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踏红尘》极目

2、第二章、漫无目的的想【上】

　　赵衡璋一挥袖，将摊子收进了空间。这时天已经晚了，阳光渐渐照不到地面，取而代之的事无尽的黑暗。在黑暗中，赵衡璋还像之前那样悠闲的靠在椅子里，随后继续抱起那坛竹叶青，一脸高深莫测的喝了起来。
　　事实上他只是在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
　　不得不说，他有点相信那只狐狸。尽管这么简单就相信一只第一次见面的天狐，对他来说真的很危险。可不知怎么的，就是相信。
　　大概“那栋楼里真的不简单”也是原因之一吧。赵衡璋这么安慰自己。
　　这时，赵衡璋偶然的瞥到了一些东西：天上那些星星倒映在自己怀中的酒里，好像自己从不必去争，他们就属于自己了。月亮即将被填满，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辉，那是星河永远也掩盖不了的。墙外的树枝探进院里，地上的影子一点也不恐怖，倒显得幽深静谧。墙头小花此时正缓慢的摇着头，它们从开始就在那儿，一直没有变过。
　　感觉还不错。
　　喝了一口酒，赵衡璋想到他与天狐族“有点不对付”的根本原因。
　　关于之前那只将他打入地狱的、与谢无言同族的天狐，已经随着他对之前的记忆，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赵衡璋在魔界中还是有些残余党派的，即使他记不清，那些人也会记得的——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记不清的。是被打下诛神台的那一刻？是孤独地狱里的那几千年？还是进入鬼市之后？他哪里知道。
　　那些人告诉他，那只天狐没有名字的，大家都管他叫“故无颜”，只因他口中常哼一首《感皇恩·骑马踏红尘》，尤其是最后那句“故人何处也，青春老”，曲调悠扬的把人都缠进去了，便取了第一个字做他的姓。又因为他常年混迹于六界之中，扮演过无数角色，早就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于是名就为无颜。
　　不得不说，赵衡璋总觉得这个名字寂寞的很，一点也不像是那家伙的名字——难道不应该很犀利很霸气很不可一世么？怎么听起来这么凉薄，好像秋风吹过挂满红叶的树梢。
　　大家都知道魔神的野心滔天。可经过了两万多年，赵衡璋也不大确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即使是现在，他在想到那些权势之争的时候，心底还会有一股汹涌的力量，好像马上要喷涌而出。可是仔细思量，自己确实是要恢复原来的地位，但在那之后呢？自己要干些什么呢？
　　他怎么也思量不出来。
　　眼前又浮现出晨时那只狐狸的笑脸，心中那点烦躁竟然平静下去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去找他帮忙也不是不可取的。赵衡璋第一次来到山市，是一个空无一人的秋日清晨，和遇到谢无言的那个日子一样，有着薄薄的雾气。那时的他没那么多空闲想这些，便径直抱着魔神应有的“贪嗔痴”，来到了九霄楼门口。
　　狭义的九霄楼确实是那一座直插霄汉的高楼，但广义的“九霄楼”并不只是一栋楼，还包括了将其保护在内的巨大法阵和宫殿群。直到宫殿群外对于赵衡璋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至于怎么到那楼跟前，他自有办法……虽然不怎么简单。
　　只是还没接近几步，他就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那是他很熟悉的气息，他很肯定自己在哪里遇到过……还是经常遇到。
　　是谁的？想不起来了。
　　由于长期没有机会吸收天地间的混沌之气，即使是魔神也会退步。赵衡璋自觉还没那个能力与之抗衡，便知趣的离开了。
　　那只狐狸……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不只是说他的天狐身份，更因为他的能力赵衡璋完全看不到底——修为力量较高的人可以看出比自己低的人的境界，赵衡璋不仅看不出他的境界，那日若不是他故意发出那么大的脚步声，赵衡璋连他的到来都发现不了。
　　看样子也是个机灵的人，虽说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是孤军奋战——听自己的残余党派们说，与自己关系好的那些，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但这次自己还是谨慎为妙，毕竟五十年的时间，他并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
　　明明只是想了一点，却已经这个时辰了啊。远处街道上的打更声传来，婉转而悠长。天上一点云也没有，一条星河璀璨至极，好像记忆中和谁一起看的中秋烟花。
　　赵衡璋的面部轮廓很深，和他本身的气质一样，透着一股邪气霸气——这使得他和那个馄饨摊老板的身份很违和。星光投射在他脸上，印出深深的影子。眼睛里没有往日那般像一个深渊，倒是和此时的天空一样，有一条绚烂的星河，和一个漂亮的、沧桑的月亮。
　　那只狐狸……谢无言，此时是否看到了呢？这么少有的，清安的天下。此时自己正是只影，若他也一同，大概会温暖一点吧。赵衡璋慢吞吞的将那坛酒缝好，放在石桌底下，慢吞吞的起身，回房。
　　快到满月夜了啊，做点月饼给他送过去吧。反正也不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