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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你终于踏着七彩祥云来接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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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再次打响,申凌初站在洞口,向外看着生死相搏的战场,满眼的忧虑。
莫绍辰叹口气,“不知道牙伯他们会不会遵守诺言,放弃矿脉?”
申凌初坚定道,“会的,他们一定会离开的!为了自己的兄弟,他们也会撤离的。”
莫绍辰没有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洞外的战场。
杜维守着的依旧昏迷不醒的厉老,连连唉声叹气,“这是何必呢?何必呢!唉。”
申凌初能理解杜维的意思,和这些星盗相处久了就会明白,他们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造成这种局面的也许是历史,也许是偏见,也许是各种误会。但他们其实都很简单,至少他们尊重知识尊重科学,对待科学文明有种近乎敬畏的崇拜!
杜维也许已经把那个背着他过来的星盗当成了自己的弟子,呵,只是不知道经此一事之后,双方还有没有真正和谈的时候了!
蒙战,请你一定要活下去。申凌初想,就当作是朋友的祈祷吧!
战场上,蒙战操纵着猎豹一边应付程赫然带来的机甲战士,一边掩护地面武装人员撤离。
“独狼、莫妮卡、方天泽拖住他们!武乐、安东尼、陆森带着人赶紧撤!”蒙战高声大喊,顺手给了冲过来的机甲一剑,劈到了机甲的肩部,对方闪开后退数米。
方天泽操纵着自己的机甲,大吼着发射了激光镭射弹,“来呀,混账!”
镭射弹在机甲队中炸开,一些来不及躲闪的机甲战士被轰下了空中。
独狼的一条软鞭在空中挥舞的密不透风,对方攻不进来,但是己方也不能恋战,一边阻止他们进攻,一边有目的的后退。
蒙战在公共频道里听到了牙伯的声音,“小战快回来,登舰离开!速度快!”
蒙战眼神一凛,沉声道,“我知道了。”
星盗们开始朝着矿脉附近的飞舰队狂奔,所有的飞舰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即刻出发飞往等候在外星域的星舰上。
马克思觉察到了星盗们的举动,眉眼上全是疯狂,“想跑?没那么容易!”然后操纵着机甲飞快的追上去,能量束光步枪疯狂扫射着地面奔跑的星盗们。
程赫然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在频道里大喊,“马克思,你疯了吗?快住手!”
对方充耳不闻,甚至关掉了通讯频道。程赫然怒砸控制台,这个混蛋,你最好祈祷自己回去之后还能活着从军事法庭出来!
马克思的脸上带着疯狂大笑,压抑许久的暴虐终于在此刻得以宣泄,去他妈的克制!去他妈的政治!去他妈的军人!谁的手里有武器谁就是王者!
“哈哈,哈哈哈,去死吧!”
地面上奔跑的星盗们被空中的扫射骇的心惊胆战,纷纷找到障碍物躲避,如此一来势必拖延了星盗们撤退的时间,飞舰队已经载着先到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被马克思拦住的星盗们怒不可遏,冲着天空射击依旧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一条软鞭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冲马克思而去,马克思措手不及,被鞭子抽中,倒翻数米而去。
独狼的流青横在马克思面前,青色的机甲泛着冰冷的光,不等马克思站稳,软鞭再次追了上去,马克思躲闪不及,被软鞭缠住了手臂,巨大的力量抡起马克思的机甲直接甩飞出去了,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地面上的人都惊呆了,仰着脖子看着青色的机甲,一时忘了要做什么,直到独狼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还不快走!”
所有人才回过神来,立刻拔足狂奔。
申凌初站在洞口屏气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枪炮的声音渐渐小了,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跑了出去,不顾莫绍辰在后面喊叫,一直跑到了那个小土坡上。视线里,一艘艘飞舰盘旋而上,旁边是机甲战士的护送,星盗们要走了?蒙战要走了?
