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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多天后的纪郁岑家里,不知由何故又被骗来的木橙,在书桌前埋头画图画得都忘了时间,一抬头才发现夜色已经被墨染成深黑,赶紧看了下手表,要死,已经10点了,赶紧匆匆忙忙收拾被摊得堪称杂货铺的书桌,将画笔颜料盒往包里塞。
      木家掌门人的妻子在电话里有事没事就唠叨,不要在男生家单独过夜,有时还旁敲侧击地提醒,引得木橙在外都直觉性反射,一到点就马上回家,可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总是有种神奇的能力,会让她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一而再再而三地留宿,木橙觉得自己应该引起警觉了,不然她怕自己以后习惯了会赖着不走的……那简直太丢人了T T……

      然而正在木橙准备拿包准备离开时,却听见身后如雷阵雨般及时,略带磁性的声音,“木橙,给我讲童话故事吧。”
      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要踏向门口的脚步停住,望向发声者,“啊?”
      木橙被吓到,他刚刚说啥,讲童话故事?大哥,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
      但发声者好像丝毫未接受到对方的惊吓,语气极其平静又正常,“给我讲童话故事吧,不然我睡不着,小时候都是叔叔在睡前给我讲的。”
      纳尼?!木橙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那表情堪称是经典啊,嘴巴和眼睛快要挤在一起了,真心不太相信又不可思议地看着慢悠悠走到床边,然后往床上一躺的纪郁岑同学。
      童话故事.....大爷您几岁了啊....晚上还要让人讲童话故事才睡得着的啊...不过说当然不能这么说啦,对于纪郁岑这种一出又是一出的人,晓之以理才能浇灭他那偶尔不知从哪个角落堆堆里冒出来的神经质火焰。
      木橙眯眼看着那个怡然自得地躺在床上的人,一秒化身名侦探柯南,毛利小五郎此时都只能靠边站,“那你一个人住的时候都怎么睡觉的啊?可别告诉我你不睡觉的。”当我傻得啊==
      “听广播啊,FM里有很多人讲故事,我每天就听他们讲故事睡觉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完这些,木橙蓦地有些心酸,想起自己从小学开始经常一个人在家,有事没事就开着电视机放广告看家庭伦理剧的日子,也许,这种别人眼里的怪癖,都是为了在一个人的时候,觉得有人在陪着自己的感觉吧。
      一心酸就心疼,一心疼就心软。
      木橙半信半疑地问那位正舒服地躺在床上的人,“真的假的啊……”
      郁岑指了指床边的收音机,一副真实到无懈可击的语气,“废话,收音机都在我床边,就是最近不知怎么坏了,所以才要你讲的。”
      木橙的炯炯目光开始扫描他的整张面容,除了真实还是真实,纪郁岑的表情太狠了,居然看不出一丝破绽,诶!
      木橙眼神直直地锁定床上躺着的悠闲者,边炯炯有神地盯着边摸索到床头柜的收音机,一摁,没声音,还真坏了。
      好吧,这样看来,还是有一丝准确性的,哎,讲就讲吧,谁让他是她的心上人呢,心上人要想听,别说童话故事,诗朗诵都给你朗一遍,等着啊,好好听我给你念。
      木橙坐在床边的地毯上,随手拿过床头柜上郁岑带的老式复古眼镜,前几年的资料上写的度数是和自己一样的,近几年自己的度数略有上升,不知道他的度数怎么样,还合不合适。右手将其架在鼻梁上,居然正好。
      彼此成长的日子里,连度数都跟着一起成长,却仍旧吻合,木橙嘴角多了一抹暖心的弧度。
      一手撑着的头,一手拿着他给自己的指定读本《小王子》,不禁开口的声音比起刚刚的将信将疑多了几分温柔,“六岁那年,我在书上看到一副很精美的画……”
      还没怎么开始,却被床上的人打断, “从第84页开始。"
      “为什么要从第84页开始啊?”
      “当然是我昨天看到那儿啊。”
      木橙瞬间对于自己的脑回路感到了羞愧……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却没看到郁岑脸上那抹稍纵即逝的微笑。
      木橙拿起书,透过鼻尖上架着的眼镜看着书上的字,故事缓缓从她唇齿间流出,“‘你是谁?’
      小王子说,‘你很漂亮……’ ‘
      我是狐狸,’狐狸说。
      ……
      小王子说,‘驯化是什么意思?’
      狐狸说,‘它的意思是,创造关系,对我来说,你无非是个孩子,和其他成千上万个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无非是只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只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你驯化了我,那我们就会彼此需要,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我对你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
      ‘我有点明白啦,’小王子说,‘有一朵花……我相信她已经驯服了我……’”
      木橙读到这儿,郁岑的嘴角不自觉地飘过一丝浅而柔软的笑意。

