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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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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妙:
离开他的日子很难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飞快。我们的生活被学期和假期划分开来,按部就班的过着各自的日子。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心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离开过那个城市。
我们隐藏的很好,除了沙加和艾欧里亚之外,没人知道我们特殊的关系。就连高中的同学聚会上,他也是顾着和班里那些久不见他,至今未死芳心的美女们K歌,左右逢源还是不改当年花花公子的样子;我呢,也不必管他,在一旁的小桌和沙加他们打扑克,听着他在身后一首接一首的唱情歌。说真的,我从来没留意过他有这么富有磁性的嗓子,快歌动感十足,慢歌深情款款,不知不觉听得出了神儿,接连打错了好几张牌。
“卡妙,”穆敲了敲桌子,“该你的了。”
“噢,”我收了神,赶快扫了一眼桌上的局势。
“怎么了,我们的赌神今天有点儿心不在焉啊?”连输两把,连阿鲁迪巴这个半牌盲都看出我今天不在状态了,真是的,那边那家伙能不能先不唱啊……
“哎——”沙加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可是这家伙比谁都清楚,他站起身来,朝米罗那边走过去,“好了,米罗,把你那靡靡之音收了,去替我玩儿两把。”
立刻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沙加,我们还要听米罗唱歌呢。”
“听什么,我给你们唱还不行吗?”沙加说着,连推带搡的把米罗弄了过来,一把把他按在松软的沙发上,“快点儿,卡妙等着你来转运呢。”
米罗和沙加交换了一个感谢的眼神,紧挨着我坐了下来,“来,看赌神给你们大显身手。”
“你是赌神?”穆洗着牌,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转过来看着我,“卡妙,你什么时候把赌神的称号让给这个小子了?”
是我们班的人都知道,我和米罗的赌神之争由来已久,也不知道怎么得,不管是扑克,麻将,甚至连象棋军棋五子棋,我们两个都胜负参半。以至于有我们两个在的牌桌,其他人一概插不上手。
“我可没说让给他了,”我抓牌,用余光看着坐在上家的米罗,“米罗,你说是不是?”
那家伙坏笑了一下,也不说话。
不知不觉几把牌过去了,果然如沙加所说,这家伙一来我就转运了,同花顺双王甚至四A都弄出来了。不出半个小时,其余三个人就被我杀的片甲不留。阿鲁迪巴嚷嚷着这牌玩不下去了,穆则紧皱眉头甚至怀疑我出老千,只有米罗,还是笑笑的不多说一句话。一把接一把的小牌打得也心平气和。
“米罗,你小子怎么了?手气这么差?!”穆在他对面说。
“没办法啊,嗬嗬,”米罗耸耸肩膀,“天不由我,愿赌服输。”
“这可不像你,”穆熟练的洗着牌,“想当年你什么时候服过卡妙啊?怎么着,这两年修身养性了?”
“对啊,”他往后边一靠,胳膊撑在扶手上,手托着腮,别有用心的看着我这边,慢条斯理的说,“修身……养性……啊……”
“咳,”故意咳嗽了一声,我站起身来,“我去个洗手间。”
“我也去,”不用想都知道是哪个跟屁虫跟出来了。
出了包间儿,看四下无人,我拽着米罗的领子把他拉进洗手间,一脚踹上门,把他按在墙上。
“谁让你让我的?!”我用胳膊顶着他的肚子,把我们两个定位在鼻子尖可以碰到鼻子尖的距离,“别以为我会领情哦。”
“我让着我‘老婆’有什么不对吗?”他一脸的无辜表情,忽然间眼神直直的盯住我,语气也沉了下来,“你离我这么近,我可会控制不住……”
“去死!!!”我给了他一拳,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没正形儿。”
“哎,我们早点儿走吧,”趁我洗手的时候他从身后抱住我,“反正你也跟家里说今天是通宵聚会……回咱家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虽然放假的时候我们能见面,但是只限于白天,时间再晚我还要回家,这没有一点儿可以商量的余地。不过今天例外,因为和家里说是同学聚会,大家会闹一个晚上,所以我可以不用回家,至于去哪里,就可以自己掌控了。
