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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男人寂寞(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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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旭,也就是季墨,是个名副其实的军三代。
爷爷是将军,父亲是军区政委,打小他就在军区大院里头长大,在党的光辉照耀下茁壮成长。虽出身高干,他身上可没那些高干子弟的陋习。小的时候被父亲扔在部队里一起训练,吃的穿的跟士兵一个标准,家教甚严。唯一宠溺他的奶奶早早过世,母亲也是部队里的人,季墨小时候犯了错,都找不到一个替他说好话的人。
到了初中,演变成寒暑假去部队,初三那年的寒假他父亲特许他不用去部队训练,也因此,他借着去图书馆的借口,和同班一个追了他两年的女孩儿好上了。女孩儿特善解人意,也特崇拜军人,季墨带她去大院里头玩,这姑娘兴奋得不行,举着相机要拍照。院里不许拍照,执勤的哨兵过来拦,见到季墨站在旁边,啥也没说,又退回去了。
男孩儿都是要面子的人,女朋友那么崇拜自己,很显然季墨就飘飘然了。这些小事,家里长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括趁家里没人带人姑娘回家胡搞,被回来替老首长拿衣服的警卫员撞见,也只当没看见。
季墨一直是喜欢温柔的女孩儿的,他喜欢她们依附着他,像只离了巢就会死掉的幼崽,也喜欢她们柔软的身体,甜美的嗓音,以及脸红的娇羞。这些条件,他以前的女朋友全都满足了,最后仍旧没有走到一起。
可如今的岑世希,没有一个条件符合他的审美,偏偏他又觉得她美到不行,一举一动别人都模仿不来。
32岁的韩营长是个黄金单身汉,他黝黑坚毅的脸、健壮挺拔的身材都彰显着他是一个血性男儿。他所在的野战部队训练格外艰苦,风餐露宿,一年到头准许回家探亲的时间十只指头数的过来。他从不抱怨,甚至享受,享受那种累极了的满足感。他的军衔,不能说与他的家庭无关,一半一半,他的天分和努力也是别人比不上的。
老将军上了年纪,开始操心后辈的终身大事。自三年前,季墨的未婚妻去世,他真就单了三年,一方面训练忙,另一方面,自己也没那个心思。按理说,这个年纪的男人哪有不想女人的?老将军是个思想开放的,他一琢磨,不好,这事儿不好了。
为防止不好的事儿发生,他利用特权,直接将孙子从野战部队召回来,一口气给了三个月的休假,命令他,这三个月里务必要找个女朋友,并且要有个交代。
什么交代?自然是婚姻大事的交代!
于是相亲,于是遇上岑世希。
一年辛苦到头的韩营长突然得了三个月的休假,却也不闲,约了以前的好友出来喝喝酒泡泡吧,挽救一下被部队浸染得快要失去的潮流感。
这天跟朋友聚完回来,他给岑世希去了条信息:朋友推荐环金大道旁的一家酒吧,非常不错。
结果岑世希回了句:我知道个更好的,明天带你去。
韩营长顿了顿,扯开嘴角笑了。
他觉得有时候他和岑世希的相处,不像发展对象,像哥们儿。她太强势独立,没了男人,她一样可以活得很精彩。
岑世希出门前看了看跟她赌了好久气的岑顾希,无奈道:“我去Rohens那儿,你去么?”
岑顾希阴阳怪气:“这回想到我了?你咋不继续无视我呢?”
岑世希朝他翻了个白眼:“爱去不去。”
“去!你这么一说,我倒挺想念Rohens亲手调的酒……”
岑世希冷哼:“他会理你才怪。”
岑顾希和岑世希一块上了季墨的座驾,岑顾希在他姐面前是一副腔调,在外人面前又是另一副腔调。他懒懒散散地坐在后座,光明正大地打量季墨,看他不时尚却充满男人味的打扮,短短的板寸,宽阔厚实的肩膀和修长有力的手指,心里暗暗冷哼,遂一路上冷着张脸。
岑世希警告地瞥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说:“等会进去你自个玩儿,随你找谁,总之离我们远点!”
岑顾希冷哼一声,拖着嗓子道:“知道了,你当我乐意跟着你们?”
