说是带着莘岚长见识，照莘岚看啊，这俩人都玩嗨了。
　　如今受到这封信件，莘岚反而不能静下心来，陪着展昭回乡祭祖，又亲眼看到展昭偶得良缘，莘岚一直担心展昭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如今看来，会有一个更合适的人看着他，自己也该放心了。丁月华武功不俗，又是将门虎女，既有江湖侠女的果敢聪慧，又有大家闺秀的教养娴熟，确实是难得的好女子，最重要丁月华的性格才情很适合自己大哥。
　　如今自己该走了，莘岚苦笑，每一次都是自己逼着自己离开，只因为自己舍不得离开，却又不敢留下来，不敢牵绊着。
　　莘岚与展昭说了要走，展昭告诉莘岚这里离陷空岛很近，想要去陷空岛一趟，莘岚也不急这一两天，给爹娘写了封信，托人送去了。
　　丁氏兄弟也要同往陷空岛，出门时莘岚索要自己的匕首，而丁老二竟然说喜欢莘岚的匕首，想要用另一柄宝剑与莘岚换。
　　莘岚当时脸色就黑了，气的不行。
　　展昭的脸也冷了，“丁二哥，吾妹乃是未出阁的女子，丁二哥慎言慎行”
　　丁兆兰也是一皱眉，展昭毕竟是男子，胸襟开阔，而且为月华亲事向展昭弄了这么一出比武招亲，实在也是怕展昭拒绝，不得已而为之。可莘岚毕竟是女孩子，二弟实在莽撞了。
　　丁兆蕙的心思，丁兆兰知道，本来就想着这几天要像展昭提及亲事，可现在二弟弄了这么一出，未免唐突了人家姑娘。
　　直到了陷空岛莘岚还憋着一肚子的气，卢大嫂与莘岚乃是旧识，莘岚也蛮喜欢卢大嫂这爽直的性子。
　　晚间卢大嫂关心莘岚，莘岚索性直接就把在丁家庄，丁氏兄弟如何偏兄长相亲。而后丁老二的估计重施，莘岚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毕竟展昭亲事一定，说了出来也不过是自己身为妹妹耍耍小性子，而丁老二的唐突，如果说出了，那么大家脸面都不好看，还伤情分。
　　第二日，卢大嫂对着丁家兄弟俩好一通的羞臊，莘岚拉着展昭躲在内门后，看笑话。展昭无语的用手指头戳了戳莘岚的脑袋瓜子，也是一笑。
　　卢大嫂把丁氏兄弟一通羞臊，后来卢芳对二人道歉赔罪，弄得二人也不好再缠着展昭一起住在陷空岛，找了个借口回了丁家庄。二人倒也没有记恨陷空岛，毕竟卢大嫂的泼辣，那是远近闻名的。
　　展昭莘岚兄妹二人也离开了陷空岛，出了松江府地界后，分道扬镳，展昭回转开封府，莘岚去寻自己那对活宝爹娘去了。
　　展昭并不知道，每一次莘岚的离开，都是抱着永别的心情，而每一次的重逢，都让莘岚陷得更深。
　　有道之人常说，即未入世，何谈出世。而对莘岚来说，她本世外之人，既不能让自己不入人世，但求入世不深。
　　而求而不得，方为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