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肺肺肺肺肺

3、祖母

　　一路穿过抄手游廊，两旁种了大片的青松绿柏，欣欣向荣，春意弥漫。
　　秦不语扶着刘氏的手，前头有丫鬟领路，绕过一紫檀木雕梅花凌寒的插屏，走进正厅。
　　抬头迎面便看见上面刻着“长乐安康”四字的匾额，底下是一方紫檀木长案，刻着事事如意纹样，中间设有镂空仙鹤腾云香炉，点了沉水香，悠悠地散在空气中。长案左边摆了汝窑的缠枝莲五彩花觚，右边供着新鲜的瓜果。东西两溜四张楠木椅，都摆放着大红云锦座垫，椅边都设有高几，几上摆着掐丝珐琅三君子的茶具。
　　秦不语正打量着，便有一着杏黄色衣裙的丫鬟从内屋出来，笑着迎上前屈膝行礼：“奴婢听蓉问姑娘安。姑娘可来了，太夫人念您念了好一会儿了呢。”又转头对刘氏道：“太夫人吩咐您去正门候着人，到时候好差人来报个信。”刘氏依言，领着两个丫鬟退了下去。
　　刘氏原来是秦太夫人的人啊......秦不语看了一眼刘氏，跟着听蓉走进里屋。
　　“太夫人，大姑娘到了。”听蓉打了纱帘，冲着里面通报。
　　秦不语进了里屋，终是见到坐在主位上敛眉肃目的秦太夫人。
　　“阿宣，来，来祖母这。”秦太夫人一看到秦不语，眉目一下子都舒缓开来，乐呵呵地朝秦不语招手。
　　秦不语上前几步，稳稳当当地叩拜于地，朗声恭谨道：“孙女敬请祖母福安。”
　　秦太夫人一怔，讶然笑道：“听霜，你给我瞧瞧，这还是阿宣吗？莫不是我老眼昏花了吧。”
　　“太夫人，您没看错，实打实的是大姑娘。”侍立在秦太夫人边上的听霜掩唇一笑，回着秦太夫人的话。
　　秦太夫人笑得开心，指了听蓉去扶秦不语，倾着身子伸手握住秦不语的手轻拍着，“昏了两天今个儿才醒，可别再折腾身子了。往后就跟平常一样，没了那泼猴样，祖母反倒不自在了。”
　　秦不语听着这温馨的话，心中酸楚泛滥，不禁眼圈一红，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哭起来了？”秦太夫人一惊，拿了锦帕出来为秦不语拭泪，又使人搬了个锦墩放在自己脚边，让秦不语坐着。
　　秦不语哽咽：“......怕是......怕是没有以后了......毕竟......毕竟阿宣并不是......”她没再说下去，哭的不能自已。
　　秦太夫人虽听个断续，心中却也明了。见孙女哭成了泪人，心头一阵疼。哪能不心疼呢，秦家男娃多，女娃笼统不过五个，况且阿宣还是长房嫡女。即便如今发现不是亲孙女，但是放在身边养了十四年，这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十四年啊......这时间太长了......
　　她也红了眼，柔声劝着：“阿宣莫哭......阿宣就是祖母的孙女，你要记着，只要祖母认你，你就还是秦家的孩子，还是长房的嫡女！”
　　底下的丫鬟们听得一怔，有两个忙垂了头偷偷溜了出去散布消息。连秦不语都没想到秦太夫人会这样说，她身子一顿，靠在秦太夫人的怀里闷声道：“......这怎么行呢......阿宣不是三岁小童，道理还是懂的......”
　　秦太夫人见她稍微平息了，温声安抚着：“天塌下来还有祖母担着呢，阿宣两天没进食了，肚子怕是早就饿了吧。先别哭了，再哭就要误了时辰了。还有啊，你不饿，祖母还饿着呢，你可要心疼心疼祖母。”
　　秦不语闻言，破涕为笑，鼻音浓重：“阿宣知晓了，可不能饿着我的宝贝祖母。”
　　秦太夫人呵呵笑起来，点了点秦不语的鼻头，叫人摆膳。
　　许是一早便折腾，秦不语累的很，胃里的馋虫被饭菜的香味勾了出来，又有一件烦心事解决了，这顿饭吃的十分顺畅舒心。
　　用完早膳，秦不语又陪了秦太夫人一会儿，才福了身告退。
　　刚出宁寿堂，便见满娥立在门口等着。
　　秦不语看她脸颊红肿，想是方才领了罚没上药就赶过来接她吧。她看着低头不语的满娥问道：“可是等了许久？”
　　满娥摇头：“等主子是奴婢的分内事，等多久都是应该的。”
　　秦不语盯着她笑：“你怕我？”
　　“奴婢是下人，下人依附主子才能活命。奴婢不怕姑娘，奴婢是在讨好姑娘。”满娥埋着头，秦不语看不见她的表情。
　　头一次听到这种说辞，秦不语挑眉，迈了步子走在游廊里。
　　“你很机灵，也胆大，我很欣赏。若是换了别的主子，你这样说话迟早是要被赶出府的。秦家的所有人都需守着谨言慎行这个规矩，你既跟着我，机灵是好，但是不管在什么时候，规矩不能坏。往前我没归束你的，现在都给我归束起来。去找府里那些家生的婆子，她们资历老，看得多，你去多学学，日后还需你帮衬着我打理这院里的人和事呢。”
　　游廊里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树叶“沙沙”声以及秦不语不急不缓的说话声。偶有丫鬟经过长廊，也都低眉垂目，敛裙屈膝，礼数周全。
　　满娥低声应着，又听“闲事休管，无事早归。藏巧于拙，用晦而明。悲喜勿轻易流于言表，多做少说......罢了，这些话你日后慢慢习得便好，但是，于我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你的忠心。你若无二心，全心尽力为我，我自然会照拂你。你是我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想你应该懂。切勿走错踏错，方能长久。”
　　满娥抬眼看着走在前面的少女，身姿袅袅，行姿却稳当有力，已不再像孩童一般。她恍然，不禁出声：“姑娘......‘
　　少女侧过头，春光透过那密叶的细缝刚好洒在她的脸上。满娥只觉那纤长浓密的睫毛宛若翩跹的蝶翼，少女眼里似被四周绿意浸染，盈盈如碧波清池，美好的让人舒心。
　　“姑娘好像变了......”
　　秦不语微微一笑，看向长廊尽头。自然是变了，这具身子下的灵魂已经不再是那个骄纵任性的秦不语了，现在住在这的直至死，都会是她。

作者有话说

　　如果可以请给些建议吧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