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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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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沈琪来了B市,谢程英这套小公寓才真正“热闹”起来。
计蒙觉得日子越过越艰辛,主要家里三张口都等着她喂。沈琪自己有房子,却除了睡觉之外几乎不回去,跟着他妹妹混吃混喝,还点名要吃什么菜。计蒙笑着摊开手,问他要菜钱,他倒好,直接从兜里掏出皮夹往她手上一甩,壕道:“爷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
嘴多了,碗筷自然也多,这日谢程英筷子一搁,下巴一抬,冲沈琪道:“去洗碗,抵你的菜钱!”
沈琪不服:“我明明给了菜钱,是计蒙不要!”
“去洗碗!”
“我宁愿给钱!”
谢程英点点头:“行,不洗碗的话我家不欢迎你,滚吧。”
沈琪暴躁了:“谢程英,是不是兄弟?”
“不是兄弟早把你撵出去了。”
“瞧你小气那股劲儿,不就吃你几顿饭,至于么?”
谢程英冷哼:“左右饭也不是你烧的,菜也不是你买的,你就光坐着张嘴,吃完拍拍屁股走人。计蒙她手指切菜的时候伤了,不能沾水,所以这碗你洗不洗?”
沈琪一听,忙凑上来看计蒙的手指,见果真贴着创口贴,顿时脸色有些讷讷。计蒙见状忙开口:“没关系,沈琪是客人怎么能洗碗,我戴个手套就好了。”
沈琪支支吾吾,他从小少爷命,长到大没洗过碗,便朝谢程英斜眼过去:“你怎么不洗?”
谢程英挑眉:“谁说我不洗?昨天晚上的碗还是我洗的!”
计蒙听罢,额上划下三条黑线,他也就洗了那么一次,这事估计会记到死。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
“好了!”沈月皱着眉头瞧着两个男人,说,“都别争了,我来洗!”
沈琪忙凑上去讨好:“亲妹子啊!”
谢程英也弯起嘴角,朝沈月十分温柔地笑。
饭后四人组了桌麻将消磨时间。
计蒙和谢程英坐对家,沈家兄妹对家。计蒙牌艺不精,却有新手的狗屎运,想什么来什么,玩了几局顺风顺水,激动得脸通红。自摸摸得风生水起,随手打出一张四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三幅牌连续倒下的声音震到了,一副牌输了三副的钱,
沈月哈哈大笑,趴在桌子上乐:“姐你太逗了,我都猜出来大家要四万了你还扔,你真傻还是假傻呀,都那么明显了哈哈……”
计蒙是真没看出来大家都等着四万,不然她怎么可能会扔,沈月还笑个不停,说:“程英哥一定没好好教你,他麻将玩得可厉害了,那些人碰到他都得输。看你前几副牌我还以为你和他一样是高手,没想到……哈哈哈……”
有这么好笑吗?计蒙有些不痛快,红扑扑的颊也渐渐褪去红润,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谢程英也弯着嘴角笑,一副高人深藏不露的样子,果然后面他越来越顺,搞得计蒙扔张牌脑子里还算数一样精打细算,就怕落入别人的圈套里。计蒙越来越紧张,微微抬头看见谢程英似笑非笑的嘴角,于是更恐慌。
散局后各回各屋,晚上躺在床上,计蒙跟谢程英抱怨,谢程英无奈:“我放水放得那么厉害你没瞧出来?”
计蒙完全不相信:“你放水还胡那么多把?我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你放没放水!”
他挑着嘴角笑:“可不就是傻子,牌打得那么烂,好在有我,不然你现在都没地儿哭。”
“谁知道你这么厉害……”
谢程英抬手灭了床头灯,反身压住她,声音变得低沉:“我可不止这个厉害……”
谢程英天天带着沈月上下班,公司里有一传十,十传百,渐渐流传着“沈月是谢总女朋友”的说法,自以为知晓内幕的人还在茶水间里传播八卦,说:“难怪谢总亲自来财务部,点名要老大找人带,其他人谁有这个待遇?”
“是啊,我上回还听秦秘书说沈月进谢总办公室和他一块吃午饭呢!”
“谢总的办公室不是不让人随便进的么?”
“那可不,所以说他们关系不简单!”
茶水间乃是八卦集中营,众人七嘴八舌一通,猛然瞧见八卦女主角捧着杯子进来了。她今日的打扮倒是与往常不同,空调间里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元宝领盘扣夹棉中长款旗袍,下襟低开衩,露出雪白匀称的长腿。锦缎面料轻薄保暖,元宝领簇拥着兔毛沿着斜襟向下,袖口围了一圈密实柔软的雪白絮毛。两侧的秀发编成骨辫挽在脑后,盘成一个低低的发髻,只鬓发处俏皮地伸出一根弯弯的秀发贴在颊边。她微垂着眼,那旗袍上的花纹素雅婉约,衬得沈月一张略施粉黛的脸如同李清照笔下“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女子,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众人不惊一呆,她倒笑嘻嘻地打起招呼来。
女同志看着她的目光有艳羡有不屑,更多的是一种见到美丽事物的向往。于是:
“哎小月哪,你这衣服真好看,哪儿买的呀?”
