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契约》蓝心翎

12、兄妹契约

　　醒来之后，韩紫言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韩母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床边。
　　『小言，你醒了。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把我吓坏了。肚子饿不饿，妈去给你拿吃的。』韩母起身欲走，被韩紫言拉住。
　　『妈，不用了。我不饿。陪我说说话吧。有好长时间，我们母女没有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说话了吧。』韩紫言缓缓地说道。
　　韩母点点头，伤感地说：『是啊。』
　　『妈，你和爸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韩紫言伤感地问道。
　　『傻孩子，父母又怎么会讨厌自己的孩子呢？如果讨厌的话，也就不会把你生下来了。只不过，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偶尔会和父母意见不和，吵起来。但是，父母与子女又怎么可能会有隔夜仇呢？你爸向来口硬心软，你不要把他的气话，放在心上。原谅他好吗？』韩母拍了拍女儿的手，温和地说道。
　　『妈，才五十岁不到，你都有白头发了，脸上的皱纹也比从前多了些。妈，对不起，让你操心了。』韩紫言内心愧疚不已。
　　韩母把女儿拥入怀里，拍抚着，『傻孩子，你心里的苦，妈其实都感同身受，可是，妈还是无法同意你们俩在一起，毕竟你们是亲兄妹啊。』
　　『妈，你和爸的态度为什么如此坚决呢？』韩紫言问道。
　　韩母沉思了一会，缓缓地说道：『因为你爸有不得已的苦衷，因为韩氏一门里，曾经出现过近亲结婚，导致生下不健全的孩子，那个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活不到35岁就仙逝了。那个人就是你的曾祖父。你祖父也是遗传了这种病，英年早逝了。然后，到了你爸爸这一代，你爸还是比较幸运的。然而，隔代遗传的事时有发生，也确实发生了，你哥出生之后，就被诊断了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当时我和你爸都懵了。这二十几年以来，我们都过得小心翼翼、担惊受怕。但值得欣慰的是，你健康地长大成人了。』
　　『妈，我误会你们了。没想到，你们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韩紫言十分愧疚地说道。
　　……
　　韩紫言把一封信放进了抽屉里的一个小暗格里，独自一个人出门了。临走前，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个抚育她成长的家，心里默念道：『别了，我的家人们。别了，宸哥，如果有来生，再也不要和你做兄妹了。』
　　不久之后，医院接收到一位重伤垂危的病人，这位病者临死前，签署了器官捐献同意书，附加一条，指明把心脏捐赠给特定的某个人，之后，恬然安静地离开了人世。
　　几天之后，韩氏夫妇接到医院的通知，捐赠者的心脏和韩紫宸的完全匹配一致，可以马上进行心脏移植手术。签了手术知情书之后，韩紫宸被推进了手术室。
　　几个小时之后，韩紫宸被推出手术室，韩氏夫妇被告知，手术非常成功。韩紫宸苏醒之后，被转入了特殊病房进行康复护理。期间，时而听到他嘴里喃喃着一个人的名字：小言。两周之后，办理了出院手术，回家休养。
　　自此以后，韩紫言音讯全无，不知所踪，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韩紫宸时而会抚着自己的胸口，喃喃道：『总感觉小言就在身边，很近、很近……』
　　韩氏夫妇只当他是思念心切，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至，一次，韩母清理韩紫言的物品时，不经意间，发现一个小暗格，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封信，信封上标明，爸妈亲启。
　　『爸，妈，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请原谅女儿的不孝，先走一步了。看到宸哥哥那样子，看到爸为了哥憔悴，伤心难过，看到妈终日以泪洗面，而院方又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心脏捐赠者，我内心焦急万分，痛不欲生，所以，我决定了，我和宸哥哥是亲兄妹，两人的心脏匹配率应该还算比较高的吧。我第一次感到很庆幸，我和宸是亲兄妹。因为这样，我才能救他。爸，妈，我走了，请不要为我的离去而感到悲伤。我一直不曾离开过，因为我的心会一直在哥的胸膛里跳动着。……关于我的事，先不要告诉宸哥哥，至少，在病情完全稳定之前，请先保密吧。……如果还有来生，我还想做你们的女儿，但，再也不要和他做兄妹。』
　　信纸从指间滑落下来，韩母已经泪流满面，瘫软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小言，你这傻孩子，我的小言啊呜唔唔……』韩母悔不当初，痛心疾首。
　　三年之后，一天，韩氏夫妇双双出门去了，对于韩氏夫妇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悲伤凝重的神色，韩紫宸感到十分诧异和困惑，于是一直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在墓园门口停了下来。
　　『今天又不是韩家任何一位逝者的祭日，爸妈为何会到这里来？』韩紫宸心里喃喃道，继续尾随。
　　韩氏夫妇停在一个墓碑前，碑文写着：韩氏紫言之墓。生于****卒于****
　　『小言啊，我和你爸来看你了。转眼，你离开已经三年了，你在那边还好吗？你哥他很好很健康，只是无法忘记你，一直都单身未娶。』韩母蹲下身，抚摸着碑文上的照片和名字，伤感不已。
　　韩紫宸不可置信地看向碑上那个浅笑嫣然的脸，以及上面的字眼，字字锥心刺骨，丝丝扣人心弦，慢慢地靠近，『小言，小言怎么会在这里？小言她不是出国了么？不，不可能，我不相信，这其中一定搞错了，你们告诉我，这一定是搞错了，小言还活着好好的，是不是？一定是你们，制造出来的假象，想要我对她死心，是不是？小言她并没有死，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你们把她藏哪儿了，藏哪儿了……告诉我，求求你们！』韩紫宸抓着韩氏夫妇的手，在他们面前跪下来，恳求道。一时气急攻心，韩紫宸捂着心口，呻吟了下，昏厥倒地，不省人事。
　　韩氏夫妇脸色骤变，马上将韩紫宸送进医院。
　　韩紫宸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韩紫言微笑恬然的脸。
　　『小言，我就知道，你活得好好的。爸妈在说谎。』韩紫宸抱紧了韩紫言，如获至宝，欣喜若狂，激动不已。
　　韩紫言沉默了一会，目露悲伤，幽幽地说道：『宸哥哥，我确实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现在正在你的梦里。』
　　『不，明明你在眼前，那么真实存在着。小言，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怪我没有找到你。』韩紫宸愧疚不已，心疼自责道。
　　『不是的，至始至终，我都从来没有恨过你，我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怨你呢？我舍不得啊。』韩紫言说道。
　　『宸哥哥，你要好好地活着。连我那份也一起活着。』转眼间，韩紫言人已经离开了韩紫宸的怀抱，站在几步之外。
　　『小言，别走，留下来。』韩紫宸下了床，跑上前，欲挽留住她。
　　只见，韩紫言伸出手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浅笑嫣然，『你不能跟来喔，还不是时候。』韩紫言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韩紫宸从梦中惊醒过来，额汗淋漓，『小言~』
　　床边是焦急等待他醒来的韩氏夫妇，见到床上的人醒过来，欣喜不已，激动万分。
　　『小宸，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韩母抱住儿子，如获至宝，疼惜不已。
　　『爸，妈』韩紫宸回想起那个梦，不禁黯然神伤。
　　『小言，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韩父沉重地点了下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小言并没有真正的离开，小言一直都在这里，永远活在你的心里。从此以后，你和小言再也不分开了。』指着韩紫宸的胸口。
　　『小言~』韩紫宸抚着心口，头微垂，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