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joker ...
-
楔子
“joker！joker！joker！……”粉丝的热情响彻了整个会场，就连后台也不能幸免于难。
陈岚从梳妆台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根烟，正要点燃。“禁止吸烟这里。”李莉坐在一边涂着指甲油提醒道，陈岚作罢，将烟扔在桌上蹙眉问道：“还要等多久？！叶睿人呢？”咄咄逼人的姿态令休息室里的人都默不作声，气氛有些冷淡。陈岚冷哼一声，拿过烟盒就往外走去，周落杨垂首站在一边提醒道：“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上场了，不要走……太远。”被陈岚一瞪就软了下来。陈岚拉开门，正好撞到进来的楚惜梅。
“你去哪？”
“抽烟。”
“马上就要上……陈岚！”楚惜梅没有挽留住陈岚，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进了休息室，扫了一眼问：“叶睿去哪了？开始时间延迟了十分钟是怎么回事？”
李莉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啊……呼！可能会场出了些事情吧。”她朝涂上甲油的中指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左手所作的成果并不满意，向周落杨招了招手说道：“小杨过来过来，替我涂甲油，就这根。”李莉将中指示意给周落杨，笑道：“不是故意比中指的不好意思啊。”周落杨低头打开了大红色的指甲油瓶，小心翼翼地涂抹着，细致到每一个角落。纤柔的手指就像是工艺品一样摆在周落杨面前，精致地令人像触碰却又易碎。
“谢谢你啊，手艺挺不错。其实小杨你适合做化妆师吧，多认真。”李莉斜睨了一眼周落杨，继续观赏着自己的纤纤玉手。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叶睿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问道：“陈岚呢？”楚惜梅看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你问我我问谁！”
“演出取消了……”叶睿话音未落，就听见外头粉丝的躁动声，怒骂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就像是一场摇滚音乐会，荼毒着耳朵。
李莉抄过茶几上的杂志漫不经心地问道：“董孤芳出事了吧？”
“嗯……晕倒在路上。”
“呵……怀孕了吧。”李莉扔下杂志站起来拉过自己的包和大衣说：“既然不演出了那还赖在这儿干什么？”
叶睿支吾一番说道：“再等一会，尽量要和观众离场高峰错开……”
楚惜梅沉默地坐在镜子前，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淡淡地问：“董孤芳怀孕了？”叶睿刚要回答，却被李莉抢先一步：“你这个队长不知道？董孤芳和她男朋友地下恋情两年了，你竟然不知道？稀奇！”说完把包往梳妆台上一丢，上面的瓶瓶罐罐都倒在了一边，有些甚至滚到了地上，也没有人去捡，就这样横七竖八地躺着，流出各种香味各种颜色的液体。
楚惜梅抿了抿嘴说道：“……她连我们都不告诉吗？”
李莉翘着二郎腿说道：“我们是她谁，她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不过这种事情一看就知道的吧。她每天半夜三更回来，有时夜不归宿，结束训练和演出后一个人离开……说她没有男朋友我还不信呢。所以说孩子没事？”
叶睿点了点头。李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笑道：“真可惜。”
楚惜梅盯着镜子里的李莉，喃喃应道：“是啊。”
一团白色密度不同的烟混入了空气之中，充斥着呛鼻的味道。陈岚将烟头捻灭在窗台，从窗口向下望是不断向外涌出的人流，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就像鱼群一样涌进，她隐隐约约猜出了原因，对此毫不在意，只是带着不屑地看着楼下那群人骂骂咧咧的模样，心里冒出了几年前有过的叛逆的念头。在浴室镜子前用刀片划手腕一样，像用红线穿入皮肤然后画出爱心一样，像用各色的美瞳祸害自己的眼睛然后自拍一样，像偷偷出去在手腕上纹上一些意味不明的图案一样，开始颓废。
陈岚呼出最后一口气，依旧是不同于空气的密度，只是失去了白色的衬托，显得如此卑微，连肉眼都无法察觉。