“好啊,”我透过镜子看见他高兴的样子,顺手把手上的水抹在他胳膊上,“那你去跟他们说。”
“包在我身上!”他在我的脖子上狠狠地嘬了一口,“你等我一会儿,立刻搞定。”
我对着镜子站了许久,手指抚摸着刚刚被他吻过的地方,还有一点点儿疼,幸好今天穿的是衬衫,往上拽拽领子还可以遮挡一下。想到即将来临的夜晚,要发生什么事情似乎我们都已经心知肚明。虽然已经有过很多次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还是很厉害。
毕竟,白天和晚上的感觉,应该是很不一样的啊……
我不喜欢白天,每每激情过后,睁开眼睛,现实是那样直白的展现在我的眼前,可是除了米罗,我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外边太过于喧嚣,总有许多声音和眼神像是笼罩在我们周围,不,是我们的心里,怎么也摆脱不掉。自从选择这条路那天,我们就注定只能生活在黑暗里,我们只能在一种颜色里肆意的放纵自己,只有那种颜色能给我们所谓的安全感。
我喜欢他那张不宽敞却很柔软的床,即使在这样的炎热的季节里,也没被他图凉快弄成硬邦邦的样子,房间里的空调把温度控制的刚刚好,半透明的窗纱把今晚的月光遮挡得似有若无,除了墙根下不时传来的蛐蛐叫,世界仿佛就剩下我们两个。
他在我耳边吹着热气,我会用手搓弄着他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一下。
我以为今晚不会看见他的眼睛,可是我错了。我这才发现他的明亮的瞳孔里反射着月光,让我即便在这样的黑夜也能感觉到他在用温柔的眼神注视我,虽然看不清,但是我仍然知道他在哪里。
“米罗……”嗓子哽咽了一下,“抱抱我……”
汗水粘住了我们的身体,脸贴在他的胸口,静静地可以听到他的心跳,还有他耳语般的情话,我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贪恋他的味道。
如果太阳永远不升起,如果我们可以在这一刻两鬓斑白,这一生,就足够了。
“米罗,我们,不会分开的,对不对?”我痴痴的问。
“当然不会了,小傻瓜……”他紧了紧抱着我的胳膊,“怎么问这个?”
“没……只是想到以后……”
“这样吧,以后我们移民好了,去……加拿大啊,荷兰啊之类的,没人认识我们,到了那边,我们一起生活,一辈子我都守着你,好不好?”
“拉钩!”我伸出一个小指头,举在他眼前晃了晃,“一百年不许变的哦……”
他笑了笑,钩住我的手,把我搂得更紧。
米罗:
我喜欢大四的理由,不仅仅是这个时期可以更加自由的生活——当然,这是先决条件。重要的是,我家卡妙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往返于两个城市之间,比如实习,找工作,都是很好的理由。这样一来我们见面的机会比前三年加起来都多。
我老妈本来要给我在他们的学校安排一个职位,但是被我当机立断的拒绝了,我这样的家伙怎么能为人师表?我没学好,就不要延误祖国未来的花朵了。而且我确实没想好该找怎样的一份工作……所以,我在等卡妙的消息,然后,在他的公司旁边找个活儿干,这样我们就可以每天一起上下班。
抱着这个简单的愿望,我在空闲的时候做得最多的就是望着墙上的城区地图发呆。
周二的晚上,我还泡在图书馆里为我的毕业论文发愁。要说图书馆的气氛还真是压抑,最近不知道怎么得了,总是犯困,都说春困秋乏,可这都快夏天了,怎么还昏昏欲睡的。抱着书刚要打个盹,沙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身后杀了出来,一记势大力沉的巴掌正排在我的后心上。
“哇~~~你跟我有仇吗?这么狠?”我一咬牙,回头瞪了他一眼。保送研究生的人果然不一样,沙加现在彻底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天九点起床,写写论文,玩玩儿电脑,到时间就去食堂吃饭,几天不见就能胖一圈,力气也明显增长。
“哎——好久没运动了,伸展一下筋骨嘛,”说着,这家伙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把一个塑料袋扔在我眼前的桌上,透过袋子,可以清楚地看着上边大大的11号,“周日我们系有球赛,来当个内援怎么样?”
“你们系那几个臭脚,跟他们一队简直污辱我的技艺,”我不屑他这个提议,大二的时候我就领教过他们系那点儿功底了,要不是看在沙加的面子上,我都考虑是不是该当场倒戈。
“行了,知道你踢得好,”沙加凑过来,不无得意地跟我说,“这次我们可是约了体育学院的球队,机会难得噢。”
“体育学院?同学,你们系的队长真的不是故意寻死吗?”
