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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葛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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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里燥热的风扑面而来,驼铃在风中清脆作响,悠远神秘。
骆驼上的女子几乎脱水,斜斜的趴在骆驼背上,尽管如此,还是掩盖不了她美艳之色。
远处滚起沙尘,黄沙漫天飞扬,像马蹄踏碎一池碧波,涌起白潮汹涌而来。
而仔细分辨,那黄沙之中,竟是一群巨狼在疾驰!
驼背上的女子吃力的睁开眼,带看见前方的狼群时,长抒了一口气,“终于来了……”
片刻功夫,狼群已将骆驼包围起来,但是它们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不再上前一步。每只巨狼背上都坐着人,手持利刃,身戴盔甲。其中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跨下狼背,走至女子跟前突然跪下,声音洪亮又充满敬意:“恭迎大将军回国!”
一时所有在狼背上的战士都一齐跪倒在地:“恭迎大将军回国!”伴随着狼啸,声响震云霄。
葛蒙,是大漠中最大的绿洲,也是西弥的王都。街道两边店铺林立,还有艺人吹着达罗即兴演奏。
沿街表演的舞女身着沙丽,露出小麦色的胳膊与纤长的大腿,扭动着柔软的腰肢,一旁的少年拿着手鼓拍打,深绿色的眼眸璀璨夺目。
“好!”观舞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称赞。
楼上雅座里坐着两位喝酒对饮的男子。其中一位,手指敲打着桌面,目光流连在那舞女身上,“这舞跳得真不错。”
“怎么,西园看上这舞女了”对面的男子银发蓝眸,俊美无双。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看上也无妨,买下来便是。”
顾西园仍旧离不开目光,“若我是西弥人,我自然就将她买下来。可一个月后我就回且末了,岂不是要害人众叛亲离”
“不过是个舞女,西园是不是太怜香惜玉了。”
“鄯遗则!人不是货品,就算是乞丐也有选择权!”顾西园皱着眉头试图纠正好友的看法。
“呵!”鄯遗则放下手中的玉杯,直视顾西园的眼睛,“因为你在太平的地方呆太久了,西园,你活的太安逸,所以可以无所顾虑的说出这种话,所有人都有选择权,可惜我,每一个西弥人都没有这种东西!”
顾西园看着对方的眼眸,那湛蓝色里汇聚着风暴。
随即他还是笑开:“我会帮你的,谁叫我们是朋友呢!”
鄯遗则嘴唇微动,保持了沉默,也将目光转向街上的女子。
她的舞跳的真的很好,不亚于西弥王室的舞姬。
“抱歉。”在众人又一次的欢呼声中,这声音显得很轻,但还是被顾西园捕捉到了。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着道:“对了,昨日东方其告诉我苏婉回来了,他说先别告诉你,她从程国逃出来,差点丢了命,怕你太过激动打扰她的康复……”顾西园本是一脸高兴的,但看见对面的俊脸一下子沉了下去,他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下去了,“……你不高兴”
鄯遗则自嘲的牵起嘴角,尽量保持正常的声音,但握着着酒杯的手指骨节苍白,无疑已经暴露了他的心绪。
“三年了,我不知道是是否能同当初那样坦然相见,也许……她恨我。”
西弥是陈国的番国。三年前的国宴,陈国也按例赐福,可不知道为什么来的不是祭祀,而是三帝之一的青王。
酒宴上青帝百般暗示怀王,他看上了大将军苏力青之妹苏婉,苏婉当时是鄯遗则的未婚妻,怀王竟不听王后的阻拦,解除了这段婚姻,将苏婉远嫁陈国。
顾西园仔细观察鄯遗则的表情,一字一字慢慢说道:“所以……杀了怀王吗”
“怀王还在位,西园是在说笑吗?”
“现下西弥大小事务都是东方其在管理,虽然以前也是东方其出面代表王室,但我还是分辨的出的,怀王分明只是个傀儡!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容忍大权不在自己手中,原因只有一个,怀王已死,在王位上的那个,只不过是一个替身!”