回到休息室的时候除了周落杨在整理之外就没有别人了，昏暗的房间里只留下了梳妆台上的一盏台灯，打在周落杨的脸上，晦暗不明。陈岚看见周落杨对着镜子发呆，笑道：“喜欢那支唇膏试试不就好了？”边说边走上前去，高跟鞋一下一下打在地板上在寂静的氛围下很是突兀，敲打在周落杨的心上，使得肌肉也开始随着节奏颤栗。
陈岚捞过梳妆台上的那支M.A.C的唇膏，捏着周落杨的下巴扳过她的脸，转开唇膏就往她的嘴唇上压去，毫无怜香惜玉，更无细致可言，大红色的唇膏抹得到处都是，使这张脸开始可怖。陈岚压着周落杨的头对着镜子笑道：“不是很适合你的肤色么？呵呵。”语罢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拿过一边的包就往外走去，用力地将门甩上，震得窗户都在颤抖，发出如同呜咽一般的哭泣。
周落杨伸手抽取一张纸巾，细细地将超过唇线的唇膏擦去，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对着镜子粲然一笑，那些侮辱仿佛是家常便饭，她也习惯并且娴熟于苦中作乐。她可以面不改色地顶着这一张嘴去酒吧挥霍这份工作带来的高额薪水。
S市被称为不夜城，即使是CBD到了夜晚也依旧灯火通明，只是白天和夜晚有很多的区别，从早晨六点开始，从第一杯咖啡的醇香开始，S市无疑是繁华明媚的城市，直到晚上十点。十点之后，这里成为了欲望的都市，糜烂奢侈酒池肉林，金钱利益肉色欲望，最后是一锤定音的交易。
陈岚下了楼，看见了叶睿的车子，毫不犹豫地坐上了副驾驶座问：“今晚去哪？”
“起华。”叶睿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烟，任凭它恣意燃烧。陈岚自嘲地笑了笑说道：“这么高档的地方，对方很客气？”叶睿没有回答，阴沉着脸转着方向盘，不到一会儿便停在了起华酒店的大门口，金碧辉煌好不奢华，鹅黄色或者说是金色的灯光使这家酒店就像是城市中心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在这颗永不暗淡的明珠背后，是pristine公司撑起了S市半边天的伟岸身影。
叶睿带着陈岚走进了电梯，按了最顶层。陈岚不禁敛了笑意问道：“钟老板要见我？”
叶睿猛吸了一口烟，冲着陈岚吐出，看着陈岚越来越黑的脸色不禁心情大好，随着电梯叮一声，叶睿将烟头扔进了出口的垃圾桶，带着陈岚走到一间房间门前，敲了两声径直打开门。
高档的套房里，早已经坐着自己熟识的人了，楚惜梅，李莉，董孤芳，就像是一场鸿门宴等着自己送入虎口。陈岚走了进去，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影子，正想要出口询问，从门口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到齐了？”
钟泽昱穿着适体修身的西装，从头到脚的打扮都是如此的一丝不苟，他每一次的出场都是这种绰绰有余运筹帷幄的模样，令人不禁感叹这个男人的成功。
钟泽昱靠在了一边的吧台上，随手倒了一杯酒，笑着对一边惨败着脸色的董孤芳说道：“杯莫停，尝一口么？”他自然不会想要董孤芳的回答，问后自顾自地说：“对于这件事我很失望。”出口的话甚至带着酒香，但并没有因此让在场的人熏熏然，而是更加的警惕起来。
“董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惜你不是俊杰。”
董孤芳深吸了一口气，右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说道：“钟先生，我……会为此负责的。”
“不需要。”钟泽昱将酒杯放在吧台上，道貌岸然地笑道：“我可不会让一位手无缚鸡之力并且拖儿带女的小姐负责。只希望你能顾好自己的事。想必该怎么做董小姐您也心知肚明，这个孩子你也知道怎么处理。”
“我不能生下他么？”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钟泽昱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便走出了房间，对叶睿嘱咐了几句，便消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这一过程迅速地就像是一道闪电劈过，让人反应不及。陈岚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叫她们都来，明明只是董孤芳一个人的事。叶睿重新走回房间说道：“不要以为这只是一个人的事情，你们是一个团队，应该要……”
“我累了。刚陪徐先生喝完酒，我先回去了。”李莉打了个哈欠，用五根手指中三根手指带着戒指的手虚掩了一下微张的嘴，提包就要走出去，却被叶睿一把抓住手臂。“叶睿你什么意思？”叶睿只是将面露不满的李莉甩回了房间，砸在了楚惜梅的身上，然后正色道：“你们是一个叫做Joker的团队！”
