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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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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爱
深夜，忽然就下起了瓢泼的大雨，昏暗街道上的寥寥几人，各自仓促得奔跑着，躲避沉重的雨点的侵袭。
做完兼职回家的宋良辰，匆忙择了个屋檐暂避，身后门上的霓虹灯时明时灭，闪闪烁烁，里面传来纷乱嘈杂的音乐与人声，是一家掩在街尾的小酒吧，聚满了荒唐疯狂，挥霍青春的年轻人。
等了好一会儿，雨势仍不见小，宋良辰抬手看表，已是凌晨一点。此时酒吧的门被拉开，喧闹和糜醉的气息，如同穿堂的风，宣泄出来，擦着宋良辰的身子呼啸而过。一个高挑消瘦的长发女孩背着吉他走出来，一袭黑衣，耳朵上一排耳钉反射着夜的光芒，如潭水般沉寂的眼眸，无声得望过无边际的雨帘。
“不进去吗？”沙哑中性的嗓音，带着一丝绵软，女孩突然问宋良辰。
“我只是来避雨的，”宋良辰口气有些淡，思想传统的他对这些有些抵触，“也不喜欢去那种地方。”
女孩的嘴角向上勾了勾，而眼中却没有笑意，掏出烟点上，深深得吸了一口，再缓缓得将烟雾喷到宋良辰脸上，“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拜托不要把我们想象得那么肮脏好不好。”
宋良辰皱眉，用手挥散了烟雾，有些厌恶得往旁边站了一步。女孩沉默得看了宋良辰一眼，嘴角又勾了勾，她大概是想笑的，但不知为何，宋良辰却觉得她很悲伤。
女孩深吸了几口烟，火星飞快得往上攀，末了，利落得往地方一扔，也不踩灭，就将吉他抱在怀里，冲进了厚重磅礴的雨幕，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
不一会，女孩的身影已经模糊难辨，而宋良辰却清楚得看到，她身后不远处，不知哪冒出来个男人，在雨中亦步亦趋得尾随着她。眼见二人都要消失在视线中，宋良辰想也没想，便向女孩奔去。
正义感在血液里沸腾，驱使着他的肢体。倾刻便追上了那男子，宋良辰擒住他的肩膀，使劲往后一掀，猝不及防的男人被掀翻在地，摔得直叫唤。不等对方爬起来，宋良辰抡起拳头就往脸上招呼。女孩听到动静跑回来，一手护着吉他，一手拽着宋良辰，声音都是颤抖的，“你他妈干什么！”
“保护你啊。”宋良辰挣开她的手，指着蜷缩在地上的男人，“他尾随你。”
女孩眼中刹那间闪过一道光，像划破夜空的闪电，惊艳又转瞬即逝。还未来得及捕捉，便恢复了原先的沉寂与清冷。沉默了几秒，女孩扶起男人，“这是自己人。”语气平淡，无波无澜。
“你爸？”
“关你屁事啊！”男人打了个嗝，浓重的酒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醉醺醺得揪住宋良辰得衣领，势要报刚才的仇。然而宋良辰身形高大，居高临下得望着男人，表情严峻，无形中就有一股压迫的威慑力。男人悻悻得撒了手，转身就摊在女孩身上，手在女孩身上不安分得游走，滑到臀部时还暧昧得揉了揉。
“小南，走，去，去你家。”
女孩温顺得点了点头，沉默得搀起男人，刚准备走就被宋良辰拽住了手臂，“他是你男朋友？”宋良辰上下打量这个烂醉的猥琐大叔，“不可能吧。”
“他是我的客人。”湿漉漉的长发贴在女孩脸上，看不清她的表情。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大篇关于洁身自好的说教在宋良辰脑子里翻滚，却吐不出一个字，他本身就不擅言辞，平日里话也不多，在别人眼里甚至有些冷酷。碰上这种尴尬的处境，更是哑口无言。男人在女孩身上摸蹭，嘴里含糊得嘟囔着催促女孩快走，女孩垂眼看着握着自己手臂的大手，嘴咧开了好看的弧度，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开心，“可以放手了吧，要睡我排队。”
“他出多少钱。”
“五百。”
“我给你一千，让他滚。”
“好，有钱就是爷，”女孩推开了烂泥般的男人，挽住了宋良辰的胳膊，“爷，是去我家还是开房，房费另付哦。”
即使多年后想起这一幕，宋良辰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一千块，对于他这个需要勤工俭学的穷学生来说，无疑是个大数字，而在那人身上挥掷，却爽快得连眼都没眨一下。救赎，或许说出来虚伪又中二，但却是他唯一能想出来的理由。那一晚，他总觉得，那个瘦弱轻浮的人，要在夜雨中溺亡了。
