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最后的他与他》恶逆非道的狐狸

26、二十六

　　「夏致，到家了。」
　　李晓停下车，推醒了在副驾驶上睡地昏天暗地的夏致。
　　「唔……这么快？」
　　夏致揉着眼睛，轻声地嘟囔。
　　「要睡的话回家里睡，车里睡时间长了会感冒的。」
　　夏致请哼一声，迷迷糊糊地下了车，跟着李晓向公寓的方向走去。也许是确实有些太困了的缘故，夏致晃了几下之后扯住了李晓的袖子代替眼睛作为导航。
　　「……」
　　电梯里，看着一直在摇摇晃晃的夏致，李晓心生了一丝愧疚。想来自己似乎在这孩子来自己家的时候从未准备过什么象样的吃的，也不知道他自己在浅川的时候都吃些什么东西。
　　「今晚回浅川么？」
　　「不，住在这里就好了。」
　　夏致睡梦中的回答让李晓坚定了自己的计划。到了家里，李晓把夏致安置在床上让他先休息，自己则决定出门去一趟菜市场。
　　李晓的厨艺水平其实还是不错的，只是因为现在便利店的食物如此方便，李晓又不是对吃食特别挑剔的人，所以基本上一年四季都在吃那种工业流水线做出来的垃圾食品。
　　因此李晓到了菜市场才意识到，这似乎是自己搬到这里之后第二次来菜市场买菜。
　　在京安这样的大城市，菜市场为了配合白领们下班后通勤时间购物的习惯，会在下午的时候补充一次新货。因此李晓抵达菜市场的时候，货架上刚好摆满了新鲜的蔬菜和货品。
　　「但是……」
　　李晓望着那些各式各样的食材反而却有些怯懦了，他想起了之前赵芃在饮料上给出的建议，又想起了之前夏致的挑食。他可不知道那个小少爷喜欢吃什么，又不喜欢吃什么。顺带一说，夏致果然从可乐、芬达和果味饮料中选择了最后一种，这让李晓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爽。
　　在菜市场里转了几圈之后，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因为到了上班族下班的时间，菜市场里也逐渐迎来了晚高峰。思考了人一会儿之后，为了避免在结账时排长队这样的悲剧，李晓决定赶紧买一些比较保险而又常见的食材迅速离开。
　　比如可以用来做番茄炒蛋的鸡蛋和西红柿，可以用各种做法料理的里脊肉还有几捆新鲜的油菜。
　　回到家的时候，夏致难得地已经睡醒自己起了床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着的是一部当红的偶像剧，李晓虽然不太了解具体的剧情，但是还是知道那是一个以高中为舞台的青春剧。
　　夏致似乎也没有真的看进去的样子，见到李晓回来，手里还拿着东西，就立刻扔下遥控器跟了过去，接过了李晓手中的东西。
　　「蔬菜……还有肉？」
　　虽然夏致几乎是因为原来在家中的习惯才从李晓的手中接过袋子，但是看到袋子里的东西竟然是这些之后，还真的抬头确认了一下眼前不是自己的母亲。
　　「嗯，晚饭在家里做好了。」
　　「哦……」
　　「事先问一下，番茄鸡蛋你喜欢吃么？」
　　「嗯……好久没吃了，正好看到你买了西红柿，我还想问下你会不会做呢。」
　　那可是基本中的基本吧小少爷。
　　「那么，葱花之类的要么？」
　　「葱花就不要了，如果有香菜的话，希望能够放一点。」
　　不用说，对于许久没有做饭的李晓来说，根本不可能会准备这种略有点奇怪的配菜。
　　「那么，放一点葱花也可以。哦，对了，千万不要放糖。」
　　夏致对香菜的妥协虽然让人高兴，但是番茄炒蛋不加糖这一点却让李晓有些不能接受。
　　「青菜呢？」
　　「加一两瓣蒜清炒好了。」
　　「那么肉呢？」
　　夏致皱了皱眉头，似乎在烦恼于将肉放在那道菜里比较好。
　　「剩下也没关系。」
　　「啊，那就这样吧，我感觉有鸡蛋就已经足够了。」
　　李晓很快发现，夏致虽然并不太会做饭，但是似乎聊起吃的东西还算是愿意开口。这更加勾起了李晓的兴趣，决定下次再多买点菜备在冰箱里，以后夏致过来的时候都在家里开伙就好了。
　　只可惜虽然说是开伙，但李晓家的单身公寓并没有接通煤气，在灶台的位置只有一个电磁炉而已。虽然现在的电磁炉已经比过去的好用许多，不过要说起炒菜的话肯定还是要见明火的更好一些。
　　「那个……家里有米饭么？」
　　「啊……」
　　正在将鸡蛋打进锅里的李晓愣在了原地，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问题，而且不仅仅是米的问题，就算是去超市买生米回来家里也没有用于煮饭的锅子。
　　「我来想办法吧。」
　　夏致少见地自告奋勇让李晓有些吃惊，而夏致却并没有说出解决方案，而是披上了衣服直接出了门。
　　公寓的门撞上之后，李晓突然多了一分期待。鸡蛋、油和番茄在锅子里翻飞，发出吱吱的响声，久违的料理所带来的新鲜感，冲淡了之前在医院遇到赵芃时的不悦。
　　李晓哼起了小曲，直至两盘菜都炒完，夏致再次敲门。