“是呀我也觉着特好看,打你今儿一出现我就注意到了,这料子这雪白的毛,还有这花纹,这是哪家才做得出来的精品哪?”
“我老公就特喜欢穿旗袍的女人,说特别有气质。”
众人七嘴八舌,沈月只是笑,神色间微微带了些倨傲,以及居高临下的优越感。等到众人都问完了,她才随意地开口:“这件呀,是我朋友从云南一个设计大师手里买来的,全球可就这么一件。”
众人惊叹一声,免不了许多失望与尴尬。话头一起,有好事者偷偷用胳膊碰了碰沈月,促狭地笑着问:“小月,我们都很好奇哎。”
“好奇什么?”
“好奇你和谢总的关系啊?坦白从宽,你到底是不是谢总的女朋友?”
沈月眼里飞快闪过一丝计较,一张脸却慢慢地红了。她本就生得精致,尤其一张脸蛋,标准的心形脸,我见犹怜。众人见她羞恼成这副模样,也懂了,笑着打趣她,还说结婚时一定要发请柬,直弄得沈月脸越来越红,那色泽又润又透,衬着一身高贵典雅的旗袍,看呆了茶水室外一众男同事。
于是谣言便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在众高管眼里,沈月又有了一项新的功能——就是在谢总发脾气的时候当那支灭火剂,众高管就盼着她一个微笑或是一出现,就让谢总燃烧的小火苗呼啦啦地偃旗息鼓。
偌大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人人低头看着眼前的会议本,或文件或笔记,实在没得看就盯着办公桌的纹路看。在这人人自危之际,会议室的门被笃笃笃敲了三下,而后一个窈窕的身影拖着茶盘走进来,将一盏热茶放到谢程英的面前,冲他笑了笑,说:“谢总,您的普洱。”
谢程英冷眼盯着她,眼神冰冷:“谁让你进来的?”
沈月眨巴眨巴眼:“我敲门了,您没不让进呀。”
谢程英面无表情地盯住她,眼里的寒意让沈月不由忐忑起来,心头有些害怕。好在谢程英很快又发话了:“出去!”
沈月吐吐舌,退了出去。
众高管以为事情有转机,个个松了口气抬起头来,结果看到老板比之前更冰冷更恐怖的神色,顿时心里一个咯噔,眼前绝望一片,仿佛置身冰天雪地,冷得牙关打颤。
狂风暴雨的斥责怒骂响彻在会议室……
众人捧着脆弱的小心肝走出会议室时,肯定了一件事——老板发起火来,六亲不认!
四人晚饭时间,沈琪晃了晃酒杯,不满道:“怎么没酒了?你的藏酒呢?”
谢程英看了眼酒柜,说:“一半在家里搁着,一半都被你喝了,我哪还有什么藏酒?”
计蒙站起来说:“我去买酒。”谢程英按住她的肩,自个拿了钱包起身说:“我去,要白的红的?”
沈琪说:“就来瓶二锅头!小月你也去吧,一块去做个伴!”
沈月乐呵呵地答应了,脚步轻快地拉着谢程英走了。
等两人再回来,却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谢程英面色淡淡地拎着一大袋东西,沈月则满足地抱着一盒哈根达斯,边舔边眯着眼笑。沈琪捞出他的二锅头,冲沈月说:“大冬天吃冰激凌,小心拉肚子。”
“不会!程英哥给我买的小哈,我怎么舍得拉肚子呢!”
沈琪笑:“臭丫头,谁是你亲哥你知道不?”
“哼,亲哥又怎样,一杯Haagen-Dazs都不肯给我买。”
“……”沈琪无语了一会,又说:“你这么喜欢他跟他过呗,以后别回家找我了。”
“好啊好啊!”沈月满口应着,偷偷觑一旁正叼着支烟点火的男人,笑得像只偷吃了粮食的耗子。这一切落入计蒙眼里,她心里有些膈应,便伸手推了推谢程英,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他身上还沾着外头的寒气,手指拎着一路的东西变得冰凉,他蹙着眉头吸了一口,说:“小月吵着吃冰激凌,超市排队的人又比较多,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计蒙又问:“你怎么不给我买一点?”
他奇怪道:“你什么时候也喜欢那玩意儿了?”
“哪个女的不喜欢?”
他突兀地笑笑,说:“下次给你买。”
饭后计蒙正刷碗呢,外头三个人突然闹起来,不多时谢程英进厨房,计蒙回头看,他已经穿好大衣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她忙问:“这么晚了去哪儿?”
“沈琪他爸在海悦请人吃饭,喊我们过去聚聚,你要不要一起?”
计蒙不认识沈琪他爸,遂摇头,匆匆擦了手,走出来拿了件羽绒服给他,说:“夜里冷,换这个吧?”
“不了,就路上冷,里头热。你早点睡,我可能晚回家。”
计蒙乖乖点头,见沈家兄妹已经等在门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又有些不甘心。也不知心里头什么想法,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在他转身之际踮着脚在他唇上印了一印,脸色瞬间有些发红,轻声道:“早点回来。”
他没什么表情,点头当做应允。
电梯匀速下降着,沈月突然说:“程英哥,你的耳朵怎么红了?脸也红,不会喝多了吧?”
谢程英没说话,眼睛注视着电梯里的楼层数字,看着它从12一层一层变做-1,心里才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