“……齐名都没看出,竟被你发现了。”鄯遗则叹了口气,“姑母说千万不能让你来西弥,不然你定会看出破绽,果然如此。”
“哦,原来皇后也知道这事!”顾西园垮下脸来,“鄯遗则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那么多人都知道了,你却不告诉我!还是说……你防备我”
“不是,我只是不想把你拖进这趟浑水,且末至今中立,若是……我不想成为使你的国土遭铁蹄践踏的罪人。”
顾西园听了顿了顿,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遗则,我好感动……”
“……真恶心”鄯遗则嫌弃的撇过眼去。
“放心,我自然会小心的,你不想让我踏进趟浑水,我也已经进来了。”
顾西园身侧突然闪现一个暗影,那是他的心腹暗卫,整个人如同冰雕一样,连语气也是冷如冰霜。
“主上。”
“天色不早,我得回去了,你也要小心。”
夕阳西下,笼罩着葛蒙,一切恬静美好又饱含沧桑。
鄯遗则看向窗外,舞女的舞已经跳完了,正兜着帽子求赏。
曦若天生就骨骼清奇,小时候有人要收她去当弟子习武,可最终她还是走上了与母亲一样的道路,成为一个舞姬。
她的舞是葛蒙最美的,每月中旬的傍晚时分,她会沿街表演。葛蒙人为了看她一舞可以从城门挤到城东,她是葛蒙的荆棘之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每个观舞者都懂得她的规矩,不动手动脚,乖乖的在帽中放入一两个金币,否则第二天她是不会来的。
又至中旬,她如往常一样在街边表演,双手掂了掂绸帽,感觉今天的赏钱又比昨天重了许多。
然后她便看见了一块玉,雕成麒麟的形状,头尾均成朱色,由一只修长的手持着,放入她的绸帽里。不说那玉,那只手便已是上天精心雕刻的至美之作!
她听见旁人难以置信的吸气声,慢慢抬头,便看见了她这一生难忘的脸。这张脸她认得,所有西弥人都认得,西弥第一美男子——鄯遗则。那是她第一次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公子世无双。
“你叫什么名字?”
呆怔了半天,对方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她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道:“曦……曦若。”
“好,曦若,从现在起,你不再是舞姬了。”
苏婉醒时看见的第一个人,不是她的哥哥,也不是她曾经的爱人,而是鄯王后,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睡的居然是凤床。
鄯秀林看上去很年轻,像是苏婉的姐姐,其实以她的年龄可以与苏婉母女相称。
一想到她这三年来所做的事,苏婉心中更多的是敬畏,这个女人,不是养在后宫深宫后院与旁人勾心斗角的,她是在大军之后运筹帷幄改变局势的人!
“王后娘娘……”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大概是脱水的后遗症。
“苏婉。”鄯秀林转过身,对她温柔一笑,“我们西弥的大英雄,可算是醒了呢!”
“苏婉不敢当。”
“你回来的消息还没有透露出去,想必陈国那里在到处搜查,可是要委屈你在我就凤栖宫歇一段时间了。”
鄯秀林亲手把苏婉眼前的头发夹到耳后,像是对待自己的女儿般温柔。想她从小无父无母,与哥哥相依为命,唯一感受的母爱,便是眼前之人给与的,如果三年前的事情不曾发生的话,自己就会叫她一声姑母,苏婉的眼眶不禁红了。
鄯秀林以为她想起了陈年旧事而难过,一时也不好受:“苏婉,其实你也不能怪遗则……是我们鄯家对不住你,当年——”
“娘娘,你不用说的,我清楚。”
她怎么会不清楚呢?鄯遗则向她许下承诺,带她离开西弥一起私奔去南疆。可约定的那晚,她在葛蒙城门下等了三个多时辰,从新月当空直到东方晨曦微露,她都没有等到她的未婚夫,等来的却是怀王的一队亲兵。
怎么能说不恨呢她的噩梦从那一晚开始,无从解脱。
是什么绊住了他,家人国家责任她苏婉,从来都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远嫁陈国的前一夜,骄傲如王后也在她面前下跪,请她想想西弥百姓,江山国土。
于是她做了三年的卧底,与痛恨之人相伴枕侧,忍受其他妃子的欺凌。
苏婉看着眼前的王后,觉得与自己极其相似,嫁给了自己厌恶的人,然后将所谓的丈夫推向深渊……只是王后的背影坚定无畏,而她,像是风中之草,已是遍体鳞伤。但是,
“西弥的大将军,怎么能流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