申凌初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感觉又高兴又惆怅,高兴的是这场战争终于可以结束了。惆怅的是,蒙战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那时的申凌初并不知道这种不舍的情绪代表着什么,只单纯的为朋友的离别而感到难过。
在那些各式各样的机甲里,申凌初一眼看到了那和它主人一样狂妄的黑色机甲,申凌初目送着猎豹缓缓离开,仿佛是个感应似得,那黑色的大家伙忽然回头,面对着申凌初的方向悬停了许久,之后才又慢慢的转过身,随着飞舰急速离开了。
蒙战看着屏幕上越来越小的人影,默默的叹口气,“凌初,再见了。”
莫绍辰拍拍申凌初的肩膀,长呼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申凌初恍恍惚惚点头,“是啊,结束了。”
莫绍辰侧头看了看小师弟的脸,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申凌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过,好像蒙战的离开也带走了自己内心的一部分,是因为以后或许再难见面了吗?还是因为身为朋友却分处两个不同的阵营?好像是个很虐心的故事开头呢。
尘土飞扬,黄沙漫天,政府军再一次接管了矿脉基地,到处都是降落而下的飞舰和机甲战士,大家都在忙忙碌碌,谁也没有注意到孤单一个人坐在小山坡上的申凌初。
直到另一批卫戍军的飞舰冲进了鲁塔星,降落在矿脉附近,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声,卷起漫天的尘土和沙砾,申凌初茫然回过头,在昏黄的视线里看到了一个人。
“凌初,凌初!”
申凌初慢慢站起来,眼泪刷的流了下来,踉跄着跑下来了山坡,冲着来人张开了双臂,“尤瑟夫!”
你终于踏着七彩祥云来接我了!
贝卡星一区的夏季快要结束了,街道两旁的树木变成了深绿色,半空中的四维成相显示屏在循环播出程赫然关于这次和星盗战斗的新闻发布会,以及楼兆国总统就此事表明的态度和立场。
联邦人民欢呼雀跃,为他们的军队赶走了可恶的星盗分子而高兴,如果没有意外,这件事应该会成为本年度最受关注的十大新闻之一。
在这样的良好的气氛之下,没有人再跳出来嚷嚷着反对和谈,因为总统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贝卡星一区难得有这样宁静的时刻,安静悠然的度过了夏末时光。
微微的风吹动着树荫,带来变幻的光影。宁静的午后时光也延伸到了那栋精致小巧的院落里,小院里栽满了花朵和低矮的绿荫植物,墙面有些斑驳的房屋静默而立。二楼的窗户看进去,古朴典雅的卧室里,有一个人在大床上酣然入睡。
柔软的被褥之中,是申凌初平静的脸,也许是有些热,少年的脸上带着红晕。微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吹过申凌初的眼睛,片刻后,眼珠在眼皮下转动,然后缓缓睁开了。
申凌初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坐起来,茫然的环视四周,第一感觉是这里是哪里?第二感觉便想到了自己是在尤瑟夫的家里,贝卡星第一区的家里。
揉了揉睡的发懵的脑袋,申凌初掀开被子下了地,他记得自己是在鲁塔星被尤瑟夫找到了,然后跟着能源研发中心的专家学者撤回了贝卡星。回来之后,自己似乎生病了,医生说过度劳累和高度紧张引起的生理性发热,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申凌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只觉得肚子空荡荡的饿得慌,他准备下楼找点吃的。打开门,外面是长长的走廊,空荡荡没有人在。申凌初奇怪的往下走,这栋房子装饰的古朴典雅,仿佛是上个世纪的装饰风格,走廊上每个房间门口都有花盆立柱,静谧安详,处处透着贵族气息。
申凌初只在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朦朦胧胧的打量了这房子,之后就是昏睡不醒,现在能仔细看看了。顺着铺着地毯的螺旋楼梯往下就到了主客厅,那些金色的雕花家具精致细腻,摸在手里能感觉到了沁凉的触感。还有那高高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晶莹的反射着细碎的光芒。
申凌初站在客厅中央,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好似上一刻自己还在黄沙漫天的贫瘠之地,睡了一觉之后,就变成了美丽宁静的新世界。
“凌初?你醒了?”尤瑟夫的声音从客厅旁边的厨房里传出来,申凌初循声望去,看到了那张既熟悉又恍惚的脸,尤瑟夫穿着围裙微笑着朝申凌初走来,紧紧的抱住他,“太好了,低热已经退了。”
申凌初从尤瑟夫怀里退出来,还有些不敢相信,“我这是在做梦吗?”