      然而木橙的声音仍旧不绝于耳,“‘当然,寻常的路人会认为我的玫瑰花和你们差不多,但她比你们全部加起来还要重要,因为我给她浇过水,因为我给她盖过玻璃罩,因为我为她当过风,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抱怨和吹嘘,甚至有时候也倾听她的沉默,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
      ‘正是你为你的玫瑰付出的时间,使得你的玫瑰是如此的重要,’狐狸说‘人类已经忘记这条真理,但你千万不要忘记,你要永远为你驯化的东西负责。你要为你的玫瑰负责……’
      ‘我要为我的玫瑰负责……’小王子跟着说,以便记住这句话。”
      郁岑嘴角那抹柔软的笑意更深了。

      将近半个小时过去后,郁岑的呼吸渐渐变得轻而平稳,也不再开口提问任何问题,木橙从书里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在过往的岁月里让她思念了无数遍的人,慢慢地往前挪了挪身体,一手撑着头,温柔似水地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小鹿乱撞地抬起了自己的胳膊,从被夜色和灯光一起笼罩的房间的空中,心跳一下手降落一点,最后轻轻地落在了对方的额头上,手指从额前碎发的顶端缓缓移至末端,小心翼翼地帮他把碎发整理好。
      指尖又从额前碎发下移至眉心,循着浓眉渐渐滑至耳廓,滑过他曾经年少时在耳垂处打过的耳洞,指尖最后停落在他耳垂下方的颈间的一颗细痣上,以前别人拍到他侧脸的时候,自己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注意到这颗不起眼的痣。
      这颗痣,一记,就是五年。
      指尖不自觉地碰了碰那颗细痣,像是无意识地轻声地说,脸上却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失落,“郁岑...所有人都说不可能,渺小至极的事,是不是就真的就是不可能又渺小至极的呢...?”
      指尖重新回到他的眉不断摆弄,“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告诉我,我却还是想要奔向你,即使那么不可能,又那么渺小至极...”
      撑在手上的头突然一歪,嘴角轻轻上扬,那层原本隐隐约约的失落好像被更深厚的感情所包裹,渐渐退散,“郁岑,你说,我是不是一只勇敢的鸵鸟啊?”
      木橙的指尖停留在眼前人的眉心,嘴角慢慢溢出一种甜,低低的,不张扬,却那么容易渗入心扉。

      半晌后,所有的语言都归为安静,却被故事浓浓地添上了一层童话的味道,空气里安静得只剩呼吸声,郁岑缓缓睁眼,轻轻地直起上身,斜过身子,手掌撑在,静静地望着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着的木橙。
      整个人趴在床边,浅棕色的头发披散在肩,因为白天盘着所以现在放下来有些微微蜷曲的发梢映衬着厚厚的米白色毛衣,复古深色圆边眼镜耷拉在鼻子上,半掉不掉,一本深蓝色封面的《小王子》覆盖在手肘边,郁岑看着她慵懒又透着可爱的样子,一脸宠溺地伸出手,帮她把鬓角边多出的几缕发丝轻轻捋在耳后,露出白皙可人的面庞,对方缓缓地呼着气,就像只熟睡的小鹿。
      郁岑掀开被子,小心地下床,帮她把架在眼睛上的眼镜和盖着手肘的书轻轻拿起,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接着又俯了个身,轻轻把木橙的头放置自己的胸口后,将她凌空抱起,缓缓放至床上。
      横在她肩处的手刚要慢慢抽离的时候,却突然想起她穿的毛衣太厚,盖着被子会不舒服,而且暖气打得也不低,晚上容易因为太热踢掉被子,便坐在床边,将她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帮她把毛衣脱掉,动作轻柔地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从梦中扰醒。
      郁岑将毛衣从肩膀处缓缓开始往下拉,却忽然一愣,她里面穿得居然只是件背心而不是长袖,怪不得毛衣穿得那么厚。
      米白色的毛衣如丝绸般从木橙肩膀处一丝丝下滑,如牛奶般光滑白皙的皮肤一点点露在暖暖的空气中,郁岑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她细腻光滑的皮肤,一阵电流引得心跳加快,手横在她肩处慢慢往下放时,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白色背心传至臂膀,郁岑不由得一阵心乱如麻,把她放下后赶紧起身,呼了呼气,稍稍平稳了心绪后,从书桌旁的古式雕花衣架上拿过自己的男士羊羔绒夹克,走到床边的小沙发上坐下,裹在羊羔绒夹克里,头侧向身后的落地窗。

