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有一个人，爱你到不朽》南烨NY

8、第八章

　　[01]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天赋的东西，作为社团《仙四》舞台剧唯一的女主角，排练的时候严沫沫经常迟到早退，心情不好的时候干脆缺席。也许是因为遗传了母亲的演戏天分，也许是因为父亲的职业关系从小耳濡目染，她每次的戏份却不需要NG多少遍，顺利过关，偶尔还能得到一些赞美之词，引得之前对女主角名额志在必得的女生们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然而刘宇拍着她的脑袋表扬她入戏的时候，严沫沫谦虚地长叹一声：“感谢我曾经是个游戏渣！”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排练已经完成，小规模也试演过，风评不错。在市中心的文化馆举办舞台剧的这天，人员跟其他安排都准备就绪，然而傍晚刘宇他们去了市中心才被告知场馆已经被占用。
　　刘宇质问起场地负责人来。他一向好脾气，这下子发火足见是气得不轻：“什么情况？我前两天才跟你联系过，你说可以用的啊！”
　　“实在对不起，我们的场地前两天我跟你确认的时候还是没有人用，但是现在是通过高层的渠道，在这里举办一个艺术家个人音乐会。”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点儿通知？”
　　“这个我真的是临时接到的通知，这次宣传都做得很早，她的个人音乐会本来定在音乐厅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主动提出临时换地方。”
　　趁着刘宇跟场地负责人说话的间隙严沫沫插话进来：“是什么人？”
　　“苏茜，留美的艺术家，最近在美国声誉很好，只是国内还不够知名，你们可能不知道。”
　　刘宇问：“那其他的社团呢？”
　　“他们也是才知道。”
　　“太过分了！”严沫沫手里拎着的道具就这么摔了出去。
　　“这个还要请你们谅解，确实是我工作的失职。但是你们的影响力比起苏茜来相对小一些，上面一听说苏茜要来，基本没花什么力气就同意了。这样吧，我去查查近期场馆什么时候有空，尽快租借给你们。”
　　尽管负责人说得诚恳，也还是压不下严沫沫的火气：“那有什么用啊，我们的宣传从半个月前开始做起，爱动漫的同学抽空过来，结果来了就是看苏茜，你让我们怎么跟他们交代？”
　　“沫沫，别吵了。他们也是听上面的办事，你在这里跟他吵也无济于事。”刘宇的情绪平复得很快，拍了拍严沫沫的肩膀。
　　“那现在办？我们就这样回去吗？”
　　“看来今天是没什么办法了，杨梅你去我们的官方微博跟论坛跟大家道个歉吧。记得态度诚恳，把事情缘由言简意赅地写出来，不要造成误会。”刘宇接着说：“放心，我们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不会白费。我们下次再找机会，有什么嘉年华这类的活动我会主动联系的。”他这话纵然是对所有人说的，说话的时候却一直在看严沫沫。其实大家都有些不甘心，但是气归气，都是比较理性的人，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只有她垂着脑袋，看不见表情，郁闷的情绪却犹若实质。
　　平时也没见严沫沫对排练跟舞台剧有多么上心，她的上限也就是做好份内的事情罢了。怎么今天情绪这么反常，难道她是闷骚型？刘宇先着手安排大家回去，才又绕回到了严沫沫身边：“沫沫？”
　　“鼬哥哥，对不起。”
　　“好好的你道哪门子的歉？”
　　“刚才他们人多我没敢说怕被群殴。但是我想如果一直瞒着你，我会觉得更过意不去。”
　　“嗯？”
　　“我觉得，今天的事情可能跟我脱离不了干系。那个苏茜，是顾叔叔的前女友，我们前不久互相得罪过，她可能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我们这次演出，故意想办法让我们办不成事儿吧。”
　　“你会不会想多了？就算你们有过节，她也算是个艺术家，有必要冲着我们集体来吗？”
　　临时交换场地，对苏茜而言也许没什么损失，对严沫沫他们来说，取消一场准备已久的演绎，意义却截然不同。苏茜自己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更况且，这也算是给严沫沫的示威——告诉你你们辛辛苦苦争取过来的机会，我却可以轻而易举夺走。
　　刘宇对他们俩之间的细节不甚了解，但却也不愿意看严沫沫徒然苦恼，于是劝解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当这次吃个亏算了，别太放在心上。”
