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刄士

2、第 2 章

　　魔都是一个无处不充满着诱惑力的大都市。

　　今天，也许你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明天，也许你已经是站在云端受人仰望的人上人了。

　　在这个夜比昼还要喧嚣、繁华的城市里，大街小巷里岁月沉淀的历史韵味与始终站在时尚前列，包裹着现代雍容华贵的独特气韵，厚重与张扬相互交融，彼此共进昌隆。

　　这个城市，是乔曼从前说也许、可能想要定居的地方。然而，现在被我捷足先登。三四年的挣扎沉浮，终是在这奔涌不息的潮流中，不堪重负，节节败退。

　　到后来，这里也只是成为了乔曼脚下一个去往更遥远的地方的基石。她也许会爱魔都的风情与快捷，却从不会真正为它停留驻足。无论这里是否有发达的经济，前卫的时尚，无数的机遇，亦或者...我，都不是一种可能。

　　最后拉上公寓的厚重窗帘，穿好好些年都不曾穿过的运动鞋，背起一个轻便的双肩包，肩上再挂个小巧的挎包，带上必要的证件与财物，出门，路就在脚下。

　　早上8点零五分，在浦东机场的候机室。

　　8点半的班机，目的地呼、和、浩、特。

　　那个一半草原一半沙土的宽广大地，那个柔情与粗野并存的的火热地域，那个异域风情浓厚，获得上天眷顾的庙宇之城。

　　关于呼、和、浩、特，我唯一的印象就一直停留在乔曼身穿蒙古族传统服装，端坐在蒙古包里的场景。那一身艳丽漂亮的满洲里着装，精致闪耀的繁复头套，漂亮的女人，静谧地坐在搭建的炕上。

　　她对着镜头，面容娇羞，一贯笑得温雅得体，晶亮的眼眸里，星光点点，满载华光，显得格外的灵动。

　　8点13分，手机震动惊醒了我。

　　来电，母上大人。

　　这是我自辞职后，母上第一次主动打电话过来。目的，想来也是万变不离其宗，老的那一个吧。

　　“辞职快半个月了，你是打算继续留在上海，还是回家来？”一如既往的直接，直奔主题，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我苦笑了一下，意料之中的事情，然而我还是不晓得要如何回答她。所以，只能如实说出原本的计划。“工作的事情，暂时不考虑，我想先休息一阵子。”

　　“这样也好，那你要什么时候回家来？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我觉得，这次是个好时机。”

　　母上向来关心我的婚姻大事。她认为，女人可以有一颗要强的事业心，但生活的重心一定要在家庭上。一个女人，可以去追求想要的梦想，想要的自由，但到了一定的岁数，就必须要理清楚身上的担子。而这个所谓的担子，就是女人天生而来要做的打算，就是结婚生子，后继有人。

　　母上认为，一个女人如果不经历每一个女人都必须经历的，那么她的人生就是不完整的，是残缺的，是遗憾的。她不希望我变成这样不完整，残缺，遗憾的女人。

　　所以，大学毕业之后，母上最关心的，就是我的婚姻。只是当初我还能用工作可以推卸，现在却没有了。

　　“......”在这个问题上，我只能沉默。

　　“你要知道，你已经28岁了。现在你还有选择的机会，等你真的29,30了，谁还会记得你，要给你做介绍，由着你挑？趁现在你在那边辞了工作，你可以回来了。女人可以不用那么要强。”

　　母上的话，向来没有错的，可是我做不到...她以为我真的那样事业心重，其实我很惭愧....

　　“我现在还不想说这个...”

　　“那你想什么时候说？”她在电话那头反问，语气平缓而紧凑。

　　“尊敬的旅客，飞往XXX的航班即将起飞，请....”

　　“你在机场？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一连三个急问，突然转变的紧迫口吻，似打乱了她的原计划，忙紧追不舍起来。

　　“出去旅游，很快就回来。我想给自己放个假，妈妈，等我回来再谈好么？”我恳求。

　　也许是听出了我话里的疲惫，母上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最后应道，“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获得理解有时候比获得其他任何的恩准更要来得让人轻松自在。即便，两者之间理解上有些差异，但彼时的境况，总让我觉得获得了最初的一点力量，让我去往前方的步伐迈得更稳更坚定。

　　原谅我，只是一个胆小怯弱的人，总渴望能得到他人的理解与支持。

　　过了安检，登上飞机。坐在我边上的是个年轻的大一新生。她说自己刚刚考上理想的大学，一家人为此庆祝才决定去大草原旅行纪念的。

　　望着这张鲜活的笑脸，遥想当年我上大学时的情景，不顾家里人的谅解，千里独行来到陌生的城市，心里可没这股子快活。只想到，终于踏出了龟缩的小镇，可以无拘无束，然而大家彼此间除了有更加远大的距离之外，也更有了间隙。这是当年的我始料未及的。

　　那时候，不要说家人欢喜的庆贺，跟他们理想的学校失之交臂，这才仅仅是我叛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没有时间去想更多的，那么多的人之中，只有乔曼一个支持我，理解我。

　　而那时，我们已经三年未见。总有一种可怕的念头流窜在我的脑海里，去肆意编想些可怖的画面，把心底的美好打得支离破碎。毕竟，谁也不知道，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我既欢喜，又恐惧。

　　时间，给了我们无限的可能和未知。猜忌，让我们彼此甜蜜又丑陋。

　　一时间，我恍惚地望着隔壁那个女孩儿，觉得她是那样的鲜活又生动。我主动要求跟她合影留念，她欣然同意。做着搞怪奇异的表情，永远留在了我的相片之中，成为我旅程的第一道标记。

　　2015年7月24日，8点30分。

　　在前往呼、和、浩、特的万里高空。

　　脚下一望无际的云海，还有那充满未知的旅途。

　　我期待着，在我爱的人去过的每个地方，也同样留下属于我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