      窗外的松针树上覆盖着层层白雪,屋子里的光透过窗子射出去,照亮了屋外雪花纷扬飘落的轨迹,郁岑看着落地窗上倒影出的床上的人影,嘴角一点点地愈发柔和,回过头去,整个人往羊羔夹克里缩了缩,头靠在沙发靠背上,柔和地望着床上熟睡的人,轻声地说了句, “晚安,我勇敢的鸵鸟。”
      轻柔的声音落在屋子里每一处暖气的细缝里。
      木橙,我是狐狸,因为我在等你来驯服我,可我也是小王子,因为你是我的玫瑰,独一无二的玫瑰。
      夜深了,没关系,有你在就好了。

      早晨,木橙从床上翻了个身,啊~真舒服~睡在床边也能这么舒服~~啧啧啧,果然是纪郁岑的房间啊~~哈哈哈哈为了表示自己在床边也能睡得如此舒服的自豪感,从左到右后又从右到左,连续不断地欢快地滚来滚去,可是木橙越滚觉得越不对劲.
      这!也太舒服点了吧=w=
      不禁缓缓睁开眼,便发觉自己头下枕着的赭红色荞麦皮枕,再往身上一瞧,贴身盖着的紫绛色蚕丝被上盖着一层复古民族风羊毛薄毯,木橙立马“哗”地从床上弹起来,坐在床上环顾四周,在视线扫射到纪郁岑的时候猛地一惊,为何,他和自己调了个位置><!
      突然觉得身上较刚才有些微凉,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背心,视线又顺带扫视到了纪郁岑旁边的沙发上的毛衣,脸上不自觉地飘起了火烧云。
      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秀眉微微蹙起,拿起蚕丝被上的羊毛薄毯下床,朝睡着的郁岑走去,将羊毛薄毯盖在羊羔绒夹克外,又小心翼翼地把羊毛薄毯往郁岑的脖子里塞了塞。
      郁岑不太容易熟睡,每次睡得都比较浅,好像总是怕什么在意的会在自己熟睡时溜走,又或者是错过了什么会在自己无意识时才有的珍贵,在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脖子里摩挲时缓缓睁开眼,看到一张表情貌似不是特别愉悦的脸,好像在担心着什么。
      郁岑刚想问“你怎么了”却发觉她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背心却还不断地伸手将毛毯往自己脖子里提,快速握住她的手让她停下后,将羊毛薄毯绕过她的一肩披在她的身上,有力的双手霸道地将薄毯收紧在她的胸口,低沉的声音却带着意外的浓浓沙哑,“你在干嘛?”
      面前的人好像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一样,眉头微锁地开口问自己,“你为什么在沙发上啊?”
      这样会着凉的你知不知道啊。
      郁岑一愣,有想到她早晨起来应该会有些惊讶,但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跑下床来向自己发问这个。
      被她水灵的眼眸直视得有些不自然,眼睛稍稍往其他地方瞥了下说,“早上起来看到你睡在床边,就把床让给你了。后来有些困了,就在这又睡了会。”
      等到不自然的神情过去,才把视线摆正,直视着她有些微微生气却又似水般灵动的眸子,问,“怎么了?”
      木橙又是担心又是感动,“什么怎么了啊,你这样会感冒的知不知道啊。”
      郁岑一怔,原来她是怕自己感冒才皱眉的,不是因为自己强硬让她留下来讲故事,心里蓦地一阵暖。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觉她转身要走,一把拉住她,努力地吞咽着自己的沙哑以免让她担心,“你去哪儿?”
      回过头的面庞上细眉微蹙着,样子看起来急急的,说,“你肯定着凉了,我给你去煮姜汤。”
      原本用力紧握着她手腕的掌心力度像被什么温度给慢慢融化着,渐渐松开。郁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拿起旁边沙发上的毛衣套在身上,急急地小跑进厨房。
      天然气打开的声音,她在案板上切姜块的声音,锅子里被她倒入的水一点点冒着热气,她快速把切好的姜丝倒入沸水里的样子,全都印刻在郁岑的眼眸里,耳廓里,心里。
      他摸了摸灼热似火烧的喉咙,不禁靠在沙发上淡淡地笑了。
      觉得,值了。