“他这不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一定要把您这位大神请过去嘛……只要不是输得特难看,事成之后,咱学校西门外的烤翅,管够。”
不过,这倒真是让我心潮澎湃了一下,体育学院,就是跟我们隔了两个路口的那个学校,听说他们的足球队拽的要死,早就想领教一下却一直没有机会。这次……
“好啊,几点?”我立刻一张口水欲滴的样子巴结着沙加。
“早上十点,起的来吗?”
“起的来,起的来!”我一把抓起队服,塞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周日早晨,我起了个大早,顺便发了个短信叫卡妙起床,问他我今天踢球你要不要飞回来看啊?他半天都没回音,我不由得笑了笑,把手机放进背包里,拎着到楼下找沙加一起吃早饭。
体院的学生果然不是盖的,热身的时候,远远看他们一眼,个个人高马大,体壮如牛。再看看我们这边儿,也就是我这样的体质还有资本跟那帮哥们儿抗抗,至于像沙加这样的……还是在场下客串教练好了。
“怎么样?”沙加趁我压腿的时候,走到我身边问到,“这次给你找的对手没侮辱你吧?”
“不错,我喜欢,”我仰起脸对他一笑,“不过丫们可够壮的,我有日子没踢球了,不知道能不能撑全场。”
“哎,是不是卡妙在场边的话,给你一个爱的鼓励……”他小声说,“你就精神抖擞满场飞奔了?”
“那当然,要是他在这儿,就是巴西队来了,我也敢跟丫们死磕一场,”我换了一个姿势,抻抻胳膊,“对了,待会儿他要给我回信,你就告诉他我在场上呢。”
“噢?我真的能看吗?”沙加眨着眼睛,明知故问,“不会有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吧?”
“有啊!”我挑着眉毛,“都是你不宜的。”
沙加还要说些什么,可是场上一声哨响,裁判开始召集双方队员了。我整理了一下袜子,跑了过去。
五月的早上温度适宜,阳光明媚,还刮着微微的小凉风,真是个踢球的好时节。我好久没这样活动过了,但是幸好我体格够好——嗬嗬,这点我家卡妙最清楚不过了。等等,这是在比赛呢,怎么又想到他了。
上半场三十分钟的时候,我们就丢了一个球,虽然这在我们预料之内,因为对手和我们明显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但是总不能输的太惨,至少也该进他们一个,让我们有点儿面子吧?而这个重担,就结结实实地落在我这个前锋的肩头上了。
“角球!”边裁一挥旗,指向了角球旗。刚才差一点儿就被我过了,可是防守的家伙腿实在太长了,左晃右晃还是没能躲过去。
角球也好,半场结束前最后的机会了。我想着,往他们的禁区走过去。看了一眼他们的门将,比我高了一头,快有两米了吧。这么高的个子,不是篮球系过来客串的吧?
黑白相间的足球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漂亮弧线,旋转着往我这边飞来。简直就是条件反射一样,我往前冲了一步,借着惯性高高跃起,在头顶接触到皮球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这球肯定能进!
可是——
几乎是在进球的哨声响起的同时,一个黑乎乎的阴影几乎像从天而降一般把我笼罩了,随之而来的是鼻梁骨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猛撞了一下,强大的冲击力让我在空中失去了身体的平衡,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一股血腥的味道和刺骨的疼痛同时袭来。
睁开眼的时候只感觉天旋地转,用手一抹,沾满了鲜红的血。叫喊声,哨声同时响起来,场上场下一片嘈杂。我只觉得周围一起都是嗡嗡作响。
“哎,哥们儿,没事吧?”好像是对方的门将,刚才我和他离得很近。想必是他也盯着足球,往下收胳膊的时候正好撞了我的脸。
“米罗,怎么样?!”另外一个我听得出来的声音,是沙加的,他一定是冲上来了。
“鼻子……”我勉强说出了这几个字,接过不知道是谁递过来的手绢,捂住流血的地方,可是没过一会儿,血几乎就浸透了整个手绢。
在大家的护送下到了场边,一瓶瓶矿泉水冲下去,血还是不住的流。
完了,我这个扳平比分的功臣,原本还想抱着轻伤不下火线的勇气继续英雄一把,可是这下,这火线不得不下了。
“这样不行,得赶紧止血,”沙加和几个同学看情况已经不是我们自己能处理的,连忙派了替补换下了我,连搀带扶地把我从地上背起来,“快去校医院。”
这一路我不知道是怎么走的,也没工夫在意有多少路人的眼光都注视着我。我只觉得自己的满腔热血在不可抑制的往外流,脑袋开始晕乎乎的。这样下去,我估计自己就要失血过多当场阵亡了。要是这样那可够丢人现眼的。
校医院,原谅我这四年一直把你叫做兽医院吧。危急时刻我才体会到这些兽医的好处,虽说人家医术有限,可是应该都学过一点儿急救知识吧?我这种小伤就算让他们手忙脚乱外加批评教育一下之后,总也能搞定的吧?
