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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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陆骁而言，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和翟市长的会面谈不上愉快，却也在预料之中。对方只答应最后审批时给予洛川照顾，至于评标过程他不便参与。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U市开发区**新城建设是个大项目。早在三年前，U市尚在酝酿开发区申报时，陆骁就盯上了它的后续建设。和翟伟多年的交往终于在那一刻发挥了作用。作为分管城市建设的副市长，陆骁从他那里掌握的信息比别人早了不是一点半点。
预计过30亿的项目，陆骁当然也得为它下足血本。
眼看一切水到渠成，他最有把握的**新城最核心的商业街项目就将于近日开标选定开发商。
一切居然如戏剧般逆转。
先有贴身助理小江被竞争对手收买，暗地里将前期洛川对项目的设计方案交给了竞争对手。
再有预定的帮忙围标单位突然少了最具份量的一个。
现在，是U市政府突然更改开标时间，将原定于下周举行的开标会提前到明天下午3点。
“你知道的，有些事，我也做不了主。”
这是翟伟的解释。姑且不论真假，但留给陆骁的时间的确是不多了。
继围标重头单位青羊建筑公司退出以后，最有分量的围标单位只剩下了两家。立基集团远在P省，虽明天下午能赶到，但难免仓促；而地处Z市的四叶草集团最大的短板在于其主业并不是房地产。
好在两家集团都已答应全力协助，苏湛甚至会和丛锐一起赶过来。
可是，陆骁心中还是有些打鼓。
这几个月来围绕商业街项目发生的事太多，又都太巧合，巧合到不难发现人为的影子。
忽然很想抽根烟。
陆骁并没有烟瘾。因为这副身体，也必须克制许许多多的欲望。
可是这个时刻，他忽然非常非常想念尼古丁刺激大脑的感觉。
“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男人身上那种淡淡的烟草味道。我以为，那个，就代表成熟。”
陆骁记得，人生当中的第一支烟就是在这句话的蛊惑中抽的。
在狼狈的咳嗽和渐渐升腾的烟雾中，他看到了她开心的笑。
那样灿烂明媚的笑容，几乎是一瞬间就收复了他的心。
只要她开心，要他做什么，都行！
彼时如此誓言如钢，哪里想得到紧随其后的一地苍茫……
心更乱了，对尼古丁的向往也仿佛更深了。
可是，最终没能抽上那根烟。
离了老陈的帮助，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愿望也是奢望。
在黑暗的夜中，陆骁努力地操作着没有任何辅助设施的上肢，可是转身，拉开抽屉，拿烟，点火……每一桩每一件，对他而言都是难题。
只余长叹一声，还有老陈均匀的呼吸声。
然后莫名地就想起了秦朗。
如果她在，如果她值夜班，如果……
明知荒谬，却依然控制不住地想。
真是入了魔了，因为那张脸，入了魔。
尖锐的铃声刺破了夜的静寂，震得陆骁的耳膜微微地痛。老陈低低的轻吼声夹杂其中，听来竟分外怪异。
刺耳的铃声终于终止，老陈扭亮了床头的夜灯，昏黄的灯光让陆骁圆睁的眼睛眨了一眨。
老陈半闭着眼，拿过一个尿壶，熟练地放在陆骁身子底下，帮他脱下裤子。
淅淅沥沥的声音在静寂的夜里分外清晰。
陆骁紧紧地闭上眼。如果有可能，他也愿意伸出手来紧紧地堵上自己的耳朵。
将近20年了，每一夜的这一刻，他依然宁愿自己看不见也听不到。
老陈轻轻地打了个呵欠，伸出手来在陆骁的小腹上揉了两揉，拿开尿壶，替陆骁穿上裤子。然后抬起陆骁的右侧身体，向上翻起略几十度，顺势取过床边的几个垫子垫在他的后背上，又摆弄好他的双腿，再打了个呵欠，关了床灯，走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只不过一两分钟，均匀的呼吸声便又响起。
陆骁也再度睁开眼睛。
凌晨三点钟了。
他知道，每一夜，老陈都是这个时段起来给他翻身。今夜一定也不会例外。
这个时间，该是舒明有结果的时候了。
他在等。
果然，不会一小会儿，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舒明？进来吧。”
舒明扭开亮了房间的灯。
老陈也醒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没你的事，出去睡吧，小王那间房给你留着门。”
直到老陈关上门，舒明才冲陆骁摇了摇头。
“和你猜的有一点出入。”
陆骁的表情愈加凝重。
“没错，旭阳集团是龙经天这次披的外衣。可是这一次U市政府并不是因为本土的旭阳才更改竞标时间的。”
陆骁的目光一冽，舒明竟然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瑟缩。
“目前入围的，一共有6家单位，除了我们这边的三家，代表龙经天竞标的旭阳集团，剩下的两家单位，一家在S省，我们详细调查过，和龙经天没有任何关系。还有一家，是杨氏地产。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确切消息，这次让U市政府更改时间的，便是这一家公司。”
“杨氏？F省的杨氏？”陆骁的脸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又迅速平复了自己。
对于杨氏，陆骁并不陌生。其总部在临近的F省，主要业务也是房地产。现任老板杨洋曾留学英国学习戏剧表演，与陆骁有过一面之缘。杨家从杨洋这儿开始往上数三代也是F省数一数二的富绅。其祖爷爷在民国年间也曾留学英国，主攻化学，回到F省后，开办了该省第一家制碱厂。到他爷爷这一辈，已集化工印染橡胶于一体了。其父在家中排行老三，虽说经历了国内公私合营，“□□”等政治风暴，却在八十年代初重新崛起，经营的家族生意也大幅度地跨境转移，渐渐形成以房地产业为主体，其他业态为补充的综合性集团公司。目前老爷子还老当益壮，亲自任着杨氏集团的董事长，膝下三子中次子三子现分别在地产、物业公司担任总经理。
可以说，杨家走到今天，一直依仗的，是家族百年来和历任政府结下的深厚关系。无论是当年的“红顶商人”还是现在的“业界翘楚”，杨家走的都是一条光明正大的“白道”，与出身来历说不清道不明的龙家，丝毫扯不上任何关系。
陆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杨家这么多年来，基本不做F省以外的房地产项目。上一次，G省那么大的体育馆工程，向它邀标，它都没来，这一次虽说也是大工程，可是比起上次那个来，也只能算是‘小巫’。它这么兴势动众，的确有些奇怪。”
舒明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老板，斟酌着说出上面的话。
可是，良久，陆骁都没有声音。
“陆总……”
“你马上安排人员去查查，杨海在哪里？”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陆骁才说出这句话。
舒明微楞了楞。杨海是杨洋的大哥，25岁就坐到杨氏地产的总经理位置上。坊间传闻杨海作为杨家长子是杨老爷子最倚重的一个儿子，也有意将集团董事长的位子传给他。可是10余年前，杨海突然辞去杨氏地产总经理一职，携家眷远走美国，从此再无音信。
可是这个时候，老板居然叫他找人去查他？
“查……杨海？”
他硬着头皮确认了一遍。
陆骁的目光比冰还冷。
“是，杨海。传说已经不和杨家往来的老大。”
舒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好的好的，我立刻安排人去办。那标价方案？”
“你立刻去拿我的电脑过来，我自己来做。”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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