      冬日的大街上,太阳从上空的一角斜射而下,光线的温度包裹着街上的千堆雪,造就一场千堆雪和长椅的旷世之恋,彼此瓦解之后只剩水迹,但空气中料峭的寒意并未完全褪去.
      木橙走在街上的林荫大道上,面孔上的皮肤不断被阳光覆盖,颈间微微地渗入一些冬日的丝丝寒意,木橙竟在一瞬间有种恍若置身春天的感觉,阳光,香樟,好似微风的微微寒意,突然有了暖意的手,一切都那么刚好。
      以前在冬天她总想把自己裹得更紧,喜欢缩在大衣里安静地看着这个世界慢镜头的萧瑟,但现在她好像不再是那个害怕一地萧瑟的人了,她在这样的凋零里有了想要伸出双手去触碰这个季节里的每一种零落的念头,也不再害怕自己会跟着零落。
      这样的变化,是因为他吧.
      说实话,总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不切实际了,原本对于她来说应该仰望的人,突然就在身边可以拥抱的位置,原本对她来说是触不到的恋人,现在她却可以拉着他的衣袖偶尔耍耍赖。想到这一点,就不禁笑意显露,即使冬日里的风都吹不走木橙嘴角的暖意,就算不切实际但甚似不真实,可是她无法抗拒,即使知道这样的不切实际也许早晚有坍塌的一天,她也想在这一刻看尽这场梦幻里的所有面貌。
      正在木橙的笑意留在风里的时候,大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拿起,点开——
      今年,我们一起过年吧。
      发信人,纪郁岑。
      一条简短的短信,仅有六个字外加两个标点符号,却让那些留在木橙心底的梦幻和不真实,一点点转换为真实,木橙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就像想握住什么弥足珍贵的东西一样,最后灵巧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打下了一个字:好。
      木橙看了下手机日历,今年的新年和除夕恰巧在同一天,2月18号,也就是明天。
      随即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右手随着左手停留在暖融融的大衣口袋里,不再伸出,就如同木橙此刻被层层衣衫包裹温存的心。
      第一个,和纪郁岑一起过的新年。

      第二天,大型超市里。
      木橙一人推着购物车游走在偌大的超市里,鼻子里窜进一阵阵食物的香味,耳朵里被鼎沸人声覆盖,时而传来渔产区老师傅们的招呼声,整齐排列的货架,包装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的零食,冷冻柜里各种口味的酸奶,都让木橙有种独特的安全感,就像置身在自己家一样的自在感。
      购物车不知不觉中被推到了面食区,一股熟悉感混着地上的白色瓷砖和一旁的黑色铁栏货架包裹木橙,木橙一愣,之前纪郁岑带她来的地方,场景勾着记忆,一点点渗入木橙的心扉,包括那股依赖般的贪恋——想念他拉着自己走过人海的臂膀,想念他一声不吭的侧脸,想念他臂腕里的隐约霸道,以及覆在鼻尖轻轻呼吸就能感受到的他身上的味道。
      木橙的思绪游走被一个声音打断,“小姐,要不要尝尝这个新出的意大利面啊?”
      木橙抬头,望见一张满面笑容慈祥的脸——一位做试吃的中年妇女正和蔼地望着她,木橙笑着对她说,“恩啊。”
      老阿姨用筷子给木橙夹了一些面尝了一下,正在老阿姨想问木橙好不好吃时,却发现身边的小姑娘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身后悬挂着的电视机,老阿姨不禁转过头去跟着看了看,电视机屏幕里一位英俊的男子正在镜头前祝福观众新年快乐,老阿姨看着这副长相,不禁少女心重现继而对一旁的木橙感叹出声,“这小伙子真帅啊!”
      木橙眼里闪着耀人的光,嘴角洒着甜味,看着电视机里的人一脸无法遮掩的爱恋,说,“是吗,”然后低下头朝着老阿姨笑得眼睛弯弯,“好吃。”
      离新年还有十二个小时不到的时刻,超市里人潮拥挤,木橙在这些人潮中,抬头望着那一隅,心里的某种情绪和念头愈发占据着她的全部心扉。
      好想快点回家,好想快点,见到他。