　　“鼬哥哥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会儿跟她谈谈。”
　　“跟苏茜？”
　　“嗯，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不行，你别瞎胡闹，跟我一起回去。”
　　“哎呀行，我们搭车回去，我去上个厕所，鼬哥哥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啊！”
　　严沫沫的“啊”字拖得绵长且情真意切，刘宇信以为真，“痴痴地”在原地等她。等得时间太久，他从自我安慰“说不定是拉肚子了”到“这孩子该不会上个厕所还迷路吧”再到她以为她是《今天开始做魔王》主角从马桶穿越吧，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严沫沫忽悠了。刘宇的那张足以当卡刷的脸变成了一个“囧”字，愤懑地拨打严沫沫的手机，关机。
　　学妹太不可爱了！
　　既然都已经洞察了严沫沫的意图，刘宇索性去后台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守株待兔。

　　[02]
　　场馆里的观众越来越多，气氛越来越热烈，小部分观众讨论了一下临时更换场地的不便，却也还是慕名而来，纷纷表达了一下对这场演出的期许。
　　刘宇左右瞅，只是不见严沫沫。主持人跟幕后的工作人员都准备就绪，而此时，今天音乐会的主角穿着湖蓝拽地长裙，姗姗来迟，长裙滚边犹如波涛，随着她的走动摇曳，清爽高贵。
　　主持人脸上洋溢着春天般的微笑，为观众读着苏茜的履历，苏茜适时走到舞台正中的麦克风前，朝着观众鞠了一躬，全场寂然无声。她用悦耳的声音结果主持人的话：“大家好我是苏茜，今天很感谢大家来我的个人音乐会。临时更换场地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请接受我诚挚的歉意。”说着再次鞠了一躬，“今天能有这样一个和大家用音乐交流的机会，我很感激大家的捧场，我会为大家展示我最完美的音乐。”
　　苏茜面向观众，视线高远，却并没有注意到近处有一条窈窕人影正对她横眉冷对。
　　严沫沫站在舞台右下角，手里捧着一束刚买来的鲜花，听着苏茜的说辞，胃里一阵翻涌。台上台下果然是两个人啊！比起演技来，严沫沫觉得，苏茜应该去混演艺圈，而不是专职音乐。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严沫沫抱着鲜花挡住了自己的脸走上舞台，步履匆匆。保安人员见是献花的“粉丝”也并未阻拦，哪想严沫沫稍微走近一点而后骤然发力，几乎是当堂撞了过去。
　　鲜花还没到苏茜手上，严沫沫“啪”地一巴掌甩上了苏茜的脸。她这一下子使出了浑身解数，比她高出一截的苏茜都被她打得身子偏向一边，靠倒退缓冲了一下才没有倒下去。
　　苏茜看清楚是严沫沫，心里蓦然慌了两慌，开始喊保安。
　　严沫沫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抄着鲜花砸了她一脸，她今天火气十足，连搁在舞台中央的麦克风也带倒了。
　　眼看着严沫沫继续打了过来，苏茜拼命护住脸，却忍住并没有还手。
　　这也太能演了！严沫沫心里冷笑不已，反正今天先出了气再说！她对着赖在地上不起来得苏茜扬声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吧？你就为了欺负我，顺带让我们这么多人的辛苦付之一炬，我告诉你苏茜，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在严沫沫进行下一个毁灭性的动作之前，被赶来的保安及时制止了。
　　严沫沫仍旧张牙舞爪：“你让我们的活动取消，我也让你的音乐会办不成，扯平了。”
　　保安拉着严沫沫的手下台，严沫沫才听见观众群里的吵闹声，多可笑，这么多人不明真相，却还在制造舆论谴责着自己。上了这么一场闹剧，她的个人音乐会，至少今天是办不下去了。所以被保安拉走的时候，严沫沫却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放手，你们只是保安，少拿自己当警察。”严沫沫不理他，自顾说道。
　　这阵骚动刚开始，刘宇就顺着找了过来，看着保安说：“这是一场误会，我可以保证我的朋友不会再闹事，请你先放开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幸亏刘宇还有一些熟人，总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刘宇把严沫沫带了出来：“你还真是……唉。”