随意找了个路边的宾馆，宋良辰先洗完澡出来，腰间裹着浴巾，健壮的身材一览无余，女孩伸手在他胸肌上拍了拍，“呵，今天晚上够我受的。”宋良辰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你叫什么？”
“南隅。”
“你是男的吧。”
对方迅速得抽回手，眼神沉了不少。
“是又怎么样，说好的一千块，少一分都不行。”
房间里只开了夜灯，不知是否是气氛感染，宋良辰并不吃惊，声音也柔和了一些。
“我不会赖账，也不会和你发生关系。”
“哪能不干事白拿钱，我还是有职业道德的，”南隅抓起自己的长发，“我装女人，也是为了多招揽生意，灯一关，我可一点都不比女人差，别看你们这些直男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撩拨两下，发起情来哪还管公母。”
“不过有时候起来了，还是要打我一顿的。”说到这里，南隅捂嘴笑了，眉眼弯弯的，真是好看，“你要不要试试，一千块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你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
“我需要钱。”南隅掏出烟，发现早已湿得不成样子，泄气得甩在地上。另一只手无意识得滑火机的滚轮，不停得打火，没有烟，他很焦虑。“我去洗澡。”
浴室传来哗啦的水声，浴室的玻璃门上映着南隅影绰的身姿，宋良辰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掌纹发呆，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开房，还是和一个男人，奇怪的是，自己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抵触。
南隅洗完出来时，假发已经摘了，刚吹干的短发细腻柔软蓬松，让人有忍不住去揉一揉的冲动。他手上拎着个湿淋淋的小包，是宋良辰的。“洗完才发现，已经湿透了。”边说边将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展开铺在桌子上晾干。拿到宋良辰的校牌时，南隅端详了许久，“我们，一样大呢。”
“你也高二？”
“嗯，和你不在一个学校。”
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宋良辰差点脱口而出问他，学生还做这种事？而后又生生咽了下去，他卖春，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整理好宋良辰的东西，南隅坐到了他旁边，找话题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没女人的感觉。”
“那你还跑出来英雄救美。”
“你长的好看，又跟弱鸡一样，不管男女，都会有危险吧。”
“更正，”南隅竖起食指贴在宋良辰的嘴唇上，微笑着，“是弱鸭，不是弱鸡。”
“你怎么老是笑？”
特别是在说着轻贱自己的话时，笑得尤为好看，甚至是妩媚动人。
“因为活着开心。”南隅伸了个懒腰，向后仰倒，摔进柔软洁白的被子里，纤腰窄臀，称着灯光和白缎，像一幅画般，烙进了宋良辰眼里，不论如何揉搓挣扎，睁眼闭眼，此情此景，再难消抹。
南隅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嘴上又开始了絮叨，“那个男人，酒鬼一个，家里有个残疾的老婆，全家吃低保的，他没钱了就去工地上做几天活，结了钱就来找我，那点钱全扔我身上了，都不管他老婆死活的。这也算是为我倾尽所有吧，你说，这算不算爱我啊。”
“别说了，睡觉吧。”宋良辰扯了被子盖住南隅赤裸的□□，他不知道南隅哪来这么多话，而且每一句，都让他觉得苦涩心酸。南隅给他的感觉就像一本书，被许多人提笔，写了无数个杂乱的故事，每一页都无比沉重。
“最后问你一遍，真的不来吗。”南隅掀开被子，将自己的身体呈现在宋良辰面前，“我睡着了就不伺候了。”
宋良辰又给他把被子盖好，摇了摇头。没有话语，也没有表情。
“那，能抱着我睡吗。”夜灯突然熄灭了，在黑暗中，南隅的眸子亮晶晶的，像倒映着星空的幽深湖水，望一眼就让人沦陷。
宋良辰没有抗拒，躺下身去，隔着被子把南隅揽进宽厚的怀里，南隅的头在他的胸膛蹭了两下，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像一只猫，乖巧又安心得蜷缩在宋良辰怀里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