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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上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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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观礼后便回了。为了锻炼明珠许氏又不准人在明珠上课时跟着伺候。此刻,书房内只余师生二人。明珠望向窦嫣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目光灼灼让人无法忽略。窦嫣略略挑眉,嘴角微扬,声音略有些低沉,却也十分悦耳,“今后你我二人便是师徒的名分,往后也会有多年师生的情谊,明珠有任何事情不解,都可以来问为师。”
明珠讨好一笑,眉眼鼻子都皱成一团,声音依旧清脆如黄莺,“窦师傅,学生只是好奇您在宫中的经历。”
窦嫣听得明珠发问,有瞬间失神,片刻后又浅笑道:“明珠还小,此间事宜多还不便告知与你,待明珠日渐年长,为师慢慢与你分说。”
明珠乖巧地点点头,忍住好奇不再继续发问。
窦嫣见明珠十分乖巧,心下又添了几分喜欢。暗想自家因父罪被逐出宫廷,又因御前侍候有功得圣人赏赐,如今形单影只漂泊于世上,能设法来护国公府教导国公府嫡长女的功课已经是最好的去处。明珠是护国公府的嫡长女,身份贵重,饱受家族期待,自家唯有施展一身本事,教导好明珠,才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窦嫣心下安定,笑看明珠:“明珠年纪尚小,身子骨还没有发育好,暂不宜开笔,待你满了三周岁为师再教你写字。在这之前,为师每日教与你一些礼仪,讲一些故事幷道理,也有幼儿启蒙的书籍,先背诵熟练即可。”
明珠乖顺应是。
窦嫣在书案前坐定,眼波如水清澄,望向明珠的眼中,“今日便讲讲何为嫡长。明珠觉得何为嫡长?”
明珠眼睛瞪大,小嘴微张,思索片刻方斟酌道:“嫡长乃是家族最为看重的嫡枝血脉,为一辈长兄或长姐,应以身作则,孝顺长辈,照顾弟妹,担起一族荣辱。”
窦嫣心下暗暗赞许,想自家虽有才女之名,彼时尚没有这样的见识。护国公府家风井然,果然连稚童都能耳濡目染懂得道理。
窦嫣心中赞叹但面色不变,正色道:“嫡长之所以贵重,除了为弟妹树立榜样,担负家族兴衰荣辱之外,更在于心。要保持自己的心,公心、真心、同理心,不被外界纷扰迷惑,守住本心,方能做出正确决策。而不是为家族利益或声名所牵累,不择手段。更要有心胸和修养,不为外物所惑,不为谗言所惑,不为声名所惑,不计较一时得失,悲天悯人,心怀善意,方为正道。”
明珠陷入沉思,片刻后道:“师傅所说,学生尚不能完全理解,但学生记下了,想来总有一日能领悟通透。”
明珠还太小,经历有限,窦嫣也未指望她能立时便理解自己的话,只要在她心中播下一颗种子,总有一日她能成长为一位胸中有丘壑的不凡女子。
窦嫣又取了蒙学的书来,逐句教明珠朗读背诵,待明珠背下后再用深入浅出的语言细细讲解。
窦嫣讲得通俗易懂,妙趣横生,明珠不知不觉间便听住了。待窦嫣言道到了下课的时辰,明珠犹自在沉思回味。
待下了学往自家院子里去,许氏早等在碧云坞,见明珠回来,方不疾不徐问道:“明珠,第一日上学,如何?”
明珠早扑到许氏怀中撒娇,闻言只回得一句:“窦先生大善。”
明珠和许氏一道用了午膳,午膳后散步一刻钟方歇了晌,待到了下午,由着琴韵带碧桃、碧荷两个小丫头一起侍候着换了一身樱草色的骑马装,说是骑马装,也不过袖口收窄,下身是长裤外罩一件只及膝盖的敞口短裙,方便行动,头上除了束发的珍珠串便不再插戴其他首饰,便到了明珠首次学习骑射武艺的时候。
因教授拳脚的师傅陈全是个大男人,不方便到内院。许氏和乔伯平商量后,便在前院书房替明珠收拾出一处小院,作为上课的处所。因明珠目前年纪尚小,不需讲究男女大防,且陈全功夫十分不错,乔伯平和许氏想着先由陈全教导到明珠五岁,再慢慢寻访一个合适的女师傅来接替陈师傅继续教导明珠,而陈师傅刚好去教远哥儿,目下且由陈师傅替明珠打好底子。实在是许氏和乔伯平也不确定自家教养的小明珠能不能耐得学习功夫骑射的辛苦,想着且看看再说。
明珠由琴韵服侍着来到了小院,见到了自家的武师傅陈全,只见陈师傅身量略瘦,无关平常却眉目清明,穿一件皂色窄袖长袍幷同色厚底靴子,瞧着十分干净利落。
陈全是个心眼活络颇有胆色的人,要不也无法谋得这样的好差事,但他又非常忠心,否则也不会因为在一次战役中拼命护着上官使得自家眼睛残疾,谁想最后他的上官还是伤重难治,他无奈退伍才失了依靠,乔伯平受许氏之托帮着寻找明珠的武师傅,也是相中了陈全的品行和为人才聘了到家里来。
陈全得了差事心下感激,下定决心以后就背靠护国公府,全心全意为护国公府效力,也把明珠当成自家的小主子,见明珠施施然来了,抱拳一揖,声音浑厚,朗声说道:“见过明珠县主。”
明珠微微一愣,继而失笑,倩然道:“陈师傅切莫多礼,常言道天地君师,师者为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日本该我拜见师傅,师傅以后切莫如此多礼。否则传出去人都道明珠不敬恩师,明珠还有何面目见人。”
陈全也是一愣,眼见明珠不过小小一个人,恐尚不及自家的膝盖高,论起道理来确实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心道果然是国公府,小小孩童便如此出众。心里不免更加重视几分,也因为明珠的话心下舒服,军人利落,当下爽快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有丫鬟搬来太师椅,请陈全坐了。明珠便走到陈全身前,规规矩矩行了拜师礼。一旁早有丫鬟奉上茶来,明珠亲自捧了,递到陈全身前,脆声道:“陈师傅请喝茶。”
陈全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并不再多言,只道:“习武辛苦,千金贵体,可能受得住?”
明珠大眼眨了眨,唇角含笑,眼神坚定:“师傅,事在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