　　“想吐槽我什么直接说好了。”
　　“作为你的学长，善意提醒你一下以后别这么冲动，否则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我要不是逮上这么极品的事儿，我能冲动吗！”
　　“对对对这事儿是极品，可是不一定要用暴力的方式来解决，你说对不对？”
　　“对不起我是暴力主义奉行者你放过我吧！”

　　[03]
　　顾景越听说苏茜的音乐会被严沫沫搞砸的时候，严沫沫的手机还是处于关机状态，顾景越直接找去了严沫沫的住处。
　　林紫佩见来的人是顾景越，招呼着他坐下：“沫沫他们今天出舞台剧，这会儿还没回呢。”
　　“我知道，她手机关机了，你知道她跟谁在一起，帮我催催她。”
　　“咦？”
　　“他们舞台剧没演成，沫沫跟人打架了。”
　　“……好的。”跟严沫沫呆久了，林紫佩自然知道严沫沫的脾气，当下也能猜到几分，不再多问，佩拨通刘宇电话就说让他催着沫沫回来。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门铃响了。顾景越跟林紫佩同时起身去开门，正是刘宇送严沫沫回来。
　　刘宇主动伸出手，跟顾景越握了握：“是顾先生吧？上次真是不好意思了。”
　　顾景越这才想起来，是上次严沫沫一起的师兄：“你好，上次的事儿，我倒是真不好意思了。这次也是，沫沫……让你费心照顾了。”
　　几个人落座，刘宇笑了笑：“太客气了，没这回事儿。“
　　严沫沫还有些气闷，懒得吐槽顾景越那语气：“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顾景越不答反问。
　　严沫沫装作认真想了想：“我不知道。”
　　不跟她挑明她就会一直装，顾景越有点儿恼火，但仍旧拼命压抑着自己的火气：“行啊，沫沫你可真出息了，还会在外面跟人打架了！”
　　林紫佩一直没插上话，只好给他们杯子里续点儿水。刘宇朝她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对顾景越说：“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沫沫，我们也有责任。沫沫只是冲动了一点儿，但是她所做的事情才是我们真正想做的啊。”
　　顾景越抚额，有这样维护严沫沫的师兄，难怪她有恃无恐了：“我不是怪她，但是在外面打架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儿。你们不希望沫沫在外面闯出什么祸，更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对不对？”
　　“……”严沫沫低着头，视线往上，看向顾景越。顾景越察觉出严沫沫看自己眼神的异常：“怎么了？”
　　“你知道我是跟谁打架了吧？”
　　顾景越鼻腔里哼出一声。
　　“你居然不是因为我打了苏茜来兴师问罪让我觉得很焦虑。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我对你还有什么企图？”顾景越不屑一笑。
　　他们俩人的对话把林紫佩跟刘宇都逗笑了。笑过之后，林紫佩才问：“你跟苏茜打架了？”
　　严沫沫抱头蹲地：“我也知道我冲动了点儿，以后我会克制的……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这怎么办啊，只是觉得吞不下这口气。”
　　“沫沫。”顾景越拂开了严沫沫额前的刘海，两人目光相对，“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笨。我追问过苏茜，今天的事情她确实是故意的，但是你处理的方法却很笨。她从来不在人前出手，而你的做法却太张扬，迟早会吃亏。”
　　“没听懂。”严沫沫老实地摇头，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刘宇，拽了拽他的衣角，“鼬哥哥……”
　　刘宇却没包庇她：“我觉得你顾叔叔说得很对啊，好好听着。”
　　被群起而攻了……！严沫沫额上滴汗：“知道啦知道啦，这种极品的事儿我觉得我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到，上辈子没这么不积德吧！”
　　“不单说苏茜，其他的事情也……”
　　“那不是还有你吗！”严沫沫不耐烦地堵了顾景越一句。
　　这一句顾景越却相当受用，这种无心之言恰恰能说明严沫沫潜意识里对自己的信任。顾景越心里默认，是啊，还有我呢。自己虽非手眼通天，但护着严沫沫，总归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说实在的，他也有点儿喜欢严沫沫这种年少气盛的冲动。