楚惜梅甩开李莉冲叶睿说道：“joker？！是啊！小丑！我们只是小丑而已！什么王牌！不如叫clown好了！”语罢愤愤地走出了房间，即使是高档的套房也不能挽留她们腐烂的内心，至于董孤芳，她的左胸口，早已经空空荡荡了。
钟泽昱坐在车里，揉着太阳穴，看着车窗外行人言笑晏晏醉意朦胧，叫司机加快了速度，回到了冰冷的，不再是家的家，冰冷的装修风格就连鹅黄色的水晶吊灯也加热不了，冰冷宽大的床一个人连一半都睡不满，这个富丽堂皇只能用表面来修饰的无比空旷的别墅。
打开寝室灯的那一霎，他微微一愣，床上的人被灯光刺激地睁开了眼，却不能看清来人。“嗯……？”易凡还没有完全睁开眼，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挣扎，就感到嘴唇一片温凉，带着外面的寒气，扑面而来将他溺死。
“钟……唔……”无法说话，只是在空隙之间发出支支吾吾的呻吟，接下来的事情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两个同样被S市的夜晚消磨得孤独的人，通过□□交易将自己绑定在另一个孤独的人身上，用嘴唇和人体最原始的欲望来发泄来掩盖心底不能自已的崩溃。一个人无法将巨大的床捂热，便只能蜷缩在一边与排山倒海而来的空虚负隅顽抗，而两个人，呵，谁知道呢……
第一章
纵欲过度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挣扎着起床，但结果总是被内心的软弱或是身体的软弱打败而跌回床的怀抱。易凡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就已经空了，就连温度也是散的极快，他不止一次想这应该是床单材质的原因吧，这种即使不是纯真丝也有真丝成分在里头的面料，怎么会挽留一丝热度呢。
瞿静在易凡睁眼的一瞬间就敲了敲卧室的门，冲里面喊道：“易少啊，现在都快十点啦，你再睡睡能赶上午饭，今天下午还有剧照要拍呢。”易凡磨蹭磨蹭地终于套上了衣服，打开房间门就看见李恒微笑着端着一杯热茶。易凡也多次地腹诽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家少爷一样起床喜欢喝杯热茶的，特别是这种老头才喜欢的古典名茶。不过在李恒满怀憧憬的目光下他每次都是尽数解决杯中的茶水的。
瞿静坐在楼下的沙发，翻着桌上的报纸，说道：“知道昨晚joker怎么了吗？”她将报纸翻到那一页，整整两个版面都在报道这件事，还是彩页。硕大的标题赫然在目：joker演唱临时取消，董孤芳晕倒途中。第二页则是解答：董孤芳与XX地下恋情已两年，晕倒因意外怀孕？！易凡吃着早饭，往瞿静递来的报纸瞟了一眼漫不经心道：“哦。”
“哦？哦就好了？”瞿静对易凡的态度表示不解，这么大的新闻竟然只换来一个“哦”。易凡擦了擦嘴，接过李恒递来的咖啡说道：“我又不是那个圈里的人，没有什么发言权。”他喝着两份糖两份奶的咖啡，翻起了那份瞿静拿来的报纸，虽然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八卦之心人人皆有，易凡还是对着夸张有余的报道看的津津有味。
等到一杯咖啡见底，易凡才起身打算投入工作之中。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起来，就算是个位数的温度女生们总有办法穿出身材的线条。易凡观察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女生，再反观身边这位脚蹬跑鞋身穿羽绒服的大姐，不禁暗自摇头。瞿静平稳地开着车，调高了空调温度，问易凡说：“昨天钟先生回家了？”易凡闭着眼点了点头，知道瞿静接下来的问题是她已经渴求很久的。“你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易凡将眼睛打开一条缝斜看了一眼瞿静说道：“有莫名其妙吗？你知道为什么夫妻床头吵床尾和么？”
“情深意切？”瞿静诡异地看了一眼易凡，很明显他和他这种情况不是夫妻，更算不少是情深意切。
“因为一炮泯恩仇啊。”易凡笑道，“鉴于我和钟老板的关系，其他的条件根本就不需要。”
瞿静又诡异地看了一眼易凡笑道：“你知道赵佑听说你和他衣食父母搅和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反应么？”易凡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瞿静笑了几声说道：“他恨不得自己化身为老鸨来调教你，好让你抱住这条大粗腿。”