      郁岑的新年节目录制结束后,汽车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奔驰,车里的人是那么的急,那么急切地想要飞奔回到有着她的家里。
      车子驶过森林旁的石径小路,偌大的房子里仍旧亮着灯,从窗里四散的灯光把深夜都浸染,郁岑的心里不禁一怔,很多年都未有过的情绪,带着隐隐的激动,在他心里不断起伏。
      她,还没睡吗?难道,还在等自己?
      白色宾利猛地刹车停在欧式复古别墅前,郁岑拔下车钥匙,打开车门,钻出车身,关上车门,一系列动作快得就像不想再多耽搁一秒。
      飞快地输完上电密码,将手指按在指纹窗口上,指纹确认完毕一秒后门自动打开,屋子里明晃晃的灯光扑面而来,餐桌上的暖锅正咕咚咕咚地冒着蒸蒸白气,暖锅旁堆满了各种食材蔬果,暖锅里嫩黄色的玉米和绿色的青菜正一点点被高汤浸没,厨房里的烤箱亮着暖暖的橙黄灯光,熟悉的玛德琳特有的柠檬香味在空中点点飘散。
      她就这样,站在一片灯光里,暖锅的蒸蒸热气旁,木制餐桌边,笑着对他说, “回来了啊。”
      不知为何,郁岑的心中蓦地一阵情绪翻涌,眼眶不禁有些湿润。换上她新买的羊绒拖鞋,一步步走向餐桌边,一只手撑在餐桌上,另一只手轻轻地环在她的腰际,人微微倚靠桌沿,压了压胸腔里的难言情绪,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怎么还没睡?”
      原本观看着暖锅里食物“形式”的木橙被这一句极其正常的问句问得有些微微发愣。
      因为,在等你啊,在等你一起过年啊。
      你知道吗,郁岑,在跨年的这一天,总是很容易想你,在这一天,我爱的、最在意的人无论与我相隔多远,都会来到彼此的身边,围坐在同一张饭桌旁吃饭,叙说着这后半年从秋到冬的故事,欣赏着夜空的繁星与烟花。
      可是,唯独,没有你。
      而今天,是第一个有你在身边的新年,我怎么舍得睡。
      木橙抬头微转身,迎上他的目光,笑盈盈地回道,“不是说好了今年要一起过年的嘛?”
      郁岑心里那股不断按压的情绪在瞬间溢满胸腔。
      木橙将左手拿着撩在半空的勺子舀了一匙汤,轻轻吹了吹,运送到郁岑嘴边让他尝尝味。
      汤味调理人有些期待地问,“味道怎么样?”
      鉴定者微微低下头尝了一口,视线却未离开木橙半步。
      高汤沿着喉咙一直往下,温热了郁岑的整个胸腔,就像他孤寂了那么久的心一样,眼睑下情绪暗涌。
      其实,你可以先睡的。
      也可以,不等我的。
      “恩,好喝。”轻柔的声音里蕴藏着数不清的情绪。

      三分钟后,正点十二点,新的一年来临,突然“砰”的一声,外面有人正在放烟花,木橙看着烟火在郁岑身后郁岑身后门的上当窗户里绽放,突然有些微微发怔,想起自己有一次过年,晚上在车站等车,准备回家。
      手插口袋,不自觉地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正低着头端详自己在街灯下被拉长的影子,身后突然有烟花绽放,回头,一片星火坠落。
      缩在衣领里的脖子渐渐露出,寒冷的空气覆盖脖颈,真的,好想好想,对那个即使和自己隔着千山万水却深深停伫在自己心里的那个人,说一句,新年快乐。
      那是二十几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感到寂寞,因为你。
      因为,想念的人,不在身边。

      郁岑看着眼前的人在新年之际突然莫名地走神,把横在她腰际的手臂往自己怀里收了收,让她更往自己怀里靠了靠,怀里的人貌似感觉到了腰间的力量,回了回神,却出神地望着自己。
      哎,这个女人,要找准时机跟她说句新年快乐还真是要些难度的,这脑袋又是飞到哪儿去了。
      郁岑启唇,半个“木”字刚刚出口,就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郁岑……”
      “恩?”脸微微凑近她,怕她又走神,却意外发觉她眼底的微澜。
      “新年快乐,郁岑。”咧开的嘴角是那样真实的幸福,却又像这句话沉淀太多却又沉寂太久的淡淡心酸。
      就好像,仅这一句,仅这一次,就道尽了曾经不相识的每一年里的,新年快乐。
      听者未曾经历同样的时光,却被新的记忆不断地刷新着,屋子,家,为自己烧好的饭菜,等自己回家的人。
      窗外烟火绽放的声音四起,却怎么也扰乱不了自己内心从外壳里不断流淌出的无限柔软。
      脸更靠近了她一点,望着她黑色眼珠里自己的倒影,居然,有着嘴角弧度,像一个不再孤寂的少年的倒影,在上扬的嘴角间流出温柔至极的声音,“恩,新年快乐。”
      去年与今年,一秒之差,他迎来了第一个新年,新的年。
      因为,有人在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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