　　“顾叔叔！难道你今天赶过来就是为了教训我的？！”
　　“不，其实我是怕你把别人打伤了需要善后工作。”
　　刘宇忍着笑了笑，朝林紫佩抛过去一个眼神，意即果然一物降一物，像严沫沫这种人遇上顾景越真是老天开眼。他随即起身告辞：“既然沫沫我送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沫沫，时间安排好后我会再通知你。”
　　“好的。”严沫沫站起来朝他挥了挥手，那姿势像一只招财猫。顾景越斜睨着严沫沫：“你该不会又招一朵桃花了吧？”
　　“不许造谣，鼬哥哥喜欢的是紫佩！”
　　林紫佩脸上尴尬了一下，急忙替自己在顾景越面前辩解：“沫沫瞎说的，我先回房了，你们聊。”
　　严沫沫说道：“我以为你会去看苏茜的音乐会的。”
　　顾景越刮了刮严沫沫的鼻尖：“她邀请我了，但是我没去。倒是你，怎么今天出舞台剧都没事先告诉我一声？”
　　“我怕你在台下看我会太紧张演不好……而且苏茜那种受过专业训练的音乐会你都没去，我们自High的剧，你不是更看不上眼？”
　　“傻瓜，意义不一样。听说你们会改时间演，下次记得早点儿告诉我。”
　　严沫沫望了望天花板：“看心情吧……”

　　[04]
　　顾景越跟严沫沫都没想到的是，在那晚之后，严沫沫几乎“一夜成名”，她跟苏茜打架的照片穿上了校内BBS，在苏茜的粉丝微薄之间转发量也不小——至少在圈子内，流言蜚语不断。事情经过描述得颇有偏差，严沫沫打人那一段被渲染得暴力、脑残、不讲理，言论说，苏茜事后宽怀大度不予计较，而照片上看去，苏茜正无还手之力楚楚可怜地倒在地上。
　　而对于严沫沫打人事件的始末、缘由，则被猜测得如魔似幻。随着照片的曝光，严沫沫的身份也被人肉出来了，在校内风评不佳，论坛跟微博上说再难听话的都有。林紫佩跟刘宇找到她，意欲安慰她两句，反倒是当事人满不在乎：“哇哦，我也做了一回新闻人物哎！这么绘声绘色的讲述，这楼主简直是神！”
　　由于严沫沫引起的争议，社团对继续让严沫沫主演女主角这件事几乎是分成两派，一方认为严沫沫这人人品不怎么样还能惹事儿，会给社团带来不良影响；另一派则认为严沫沫这样有争议的人刚好也接着网络炒作一下说不定能吸引更多的眼球。不管怎么样，社团里的人看她的眼光多少有些跟从前不一样。
　　严沫沫对此的态度大多是“你们要说什么也到背后去说，别让我听见就行。”
　　一般被严沫沫这么说，那些窃窃私语的人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冲她讪讪笑笑溜走。
　　“时间定下来了，这个周末，在东区的礼堂，沫沫，你……有没有问题？”
　　面对刘宇的提问，严沫沫笑了笑：“我会有什么问题？”
　　刘宇有点儿担忧地看着她：“我是担心那些人的话会给你造成压力。”
　　“我没事儿，真的，这些事情造不成什么困扰。”严沫沫没有嬉皮笑脸，正色看着担心自己的好朋友们，心里升腾起一丝暖意。

　　[05]
　　严沫沫上着浓妆，扎着团子头，身穿红白相间的戏服，在舞台上巧笑、瞪眼，如娇似嗔，数落着云天河，欢快地喊着刘宇“小紫英”。从在青鸾峰被认成是“猪妖”，到在昆仑琼华被紫英问及自己是不是贼，再到一起闯鬼界……进过修剪后的剧情精炼煽情。其实韩菱纱这个角色是最难演的，前期要一个劲儿地欢脱，后期却令人唏嘘。
　　光线骤然暗哑，场景转换到了青鸾峰，背后的大LED屏上高山流水，青鸾耸翠。《玉水明沙》的背景音乐想起，严沫沫提高了音量，声音里浸透着淡淡的哀伤：“可是，人一旦要死了，反而会多很多牵挂，想起从前的事……在太一仙径的时候，我们虽然是被紫英救了，却也被他数落了几句，把我气得直跳脚。可有些事情，就算开始的时候乱七八糟，最后却变成了无论如何也不想忘掉的回忆……这样，好残忍……要我选的话，我宁可一开始就不认识那个人，也好过相识以后却要生离死别……”
　　严沫沫声音声音渐小，靠在已经失明的“云天河”怀里。
　　舞台上的灯光全灭，音乐声戛然而止。刘宇的华丽声线在黑暗中响起：“我自问并不畏惧时间强权，自己的生死也可相轻，若使用我一命，能换菱纱一命，我定会毫不犹豫。但是有些事情，我知道，我们只能祈求所谓的天意……”
　　舞台的最后一幕，刘宇背对着观众，依旧是蓝白相间的青花瓷衣衫，背负剑匣，白发皤然。他目光看向的坟头，墓碑上凌厉剑风所刻的“爱妻韩菱纱之墓”。

　　韩宇轩抄着手站在舞台下，看得一丝不苟。冥冥中，他似乎觉得严沫沫所演绎的角色已经跟她融为了一体，甚至于，舞台上的韩菱纱，更接近现实中的严沫沫。
　　谢过幕，韩宇轩才在后台找到了严沫沫。严沫沫惊吓不小，帮她卸妆的学姐手一抖，假睫毛连根被拔了下来，严沫沫疼得捂着眼皮哀嚎：“韩宇轩你这个祸水！”