季墨在一旁淡定开车,飙车车技虽不如岑世希,开车却平稳,和他给人的稳重形象颇符合。
岑顾希冷着张俊脸,进了酒吧就消失了。季墨打量着这家规模庞大的酒吧,有两层,楼上是些包厢之类,楼下有个超大的舞池,舞池上有个突出的玻璃舞台,中空的设计,炫目的灯光使得舞池看上去格外诱惑。舞池比地面高了几厘米,右侧是DJ,此刻正戴着耳麦调试音乐。长长的吧台围着舞池,坐着不少艳丽女郎,一眼望过去,或妖娆或清纯,简直是男人的天堂。
岑世希和这里的人颇熟,一进来,吧台后被几个女郎围住的调酒师就笑着和她打招呼,问她要什么,岑世希说,今天不坐吧台,坐卡座。
那调酒师看了看她身旁的季墨,促狭地笑:“今晚不露一手?”
岑世希指指季墨,开玩笑道:“我得在他面前保持形象!今晚上啥活动都不参加。”
调酒师挑挑眉,没说什么。季墨看着她在酒吧里不断地和相熟的人打招呼,直到两人坐在舞池旁的卡座里,侍者上了两杯红酒,才感慨着问:“岑世希,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是我见过的最多面的女人。”
岑世希转着高脚杯,轻晃着红酒,问:“这是夸奖么?”
“算是,你是这儿的常客?”
“嗯,这酒吧我朋友的,在这一带数一数二,怎么样?”
季墨扫视着周围,带着军人独有的敏锐观察力,半晌道:“的确不错,人多却不乱,喧闹却不嘈杂,看似散漫,实则很有序,似乎所有人都在遵守着同一个规则。”
岑世希赞赏地挑眉:“聪明,没人敢在这儿打架闹事。”
季墨默不作声地喝了口酒,说:“我猜,能进这儿的人非富即贵。”
“大部分是,也有打肿脸充胖子的,不过这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什么?”
岑世希突然往他身边靠近了些,长长的发丝抚过他裸露在外的手臂,泛起一阵战栗,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传过来,居然让季墨身上有些发热。
她笑得自在:“倘若是帅哥美女,门口的保安绝不会阻拦,倘若不是,呵呵,那得看看你是什么身份地位了。”
“……”
岑世希看着他微蹙着眉的表情,笑出声来:“幸好保安没有拦你,不然我会觉得很掉面子。”季墨刚要反驳,突然看见她眼里的促狭,心里反应过来,咽下了反驳的话,伸手撩起她的发丝,顺着她的话说:“你的意思是,我是帅哥?”
“嗯哼。”
“嗯哼是什么意思?”
岑世希从他手里扯回了头发,端起杯子和他碰了碰,浅抿了一口,并未答话。
第二次和岑世希去那个酒吧,季墨看到了她那个朋友Rohens。Rohens是个混血,中德混,说一口漂亮的中文,带着一口B市腔儿。Rohens和季墨寒暄过后,就附在岑世希耳边轻声问:“新钓的凯子?”
岑世希横了他一眼,Rohens立马改口:“难道他就是顾希不待见的那个男人?”
岑世希说:“甭理岑顾希那个臭小子,他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不如他!”
Rohens似乎也被岑顾希折腾怕了,呵呵一笑,招呼几声便离开了。待了没一会儿,一个侍应生突然过来,往岑世希耳边说了句话,岑世希点点头,搁下杯子,突然拉起季墨的手,把他往舞池里带。
季墨推脱着:“我不会跳,你去吧。”
岑世希笑着,硬是将他拉了进去。
岑世希那天打扮得很随意,头发散散地扎着,穿着件长长的防晒衫和不规则低裆垮裤。两人挤进拥挤的人群中,寻了个离玻璃舞台较近的地方。季墨僵硬得不行,让他过障碍、举枪射击、匍匐前进通通不是问题,让他跳舞,那绝对不可能!