尤瑟夫好笑的捏捏申凌初的鼻子,“你觉得呢?一回来就睡了三天,你可真厉害!”
申凌初愣了愣,摸摸自己的脸,睡了那么久吗?完全没感觉啊。
尤瑟夫笑笑,“你自己没感觉吗?比如肚子。”
目光顺着往下,申凌初非常配合的响起一连串的“咕咕咕”声,少年脸红了,好像真的睡得太久了,好饿啊!
尤瑟夫哈哈哈大笑,用力的揉了一把少年的头发,“快去洗洗,马上开饭了。”
申凌初不好意思的笑笑,悬着的心落地了,原来是真的,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回来了!真的重新和尤瑟夫见面了,真是太好了!
餐厅里,申凌初虽然想竭力保持着优雅的进餐礼仪,但是身体的本能还是让他恨不得化身饕餮扑在食物里。
尤瑟夫满眼温和的笑意,时不时的给他擦擦沾在脸上的食物残渣,低声道,“慢点,没人和你抢了。”
嘴巴里塞满食物的申凌初暂时没空和尤瑟夫正常交流,直到喝下最后一口蘑菇奶油汤,总算是心满意足了。
尤瑟夫看看一桌的残羹,感叹还真是半大孩子吃穷老子啊,凌初也到了长身体的时候吗?
“怎么样?吃饱了吗?”
申凌初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吃的太多了,略窘迫的点点头,“嗯,已经吃的很好了。”
尤瑟夫看着面前的少年,微微的叹口气,“抱歉,凌初,让你遭受到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申凌初一愣,不明所以的摇摇头,“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
尤瑟夫如鲠在喉,静默的看着申凌初,他无法告诉对方自己在鲁塔星找到他的时候,整颗心好似都找到了方向,不再游移不定不再忐忑不安不再漂泊无靠。这个瘦弱单薄的少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在悄然改变着自己,这种现象对于此刻的自己来说未必是件好事,因为他已经踏上了另一条不归路。而正是这条路害得申凌初差点客死他乡,这些话,尤瑟夫说不出口,他只能默默的看着少年,最后只能化作一句话,“能回来,就好了。”
申凌初绽开笑容,“没错,我也这么觉得。”
夏季的风再次穿堂而过,吹拂着花朵和繁枝。
申凌初在夏末秋初的最后时光里就住在了尤瑟夫的家里,没有生涩的课本和作业,只有难得的悠闲时光,属于他和尤瑟夫的悠闲时光。两个人呆在这栋小别墅里,说说话聊聊天,靠在一起看一场电影,挤在厨房里做一餐美食,没有机甲没有能量石没有政治没有军部,只有他们两个人。尤瑟夫实在有工作要离开的时候,申凌初一个人在家里上网,去虚拟社区练习机甲,去网络上的虚拟商场里逛逛,甚至他还学会了最新的网络游戏。
但,还是空荡荡的提不起精神。
申凌初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明媚阳光,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实话说,这种感觉太反常了。从父母离世,自己必须担负生活职责开始,申凌初似乎总是忙忙碌碌斗志昂扬的忙碌着奔波着,即使再辛苦再疲倦依旧会朝着那个目标前进,不会停下脚步。
然而这一次从鲁塔星回来之后,申凌初明显感觉到了疲倦,这种疲倦不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会想起蒙战和那些星盗们。曾经他恨这些盗匪入骨,甚至把父母的那场空难也归咎于他们,可是这一个月的相处之后,他曾经坚定的真相开始模糊了,那些星盗真的该死吗?是,不否认这次的事件开始于星盗们任性妄为的抢掠,但是政府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蒙战和莫师兄说的那条星际法则如果是真的,联邦政府就不该为此负责吗?更别提最后那场无差别攻击,申凌初根本没有想到政府军会不顾人质的安危进行攻击,相反,最后保护他们的竟然是联邦政府嘴里口口声声讨伐的星盗们!