　　“没事儿吧？对不起啊沫沫。”学姐愧疚的看着严沫沫，严沫沫摆了摆手：“没事儿。”
　　韩宇轩走近了些：“你自己乱动弹，这事儿能怪我吗！刚才演得不错。”
　　“你别告诉我你刚才就在，你看了多久了？”
　　“从头看到尾啊。”
　　“……你都没告诉我你来了！”
　　“总不能去在你演到一半把你拽出来吧？”
　　“讨厌……”
　　“不过这种感觉真好，你肯认真去做一件……害我白担心一场。”
　　“哼，我做事一向认真，只是平时懒得做而已！你瞎操哪门子的心？”严沫沫虽然是问韩宇轩，但是却并不等他回答。她仍旧着上午的说辞说：“没事的。你们都太过紧张我了，这事儿真的不算什么。”
　　“是是是，你有强大的内心不怕这些小风小浪。不过如果有什么需要依赖的朋友，不要忘记我们永远在你身后。”
　　“真煽情！别自作聪明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啊。”严沫沫不满“我真的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被人背后骂骂吗，我又不会少块肉。”
　　“……”
　　“这真的不算什么，比起宁烨的事儿。”
　　韩宇轩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个时候提起宁烨。严沫沫也懒得去解释。其实所有的流言蜚语加起来，也比不过宁烨的母亲扇自己那一耳光的杀伤力——毕竟那个时候，她是真真正正地承受着失去宁烨的自责，自责得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那段日子她都挺过来了啊，苏茜这点儿屁事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了，严叔叔说他现在在H市了，一会儿过来，请我们一起吃饭。”
　　“你说什么？他怎么来了没告诉我却告诉你了？你才是他亲生的吧？”
　　“不许瞎说！严叔叔的重点是想见见顾景越。”
　　“韩、宇、轩！我跟顾景越的事情是谁告诉我爸爸的？”
　　“显然是我。”肇事者一脸无辜且理所当然的表情，星星眼看向严沫沫，“其实你应该感谢我帮你澄清，否则你爸会跟那些网民一样以为你跟顾景越blabla你就死翘翘了！”
　　三秒钟后，严沫沫开始炸毛：“信不信我把你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三十秒后，严沫沫开始抱韩宇轩的大腿：“你跟我一起去吧！你要不去谁替我做肉盾啊！”

　　[06]
　　约好了地点，严沫沫跟韩宇轩先到，严成跟顾景越倒是一块边聊着天边进来的。
　　随意地打了个招呼寒暄片刻，严成在严沫沫对面的位子坐下，顾景越跟韩宇轩则分别坐在严沫沫两侧。顾景越跟严成从股市谈到世界形势，挥斥方遒臧否人物，严沫沫跟韩宇轩几乎插不上话，两人只好自己玩儿。等到那边的相谈甚欢告一段落的时候严沫沫已经是满脸黑线——原来那声“叔叔”还真不是白喊的。
　　“爸，你什么时候走？”
　　“嗯？”严成一脸的郁卒，他怎么就看了沫沫这样一个娃，自己才来就巴不得自己走呢？
　　“哦，我就随口问问。”严沫沫吃着自己面前的菜，这句话说得欲盖弥彰。
　　严成摇了摇头，看了看顾景越又看了看韩宇轩，苦笑道：“沫沫的性格不是很好，一直以来承蒙你们关照了。”
　　“才不是呢！我关照他们的时候你没看到呢！”
　　“呵呵。”先于严成之前，顾景越率先朝严沫沫笑了笑。
　　严成看似无心，旁敲侧击：“沫沫，上次听宇轩的妈妈说你去看望她了，还在他们家住了几天了？”
　　“对啊，阿姨盛情邀请我的！”
　　“宇轩的妈妈是给我说过挺喜欢你的。”
　　“所以说我就不像你亲生的嘛。”
　　“怎么说话呢！”
　　顾景越沉着地看着父女交谈，也不急着插话，只在唇角噙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严成回望过来，与他对视：“景越，苏茜的事情我知道了。沫沫年纪小不懂事，是我没管教好女儿，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其余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网络上那件可大可小的事情。严沫沫不悦，眼见就要发作，韩宇轩劝严沫沫淡定。顾景越则拍了拍严沫沫的手背，示意她噤声，自己视线与严成持平：“其实这件事情我们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说。既然您一直知道了，我就直说了，我跟沫沫现在在一起。”
　　“我不同意。”短短四个字，声不张，音不响，却掷地有声。严沫沫只是低声看了一句“爸爸”，韩宇轩抬头望了望严成，表情困惑，顾景越不慌不忙，只问：“为什么？”