岑世希看着他笑,这时舞池里灯光一变,突出的玻璃舞台变成了绚丽的紫色,性感的前奏响起,DJ喊了声什么,然后底下就沸腾起来,下一秒,舞台上多了三个性感女郎,吊带热裤,黑丝长靴,底下不知谁吹了声长长的口哨,欢呼声接连不断。
女郎们扭着腰跟着火热的音乐热舞起来,韩国女人黏腻的嗓音、性感的音调配合女郎们扭腰提臀,大开腿深弯腰的诱惑动作,气氛炒至沸腾。季墨看着台上动作风骚的女人,身上更热了,他们这些成日呆在极度缺少女性的部队的人,纾解全靠右手,有时憋狠了,脸上还会起火痘,当然这些跟季墨无关,他虽单着,却从不缺女人,但说到底,靠右手的时间还是比较多的。
岑世希随着音乐小幅度扭着腰,回头推推他,笑着问:“喂,看傻了?”
季墨垂眼看几乎贴在他怀里的女人,她精致的五官透着一股慵懒,魅惑,尖尖的一张小脸时常充满疏离,可此刻她的表情,媚态横生,季墨有一种将她揉进怀里吞入腹中的冲动。
他轻轻扶住她的肩,说:“她们没你好看。”
岑世希笑得眼睛都弯起来,索性贴过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凑近了在他唇边吐气如兰:“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季墨真有种吻下去的冲动,娇艳欲滴的唇瓣近在眼前,可女人眼里却带着微微戏谑,他逼着自己忍住,刚想答话,岑世希突然在他颊边舔了一口,粉嫩的舌尖转瞬即逝,季墨脑子里最后一根弦猛地挣断,搂住她的腰就想吻下去,可是岑世希没给他这个机会。她推开了他,笑着后退一步,略带倨傲地说:“你不是说我是你见过最多面的女人,给你个机会,看看我另一面。”
歌曲已经换了一首,原先三位女郎也下去了,此时舞台上站着一个染着银白头发的高瘦舞男。季墨看着岑世希后退了几步,转身跳上舞台,站在了那位舞男旁边。
不知是谁先喊了声女神,下面跟着喊,一声声震翻了天。
“女神!女神!”
DJ大喊了几声,底下的欢呼排山倒海,俊男靓女的组合是一场视觉盛宴。岑世希微微一笑,眼神捕捉到季墨,然后放下长发,脱掉外面的防晒衫随手一扔,惹得观众又是一阵口哨声。她只穿了件黑色背心,垮裤被她卷起了半条裤腿,露着精致纤瘦的脚踝。
她的动作潇洒有力,和上一场性感的舞蹈截然不同,她风格豪放,透着肆意与随性,转身、起蹲、摆胯,没有一个动作撩人妩媚,却意外地让人觉得性感无比,自由放纵得像风,又热情得像火,灼烧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台上两人甚至没有亲密动作,只是统一,配合,高度默契。岑世希飘散的长发时不时抚过舞男的胸膛,却像抚在了所有人的心上,她的舞姿透着美式风格,随意自在,又恰到好处,想比上一场而言,多了些灵魂的东西,像从心底发出的呐喊,要自由,要放纵!
季墨几乎屏住了呼吸,他一眼不眨地盯着岑世希,似乎眨一眼都是浪费。他心里热得要爆炸,他这一生,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明明如冰雪般高贵,却又像火焰般热烈、狂风般自由,明明高傲无比,却满世界都是她的朋友。她是矛盾体,所有的褒义词和贬义词都能用在她的身上,一举一动都是独特,充满魅力……
岑世希走下台来,所有人都围上来,她笑着,拉着季墨快速离开包围圈,在座的都是识趣的,见状也不再打扰,只Rohens特意跑来,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谢她出手相助。岑世希说:“我在这儿白吃白喝这么久,也就只能这么还你了。”
Rohens大笑,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季墨。
季墨在岑世希开门下车前按住了她,猛地朝她的唇吻下去,料想她或许会反抗,或许会不开心,却没料到她勾手上来,主动回应。季墨心里憋的火喷薄而出,他狠狠在她的唇上辗转厮磨,卷着她的舌头,扫荡她的口腔。
不知吻了多久,两人喘着气分开,唇色通红。
季墨深深地看着她,从内心发出一阵感叹:
“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