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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梦生凉(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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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燕绥做噩梦的次数太多,四师兄终于看不过去,忍痛割爱给了她两滴鲛人泪,说是包百病,疗效好,一次使用终身有效。
然后在他期待的眼神中,燕绥勉强做出好想喝的样子吞下了那杯绿不拉及的液体,再砸吧砸吧嘴回味一下味道,告诉他,跟凉白开一个味。
四师兄失望了一会,又心安理得的拍拍燕绥的肩膀:“反正你已经咽下了肚,就欠我一个人情,你也知道,要翻遍南海多少粒珍珠才能得到一滴鲛人泪,而且它疗效确实不错,至于味道嘛…有用就行。”
燕绥点点头,甚是感激,于是就顺理成章的顶了四师兄的一干黑锅,蹲在墙角罚了好几天的站。
而燕绥猛地一不做噩梦,让本来已经习惯的自己反而不那么习惯了。
四师兄一副你事情真多的样子,敷衍着说要适应。
想想六曲山的燕绥的噩梦是日复一日,如此坚持不懈,终于也要离自己远去,舍得让她睡个好觉了。
师父说,这是心魔。
从燕绥家破人亡时,这心魔就在她心里扎根发芽,坚韧不拔。
说来也是,家破人亡这种惨痛的事,饶是燕绥记性再不好,也会印象深刻,更况当时燕绥才六岁,那么幼小而又无助的年龄,面对这种惨痛,好比一朵娇嫩欲滴的花正接受狂风暴雨的摧残。
而燕绥受摧残的那一夜,却是个下着温和的雪,充满安详与宁静的夜晚。
当时燕绥还是个可以享有特权的阶级人物,一宗之主的女儿,不需要洗衣服做饭添柴火。
彦国向来不是个爱下雪的国家,可那天偏就鹅绒般的大雪降了一个白天一个黑夜,放眼望去,白色晃得人眼晕。
一院落的丫鬟陪着她玩雪,爹爹站在一旁看着,娘亲却在着白雪皑皑的天地里才情大发,一个人坐在院落里抚琴,不容打扰。
在燕绥的印象中,娘亲燕十四总是弹着她那张琴,对着天对着地对着雨对着雪,还对她说,人生在世,总要有个什么寄托情怀。
可那个雪夜燕十四寄托情怀的时候,却总听到很是沧桑而又沉闷的弦断之声,从她的院落传来。
片刻之后,琴声又响了起来。
如此反复,直到燕绥和他爹走到燕十四的院落找她,却看见她仍坐在亭子里,弹着断弦的琴。
雪景本就晃眼,她却还一身白衣坐在大雪里,肩头积了小小的雪尖,曼出亮亮的寒意。
而燕绥却不适宜的打了个喷嚏,伴随着一声突兀而又沉闷的断弦之声,燕十四的目光终于从琴上挪开,就像浅溪幽潭里的月亮,映了一湖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