　　“你们俩不合适。”
　　顾景越莞尔：“这个理由的说服力似乎有点儿欠缺啊。”
　　“你们年龄上的差距在我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沫沫太乖张调皮，她需要能耐心关心她的人。我并不是认为你做不到，只是你们继续交往下去，会给你添不少麻烦，你会觉得累。”
　　严成的话其实也是经过绅士熟虑的，但是严沫沫听来却异常刺耳，她当即反驳：“你了解顾景越多少，就替我们妄下断言！你虽然是我爸爸，但是你对我又了解多少？你只知道我调皮贪玩儿，你知道我平时一起玩儿的是些什么人嘛，你知道我有什么爱好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能惹事儿吗？其实你只是背负着爸爸这个名号，对我一无所知。我真不知道除了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们的联系在哪里，你凭什么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一句你不同意，就把我跟顾景越的感情抹杀？”
　　严沫沫泄愤似的，把积压在心里的不满倾泻而出，她喘着粗气，胸口起伏。
　　严成脸色立刻就黑了，反倒是顾景越游刃有余，安抚着她的情绪：“沫沫，听话，不跟你爸置气，嗯？他也是为了你好，别这么不懂事，我们有话好好说，没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我跟他就没办法好好说好吗！”
　　“你太不像话了！”
　　“严经理你也消消气，沫沫的脾气你不比我清楚吗，不如我们单独聊聊，让他们俩先回去？”
　　听见顾景越这么说，韩宇轩的危机意识出现了，然而被严沫沫推搡着，他却不得不离开。

　　[07]
　　严成离开的时候没有再说不许严沫沫跟顾景越在一起的话，甚至还叮嘱了一句要严沫沫听顾景越的话不要太任性。父子俩拥抱了一下，严成又匆匆离开。严沫沫试探着问顾景越对严成说了什么，顾景越却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我很抱歉让你在网上被传成这样，我找过苏茜，她表示并不知情。不过不管他门怎么谩骂，我们始终都是一起被骂的，至少你还有我。”
　　严沫沫点头表示明白：“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么在意这些，大家生活都太无聊了需要一些调剂品。只要我不去搭理，这些事情很快就会被人忘记的。”
　　然而韩宇轩却对严沫沫说：“沫沫，就算你不介意自己被说成什么样子，你会甘心让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们继续追捧苏茜吗？”
　　不得不说，顾景越让她不搭理的方法虽然是对她保护的一种，但是这种息事宁人的隐忍同时也维护了苏茜。
　　韩宇轩了解严沫沫就像了解自己的左膀右臂一样，哪个神经末梢有点儿刺激就会知道做出什么反应。在韩宇轩那句话的怂恿之下，严沫沫用自己的微博的长文字应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写清。事情是从对自己被称为“第三者插足”开始辩解起，说自己的的确确是在他们确定分手之后才做了顾景越的女朋友，当然之前接近顾景越的种种结果不提。然后把苏茜回来跟自己见面给分手费的事情言简意赅、重点突出、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并附图为证，名符其实的“有图有真相”跟“毫无PS痕迹”。再往后，就是引起事端的这次“打人”事件，严沫沫写的时候咂了咂嘴，他们编写主楼的人怎么也不想一个打眼一点儿的标题，搞得现在自己回帖子的时候只好写“打人事件始末”，实在是不够帅气。期间涉及到动漫社所做的努力，还有其他社团之前早就定好了地方，然而因为苏茜的无理要求，被迫取消。写到这里其实事情就已经澄清了，她还在帖子后面写了一个“是非自有公论，柯南说过，真相永远只有一个”，聊以自我调侃。
　　帖子写完，检查一遍，她伸了个懒腰，接过韩宇轩给自己冲的咖啡，唇边扬起了冷笑。她在后面以“知情人士”“爆尿”补充道苏茜这个人是如何从国内一个酒吧的驻唱起家，到后来去美国遇到了对她有“知遇之恩”的导师。严沫沫也没添油加醋，只是将苏茜的经历一笔带过，却足够让人了解苏茜台下的一面了。
　　严沫沫问心无愧，所以这个帖子写得极好，自圆其说、真实可信、文采斐然。先前苏党也有不少倒戈相向，转向了挺严。严沫沫本不甚在意，看到挺自己的人多了起来，还是渐渐有些得意的。
　　她的得意劲儿是被顾景越打断的。
