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花园命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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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0日，星期六，凌晨3：10，江城花园公寓群正门。
所谓“江城花园”，是一组坐落在汉江边的公寓群，空气清新，视野开阔，周围绿树成荫，树下花坛锦簇，虽然全部是人工种植，却与自然高低起伏的地形融合得恰到好处，显示出设计者胸中大有沟壑，出手不凡。但其出名之处远不止此，更为人津津乐道的则是，它是全区第一座全部用于出租的公寓群，治安良好。这一点自建成之日起一直延续至今，深深吸引着觉得市区房价难以承受的人群；当然，也不全是这种类型的，也有某些身家丰厚，但却因为各种原因四处拥有临时住处的人。
既然前来调查的是“顺范哥”而非“黄探长”，当尽责的门卫盘诘得厉害时，老黄自然也不好掏出警官证来应对；只能谎称是6栋605室朴明伊的亲戚，并向门卫出示了那把刻有6-605的钥匙。门卫又上下打量了一次这严重不修边幅、胡子拉碴、形迹可疑的中年男子，最后决定采纳他“帮朴明伊拿东西去医院”的说辞，放他开车入内。
打开6栋的楼门，穿过大堂进入电梯，老黄按下了去6楼的按钮。
电梯在6楼停下，老黄跨步走出，看了看表，刚过三点二十，楼道里一片寂静。他轻轻走到605室外，掏出一支高度聚光的小型电筒照了照门锁——看不出有撬过的痕迹，之后戴上手套，用钥匙将房门打开。
关上门，开亮了屋中的照明，老黄努力回忆着那件连环变态案的细节，仔细地检查了所有的窗户和可能藏人的场所，比如衣橱，丝毫没发现有外人进入过的迹象。
“可恶，居然连我也看不出有非法闯入的踪迹，那药哪里来的？”刚想着，他的目光被客厅橱柜里的一个小药箱所吸引，打开看时，发现里面赫然有瓶用得只剩几颗的安眠药。小心地取出一片，他从随身携带的记事簿上撕下一页将其包好，放入口袋中。
“找人对比一下吧；我宁愿是十二万分小心的变态用□□进来过，也不希望就是这瓶药，不然这两个姑娘之间多半有事。”二十年的搜查经验直接把这句话扔进了他的脑海。
和来时一样，老黄悄悄地离开了605室，往电梯方向走去，略犹豫了一会儿，他按下了上楼的按钮，心中盘算着一会儿敲开了门该用什么话来搪塞屋主；不过，他心中转过的至少十个借口注定都是用不上的，因为响了两次铃都没人来应门。一种怪异的感觉倏然爬上了脊背，踌躇再三，他终于掏出那把刻有6-706的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咔”的一声，门开了。
已近凌晨四点，706室内却依然灯火通明。耀眼的灯光穿过大约三十公分宽的门缝倾泻到他身上，让他看清了大红地毯上僵硬摊着的躯体，和旁边滚落的酒杯。这时，斜对面的一扇房门突然拉开，一个头发散乱，披着件睡衣的年轻女子气冲冲地说道：“这是几点啊！你按了一次电铃以后就该自觉点！”说完“砰”的把门一关。老黄只得把道歉的话语尽数吞了回去，不再顾及自己的尴尬处境，脱鞋走入屋内，试了试那人的脉搏，没有跳动的感觉；再把自己手机光滑的背盖凑近那人的鼻子，没有任何潮气表明他还在呼吸。
退出706室，老黄没有关上门，略微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思绪，拨通了闵泰延的电话。
大约半小时后，706室已被黄黑二色的警戒线所隔离，房门大开；室内，现场勘查人员四下忙碌：摆放标示、拍照、采集指纹……警戒线外，三三两两地聚集着被吵醒的住户。
闵泰延出现在706室外时，立刻感觉到一阵不对劲，因为那个一贯活跃在现场、四处“指导”的身影，此刻却坐在走廊的消防箱上做沉思状，安静得一如罗丹那尊著名的雕像。
“喂。”闵泰延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闵检，来得好快。”
“说什么呢？从我家到这儿，全速行进只要一刻钟就能到，严格来说已经慢了。”
“可从你家去东仁医院，再从医院到这儿很容易超过二十分钟啊。”
“请问我有什么必要绕道东仁医院再来这儿？根本就不在一条直线上啊。”
“啊……我秀逗了。”
“不会——没睡醒吧？头一次见你在现场这么魂不守舍。”
老黄对此评价毫无反应，三魂六魄似乎依然归位不全。
虽然不大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闵泰延依然敏锐地判断出，老黄的异常反应多半跟他凌晨接的那个电话有关，于是试探着问：“是因为你朋友住院了吗？病得很重？”
“啥？”
“你在记事簿上写得那么用力，几乎连下面的纸都划破了。”
使劲扫爬着自己的鸟窝头，老黄几乎不敢直视上司兼多年搭档的眼睛；这样沉默了几分钟之后，他猛然抬头，一脸慷慨就义的悲壮神情，郑重其事地陈述道，“闵检察官，我正在考虑是不是要申请回避，以及构思检讨书的开场白。”
“什么？”虽然早已对老黄的奇谈怪论和跳跃式思维习以为常，但工作时间回答得如此牛头不对马嘴，闵泰延还真记不起听到过几次。
花了将近一刻钟，老黄以前所未有的简洁话语，高效转述了崔淑子的话、她的担忧、以及自己之后的行动。渐渐地，闵泰延脸上浮现出了然之色，面容转为凝重，颔首总结道：“因为担心好朋友的养女有涉案嫌疑，并且自己刚才擅入民宅，所以你想申请回避？”
“是啊。”
“前者是个临界问题，我不打算批准。”
“没……问题吗？”
“坚持了二十年的职业操守，会那么脆弱？不然你大可不主动说出是谁开的门。至于‘擅入’什么的，看来我身为上司，很有必要先补写个十份二十份的检讨书，以做表率。”
听到最后那句话，老黄的眼睛亮了起来，切舍猫【注1】式的招牌笑容重回脸上，再顺手重重一拍对面人的肩膀，“恭喜啊，老弟，你终于学会开玩笑了！”
闵泰延揉揉肩膀，一板一眼地说道：“现在是工作时间，请停止开小差，黄顺范探长。”
“OK，OK。”
二人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花园命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