不过在外科的门诊坐了5分钟之后,我彻底推翻了刚才的想法。
“大夫,您在不赶紧着,我可就快挺不住了,”这种时候我只能尽量昂着头,呜呜的抱怨,还得不停的换棉花。
“你这血怎么……”主治大夫看看我,“身子骨挺结实的样子阿,不应该啊……”
连旁边好脾气的沙加都急了,“你行不行啊,他可流了好多血了。”
讨厌的消毒水味道,讨厌的校医院,要不是沙加果断的从校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掺着我去了最近的一家大医院,我估计自己就要挂在那个倒霉的地方了。
离学校最近的是一家对运动伤治疗效果很好的医院,我一边走着,一边还跟沙加说,这下可好,都四年到头了我也赶上见识一下这全国最好的治疗水平是个啥样,顺便还能拿着校医院开具的转院证明回去报销百分之九十的药费,享受一下学校的公费医疗。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贫,”沙加一边递给我纸巾,一边带着我往急诊室走。我也看不见路,仰着脸让沙加拉着手穿过人群,不过浑身是血的时候,也没人自讨没趣地往我身上撞。
“哟,小伙子,这是怎么了……”
一个老大夫的声音,我的心总算踏实了下来,医生这种职业,就跟古董一样,越老越值钱,越老越让人放心。我估计这大爷没准以为我参与小流氓街头殴斗,否则干吗这么狼狈,不过,还好我身上的球衣还能看出来,我这纯粹属于球场暴力的牺牲品啊。
“啧……”过了好半天,我听见头上有了这样一个声响,根据我的经验,发出这个声音不代表无能为力,就是心有余悸。但是我肯定是后者。因为经过刚才他和护士一阵忙碌,我的血已经慢慢的不流了,只是鼻子还皱皱的很别扭,大概是由于流血过多,我的心跳一直很快,整个人都有点儿发蒙。
“小伙子,你的鼻子以前受过比较严重的撞击吗?”他问。
拿过沙加洗干净的手绢,擦了擦脸上的血,我终于看清楚了我的救命恩人,此刻他正望着我,手里的钢笔轻轻晃动着。
“我?没有啊,这是第一次,”我说,“大夫,我的鼻梁骨没折吧?”
问这话时我不禁想象着万一我的鼻梁骨就此塌陷下去,我这英俊的容貌和优美的声音一去不复返可怎么办?我家卡妙的下半辈子啊……
“看上去问题不大。这样吧,你先去照个片子,确认一下骨头有没有问题,”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对了,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不舒服,没有啊……”我说着,感觉从头顶到鼻腔一股血腥的味道又缓缓流过,一滴红色的液体浸湿了刚换上得纸巾。靠,我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别动,”老大夫起身,又开始为我料理伤口,这次看来只是小的反复,稳定了之后,他让沙加立刻带着我去拍了X光片,并且,给我附加了一项验血的任务。
“验什么血啊?还嫌我的血没流够阿?!”我去到洗手间里做一下清洗,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现在真是血染的风采了,胸前的队服整个变了个颜色,脸和嘴唇都已经煞白了。
“医生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估计就是化验一下血小板的数量吧,”沙加站在我旁边,这一路他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血迹,他此时的脸色煞白应该是被我吓的,“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吓人!差点以为你会晕在半路呢。”
“小CASE,这点儿小伤算什么,”我满不在乎的一笑,除了头还是有些晕腿有些飘,“对了,这事儿就别跟我们家那位汇报了,他要问起来今天的球赛,说我打进一个球就成。”
“都这样了,你还逞能干什么?”
“告诉他能怎么样,他快答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告诉他,他还不是干着急?”
“真那你没办法……”沙加说完,低下头看着手里攥得紧紧地化验单。
我坐在走廊长椅上,往后仰着头,等待着护士叫到我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阵阵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