　　顾景越的确如自己所说，压根没去关注网络上怎么说自己跟严沫沫。所以他看到严沫沫的帖子已经是两天以后。顾景越条件反射一样拨了严沫沫的电话：“沫沫，你怎么把苏茜私生活的隐私暴露出去了？”
　　严沫沫听了顾景越的质问口气心里就不痛快，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得意一哄而散：“我暴露她的隐私算什么？好歹她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你仔细想想，我跟你的事情，知情者又会有多少？把我们的私人情感被编写得如此猥琐不堪发到网上，始作俑者不是苏茜就只有可能是苏茜雇的水军。如果不是背后有网络水军，又是谁弄上去的呢！为什么苏茜攻击我的时候你就让我不要理会一味忍让，而我维护自己的名声回应一下还要被你骂？”
　　“沫沫，你讲点儿道理。我不是在评价你跟苏茜谁对谁错，我只是单纯就你披露别人隐私这件事来说事儿。”
　　“道理？你让我行孔孟之道，自己却你一心一意维护苏茜，那苏茜讲的又是哪门子的道理？王道还是霸道？我真是受够了你的双重标准！苏茜要那么通情达理的话你去跟她讲去吧，，我不玩儿了！”说完啪地挂上了电话。
　　听到她在里间的声音，韩宇轩进来问：“怎么又跟人吵架了？”
　　“你怎么还没走？”
　　“我在这边儿住了有两天了，沫沫你是有多忽视我的存在啊！我好受伤。”
　　“我被气晕了啦！哦，你长年住我们这儿，我是不是可以收你租金？”严沫沫揪着自己的头发。分明那么多的人诋毁自己，自己都不放在心上，却被顾景越平白一句谴责，堵得心里直慌。
　　“难道我每天给你做饭的劳务费还不够交租吗？小包租婆。”
　　“哦，也对我，我说怎么着两天饭菜变好吃了，宇轩爱卿如此贤惠，可收做后宫。”
　　韩宇轩没理会她的玩笑，他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你怎么跟网上那些脑残粉一样？其实你是我的职业黑吧？”
　　“因为我知道，你平时虽然看起来不修边幅，但做事情却有自己的底线。”
　　“别装作很了解我，趁虚而入很不道德哎。”严沫沫底气不足，闷声闷气地说道。她知道韩宇轩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从开始到现在，他在她生命里占据着不可取代的位置，然而跟顾景越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依赖跟不想要分离，会因为他的言行举止开心或悲伤——顾景越，我表示很生气。
　　严沫沫不知道的是，顾景越事后质问过苏茜网络水军的事情，苏茜当即否认了自己的作为，只说严沫沫误会了她，顾景越也不好再往下说什么。反倒是苏茜倒打一耙，说严沫沫爆出自己的隐私给自己的事业带来多了恶劣的影响。她找到顾景越，言之凿凿，说得委屈不已。说这些事情她给顾景越说过也就算了，顾景越怎么还会告诉严沫沫，严沫沫还给捅到了网上，然后说，如果不是看在顾景越的面子上她简直想起诉严沫沫。没过几天，苏茜自己出来说话了，说网上那不过是谣言，她将自己在国外一路打拼的事迹添油加醋地贴醋来，想展示出自己辛苦努力的形象。
　　诽谤自己做小三的人其实自己是小三，还装委屈来倒打一耙在四处博同情，这个世界真有意思。电脑那端的严沫沫看了帖子冷笑不已：苏茜以为自己是在写《乔布斯传》还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她这么一笑，侧脸恰好被韩宇轩看到：“沫沫，你那么一笑，很瘆人啊！”
　　“有吗？”严沫沫回过脸来朝着韩宇轩，露出整齐的白牙。
　　“……别玩儿了，有本事你对着苏茜笑去。”
　　严沫沫：“我这是冷笑好不好？”
　　韩宇轩托着下巴思索片刻，肯定道：“不，在我看来你是牙疼。”
　　严沫沫懒得跟他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满是不耐烦：“行行行就当我牙疼。”
　　“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在每个人面前都装作自己很彪悍很勇敢，这么累为什么？至少我在的这几天都没见你用正常的方式笑了啊。”
　　严沫沫有种被人看穿的恼火，气急败坏地吼：“才跟人吵过架，换成你能笑得出来啊？”
　　“跟你吵架的，该不会又是顾景越吧？你又惹人家生气了？”
　　“对啊对啊，我们天天吵，炒着炒着都熟了！”
　　“哟，还会用通假字了啊？”韩宇轩笑，倏然郑重地望住严沫沫 ，“你们吵架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而且人家情侣吵架那是情调，你怎么每次都跟不懂事的小孩儿一样闹脾气？”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闹脾气不该瞎发火……”