　　夏致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然后从中掏出了五个便利店卖的饭团，基本都是西红柿鸡蛋口味的饭团。在透明的塑料袋包裹里是米黄色的蛋皮，而撕开蛋皮后露出的米饭是橙红色浸泡过西红柿汁水的米饭。李晓也曾经尝试过这种饭团，但是总的来说口感并不满意，仅就作为番茄炒蛋饭团来说番茄和蛋的味道都太单薄了，几乎和白米饭没什么区别。
　　夏致将那些放在料理台上，然后转身对李晓说：
　　「这些，加一点油炒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明明知道怎么做，却完全没有自己想要动手的念头么？李晓暗自苦笑，照着夏致的「指示」如此操作，然而内心却并无抱怨。
　　饭菜上齐，两人坐在沙发上，将菜分别分入了自己的碗中开始晚餐。
　　在吃饭的时候，夏致似乎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变得无比安静。然而李晓却注意到，这是认识夏致以来他吃的最认真的一餐，不仅没有剩下任何东西，而且吃完之后还用番茄炒蛋的汤汁冲了一碗水喝，似乎要将最后的一丝滋味全部拼干净。
　　李晓倒是觉得这一餐和自己之前的厨艺并没有什么区别，虽然久未下厨感觉有些手生，但在夏致不在的时间里手忙脚乱之后的成品却依然卖相不错。
　　非要说的话，就是番茄炒蛋不加糖这一点让李晓感到有些微妙，不过这种从未尝试的带着番茄香气和酸味的口感也并不让李晓感到方案，而且比起一般来说加糖的番茄炒蛋来说这种做法似乎更加下饭。因此，李晓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夏致会表现的如此积极了。
　　油菜虽然并不出彩，但是夏致还是一人塞下去了大半，将盘子里剩下的部分在冲汤的时候也全部扫净了。看到那副场景，李晓甚至有些怀疑夏致在父母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像样的饭……当然，这里是指在家里做的手制料理而不是外面的饭馆。
　　「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
　　「嗯……如果是香菜的话，就更好了……」
　　原来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如果是香菜的话，就像是我妈妈的味道了。」
　　李晓不知道该如何将话题继续进行下去，因为在李晓的已知的范畴里，夏致似乎对自己的双亲存在着某种芥蒂。李晓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探知这一秘密的最好时机。
　　酒足饭饱的夏致还没有等李晓做出反应，就站起了身，将两人使用的碗筷和桌子上饭团的塑料包装一起收敛了拿到了开放式厨房的洗涮池去清洗。
　　望着夏致机械一般勤劳的夏致，李晓明智的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去深入的比较好，于是自然地转换了话题。
　　「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个，是你的高中同学吗？」
　　「嗯……」
　　痛快地回答，似乎那个人说的并没有什么错，但是李晓却不明白夏致一开始见到赵芃时的那种闪躲的神情是为什么。
　　「不过，应该不算是同学，应该说是学长才对……因为一些事情上很投机，所以他大概算的上是我高中时期唯一的好友吧。」
　　原本对于有高考压力的这个国家的高中生来说，跨年级的友情本身就已经是一件挺稀少的事情了，但是李晓却用高中唯一的好友来形容赵芃，这让李晓更加来了兴趣。
　　不过，让李晓更加好奇的是，对所有事情都兴致了然的夏致究竟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和这个名为赵芃的学长「投机」的。
　　「你们两个都喜欢动画和小说么？」
　　「不，高中的时候大家都在忙着高考，即便是有那样的兴趣，在学校也没有什么时间讨论的。」
　　「那么……是什么呢？」
　　「嘛……」
　　夏致偏着脑袋努力回想了一下，很明显的要么是在编造，要么就是在回忆并非记忆深刻的什么东西，这意味着夏致掠过了重点。
　　「文学、电影……嗯，动漫作品也有涉猎吧，总之是感觉和他在一起的话会觉得很舒服。」
　　李晓回想了一下今天下午的时候自己所见到的那个赵芃，觉得夏致的说法有些不可思议，那样目中无人的富家子弟再怎么说也不能说容易相处吧。
　　不过，想到这里李晓突然意识到了夏致对于自己来说也算是「富家子弟」，难道说对于上层社会来说，那样的气氛才算的上是融洽么？
　　「稍微具体一点啦，这样我根本听不明白，他不是你的死党么？」
　　「嗯……」
　　夏致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闪烁，
　　「死党啊……确实也算是生死之交的关系吧……我们两个曾经一起自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