易凡弯了弯嘴角，说：“他太单纯。”
“……是啊。”瞿静附和，无论是这个前提还是结果，都很单纯。
易凡接了一部电影，饰演古代的一位落魄戏子，被卷进一场权力斗争，成为了一个被动的受害者，戏份不多，出场大部分都是在唱戏，台词也不多，但这个角色和戏词偏偏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个名气平平的小明星能接到这种角色不禁让人遐想许多。唱戏对于易凡这个考核样样合格的人来说学一学也不难，难的是身段。易凡不是专业跳舞的，最多是以前出道前训练的时候练过舞蹈，要他演出那种味道还得下一道苦功夫。
瞿静在易凡上妆的时候问：“你要不要去艺术学院观察观察？”
“是个好办法。”易凡微微翕动嘴唇回答道，化妆师正在为他画眼妆，两边脸相差很大，看的都要精神分裂。饰演的这个戏子地位极低，但偏偏骨子里透着股高傲，在众人面前卖歌声卖笑脸，但却怀着隐忍的屈辱和宁死不屈的傲气。赵佑替他挑剧本的时候就觉得这个角色特别好，演得好的话说不定能获个奖，不过考虑起易凡的演技又有些犹豫。易凡的演技怎么说呢，说好不足说差有余，只能说未到火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还年轻吧，二十三岁涉世不深，经验不足所以演技总是不能深入人心，但也能把面子做足，里子就只能靠时间积淀了。
至于这个角色，赵佑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只希望戏子这场场盛妆的设定配上易凡精致的面庞能更加深观众的印象，多少在全剧暗潮汹涌的基调下惊艳一番。
瞿静没有把赵佑的心思说给易凡听，毕竟这种灭自己人威风的事她才干不出来。
易凡二十岁正式出道，三年间也接过一些剧本，不超过二十本，大多是配角，偶尔演了个主角还被配角的风头给盖过了，提名偶尔也有，不过都是小奖，而且还都没得到。本来这么个出道三年年年赤字的演员是不被公司看好的，也没想给他转型另谋他路，pristine公司要什么样的明星没有，这种人最多在隐退的时候回光返照一下。当时赵佑也是一时糊涂，就应下了上头让易凡去饭局的安排。易凡的模样在圈里也不算是出众，但是人家天然，而且气质温润，带着那双眼睛也出彩起来，所以觊觎的人不是没有，不过赵佑这人有原则，绝不会将自己手下的明星当做妓女小倌一样卖，当然那次被人灌灌酒在耳旁吹吹风之后犯糊涂是例外。
然后易凡就去了，他也不会妄想是单纯的饭局，但是他没办法，父亲在医院里躺着，一脚踏进了棺材，靠着那些冰冷的仪器维持生命，屁股后头还有一连串的债，他除了这条来钱最快的路，就只有彩票和赌博了，运气和他与世隔绝，赌博他也一窍不通，即使选择的这条路依旧漆黑他也得硬着头皮摸下去了。易凡反而还期待着这场饭局，傍上一个大款讨好讨好钱不就哗哗哗流水一般了么。
在饭局上被人下了药，本来清明的双眼一下子漫上春意，就连喘息声也是带着桃花香的，看得人心底痒痒，伸手抹了一把好比隔靴搔痒，当然想得寸进尺了，可惜……赵佑在外头被冷风灌着一下子清醒过来，匆匆乘电梯上楼，却见房间里空无一人，一问才知道被人带走了，再一问，就知道是谁带走了，然后就恨不得化身为老鸨了，不过那也只是说着笑笑的，其他老板要染指他的人他是断然不会接受的，不过自己的衣食父母嘛……
之后的事情不必赘述了，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罢了。
易凡睁开眼睛，略带诧异地打量着镜子中陌生的自己，就连瞿静也微微愣了一愣，就冲着这张脸，就能把电视前的那些少女少妇们迷得神魂颠倒，什么演技什么唱腔什么身段统统抛在脑后，演技什么的只是用来打发影评的。
拍个剧照不需要多少时间，在固定场景摆几个样子就结束了，当然感觉也要到位，不过不会太苛刻，本来就是拍个样子吸引别人来看的，你要卖个萌扮个鬼脸人家也给你照拍不误，当然只有卖萌鬼脸肯定是不行的。听说这剧的导演是金牌导演裘晟，得了两次最佳导演奖，但得了两次的人大有人在，最让人咋舌的就是裘晟不过二十五，和这年龄一起看这奖项自然分量就不一样了。不过拍个剧照而已，人家没来，和同性爱人许寻山度假去了。
易凡拍照的时间还不如化妆卸妆的时间来的长，等到一切都搞定之后就下午四点了，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易凡打算去喝个下午茶。一般pristine的艺人都回去起华名下的店，一是起华隐私工作做得好，二是出了什么事自家人总是护着自家人的，不会吃太大亏。瞿静载着易凡去了起华喝下午茶。
正巧，在咖啡厅里遇上了李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jok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