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申凌初嘴角露出了一丝嗤笑,政府军人的炮火竟然对准了政府的人民,实在可笑!
“凌初,在想什么?”尤瑟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一进屋就看到坐在窗台上发呆的申凌初,无精打采的靠在玻璃上。
申凌初回过神来,扯出一抹笑,“没想什么。”
尤瑟夫脱掉外套,露出干净雪白的衬衫,一边卷起袖子一边坐到了申凌初的对面,伸手摸了摸申凌初的额头,“怎么,还不舒服?”
申凌初拉下尤瑟夫的手,摇摇头,“我很好,不用担心。”
尤瑟夫仔细打量着申凌初的眉眼,他早就隐约发现了少年有些不对劲,这几天虽然他表现的都很正常,但是眼神里的敷衍是骗不了人的,少年有心事了?尤瑟夫略略想了想,难道是在鲁塔星上发生了什么?如果要说发生什么的话,会不会和星盗有关?尤瑟夫想到了一个人,自己和申凌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在场!想到此,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凌初,你有什么心事应该告诉我,我们不是情侣吗?”
申凌初有些无奈自己不能敷衍了,也有些恼尤瑟夫今天怎么这么追根究底起来了,两个人的交往难道不应该相敬如宾有礼有节吗?这种逼迫的态度算是怎么回事啊?
但是出于对男友的尊重,申凌初还是开口了,他严肃认真的看着尤瑟夫,“尤瑟夫,如果你是马克思,你也会那么做吗?”
尤瑟夫稍一愣就明白了申凌初的意思,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想了想,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我想,我会。”
房间里寂静一片,只能听见风吹动屋外树荫的声音。
许久后,申凌初才从怔愣中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你要和马克思一样将炮口冲向自己的子民吗?”
尤瑟夫有些苦恼,他早该知道以申凌初那种固执敏感的个性,这件事才是真正的心结。
“你听我说,凌初。我和马克思是军人,是军人就必须服从命令完成任务,这是我们的职责。”
申凌初皱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尤瑟夫,“军人的职责是服从命令完成任务?是这样吗?”
尤瑟夫点头,认真道,“是的,要完成任务执行命令就必定有所牺牲,但是在特定的环境下这种牺牲不可避免,我们也无从选择。”
申凌初深吸一口气,情绪开始起伏,“什么是特定的环境?矿脉是不可替代的必须品吗?那么多人质的性命就是可以牺牲的吗?难道用一座可以随处找得到的矿脉就可以交换那么多的性命?这就是你们所认为的人民的价值吗?”
尤瑟夫有些不悦,还从来没人敢怎么和他说话,忍不住低声喝道,“申凌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觉得我们是因为能量石矿脉才要决定牺牲人质的吗?这是军人的基本素养,军人要面临的残酷的战场,在战场上是不能用感情来左右的,军人要做的是将感情彻底抛弃,变成一把利刃插入敌人的心脏!”
申凌初缓缓站起来,居高俯视着尤瑟夫,“那我们是敌人吗?我们是联邦政府的子民,却被联邦政府的军队追杀!尤瑟夫,你说的很对,但是我坚持认为,一名军人的天职是保护他们的子民,而不是刀枪相向!”
尤瑟夫愣愣看着申凌初转身上楼的背影,心绪被撩拨起来,耿峰,你说得军人的含义是指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