　　韩宇轩说得振振有词：“我也没说都是你的错。你看我们在一起就很和谐嘛。据我观察发现你跟顾景越吵架是由于你们是思维方式、处理问题的方法都完全不同。硬要说的话，就是顾景越比你成熟，而你太古灵怪且有主见，你们俩碰在一起啊，谁也不愿意妥协，不吵架怎么办？”
　　“嗯，韩爱卿分析得深得我心哪，那你说这个分歧，要怎么解决？”
　　“解决？磨合呗。不过，你要不要尝试一件事情？”韩宇轩神秘兮兮地提议。
　　“什么？”
　　“试试看你是否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怎么试？”
　　“接吻。”
　　“接……吻……？”面对如此直白的提议，严沫沫一滴冷汗，从严沫沫额角滴下。
　　“接吻，俗称亲嘴，英文念做Kiss，是指两人的嘴唇相互接触。有一种说法，说只有两人是不是真的相爱，通过接吻可以体会出来。”
　　严沫沫白眼：“你怎么不去找本词典来背一下？别开这种玩笑。”
　　“不，我这次是认真的。”
　　“你还是开玩笑吧求你了！”
　　“你怕验证出来你是喜欢我的吗？”
　　“谁、谁怕了啊！这种几率绝对为零！”
　　“那就来啊~”
　　“来就来！”严沫沫的视线上斜，也许是由于紧张，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试探着往韩宇轩唇瓣上凑，想以此显示自己的勇猛。韩宇轩则好整以暇，眯起眼睛看她如何下口，然而好几次，严沫沫都在几乎要凑上去的刹那退缩了。
　　韩宇轩忍不住提醒道：“你……闭上眼睛吧。”
　　“哦。”几乎是在答应的瞬间，唇瓣上就贴上了温度灼热的他的唇，像是吸食果冻一般细细吮吻，然后用舌尖撑开她的每一丝唇纹，温柔而耐心。他眯着眼睛，看见严沫沫紧抿着唇，满脸戒备。
　　“真是……不坦诚啊。”韩宇轩想着，却并没有立刻表现出攻击性，耐心引导着，让严沫沫慢慢适应自己的味道，再缓缓退出，引导着她渐渐回应自。
　　严沫沫开始浅浅回应韩宇轩，唇舌之间的吮吸好似是双方之间暧昧的较量，谁也不愿意先认输。严沫沫小小地咬了一口韩宇轩的唇，韩宇轩却锲而不舍，借着她张牙咬她的功夫侵入更深。
　　“你们——！”
　　是林紫佩的声音，接着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紫佩？！”严沫沫推了韩宇轩一把，一只手捂着嘴，被人抓了现行的羞耻感让她瞬间面红过耳。两人手臂还维持着相拥的姿势，韩宇轩见严沫沫把自己推开，也顺势把手放下来：“怎么了？”
　　“被紫佩看到了啊！”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紫佩是我好朋友啊！她还给我说过她喜欢你的……”
　　“可是我不喜欢她，所以她看到不看到，由他去吧。”
　　“哎呀跟你真是说不清楚！”严沫沫甩开韩宇轩，冲出去找林紫佩，“紫佩，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林紫佩没理严沫沫。
　　严沫沫只好站在她面前：“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沫沫，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的吗？你不要告诉我说你们这也只是普通朋友。”
　　“我们的确只是普通朋友，我们刚才只是在确认我们……到底是否会有感觉。”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其实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我会祝福你们。但是如果你喜欢他一开始告诉我不就好了吗，何必骗我？弄得我跟个傻子一样一直做花痴，你觉得很好玩儿吗？”
　　“不是这样……我真的没有骗你！”
　　林紫佩起身，严沫沫追在她身后辩解着，林紫佩已经关上门出去了。严沫沫在门口目送林紫佩的背影，张口喊了喊她的名字，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韩宇轩不紧不慢地从严沫沫身后走过来：“由她去吧。”
　　严沫沫眸子里简直能冒出火来：“什么叫由她去？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这么生我的气！”
　　“因为我？”韩宇轩冷笑了出来，“虽然说被她撞见是一回事儿，但是沫沫，你有什么资格非要撮合我跟林紫佩？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