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羽化》赤绛

5、妖精王的初恋

　　赤灵山，人界与神界的交汇处，仙气缭绕，是人界特许者的住处。
　　人界特许者，人界与神界的沟通者，维护着两界的平衡，可以自由穿梭于三界，在三界都受到尊重。
　　然而，永恒的寂寞是无法想象的残酷。所以人界特许者通常会选择在五百年后投入轮回，由他的弟子继承这个任务。关于弟子的人选，往往是拥有罕见悟性和慧根的孩子，从小培养，以便将来的接替。
　　那一年，妖精界王子的曼菲士被要求来赤灵山历练。当时的人界特许者已然老迈，他也准备好投入轮回，而他的接替者，是一个黑发黑眸的瓷娃娃般的小女孩。
　　曼菲士到达赤灵山的时候，已是伤痕累累。除了人界特许者，能进出这里的只有龙骨山的火龙，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将火龙打败，当时他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妖精，即使是天赋异禀，也险些丧了命。所以一到达赤灵山他就晕了过去。
　　三天后终于醒过来时，便看到了那张令他守护千年的容颜。
　　“妖精哥哥你终于醒了。”她笑得纯洁而恬静，“你能来这里真了不起呢！”
　　他只是愣愣的，说不出话来。被她的笑颜所惊摄。
　　“妖精哥哥？”她在他眼前晃了晃还尤有些婴儿胖的小手，“没事吧？怎么不说话？”
　　“没……没事。”他有点尴尬得微郝了耳根。
　　她似乎有点疑惑得歪着头，然而很快就释然了：“我相信妖精哥哥不会是坏人的！火龙先生是不会让坏人进来的。”
　　“恩 ？”他惊讶得抬头，又看见她一脸纯洁的笑容。
　　“嘻嘻……”她又笑了，有几分狡黠，“妖精哥哥，你能来真好，在这里都没人陪水儿玩呢。”
　　水儿……原来她叫水儿……他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
　　“妖精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她想起什么了似的问道。
　　“曼菲士·裴·卡瑟。”
　　“卡瑟 ？”她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
　　她想了一会，猛得一拍小手：“我想起来了，卡瑟不就是青妖精族的王姓吗！我听爷爷说起过呢。”
　　他一惊，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么多：“水儿，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知道咯！”她神气得仰起头，“我要接替爷爷成为下一代人界特许者的哦，各种事情都要知道，就像爷爷那样。”
　　人界特许者……他想起了从前听父皇说起过的，关于人界特许者的孤寂悲伤。他看着她纯真可爱的小脸，想到她未来的百年孤寂，心里竟有一阵阵抽痛泛起。
　　“水儿……”他想让她跟他离开，可是却说不出口。
　　“什么事，妖精哥哥？”她弯着一双月牙眼，真诚而温暖的笑容。
　　他还是说不出口，因为他看得出来，她对于自己未来的任务，感到的是怎样的荣耀和憧憬。他不忍心打破她的梦想，可是……
　　…………………………
　　“水儿！你在做什么！快上来会生病的！”他惊骇得看着她弱小的身体，单薄得在猛烈的瀑布下轻颤，急吼道。
　　他看到她艰难得睁开眼，微微的笑：“没事的，裴哥哥，水儿从小就是这样练习的。”她的嗓音那么脆弱还有一丝颤抖，在瀑布巨大的水声中仿佛破碎。
　　该死！他束手无策得看着她柔弱的身躯在巨大的水幕中颤抖，巴不得马上冲上去把她从那里揪出来。
　　“没事的。卡瑟殿下。”水儿的师傅，这一代的人界特许者——辛基捋着他的白胡须微笑着安抚。
　　他确信，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痛恨这位慈祥的白袍老人的，是他，将水儿的未来给断送。可是他又很矛盾，如果不是他，他也遇不到水儿……
　　…………………………
　　那个夜晚，他看到她闪闪发亮的眼眸中映着水光。他才明白，原来她并非不明白自己的未来，只是装得很快乐很坚强。
　　“水儿……”他想走上去，拂去她眼中的泪光，可是他知道，她不想别人揭穿她的软弱。于是他静静得藏着，躲在一旁，一边听她隐忍的哭泣声，一边心疼。
　　其实他早该回妖精界了，只是他舍不得，他知道这一次如果离开了，那恐怕下次相见已不知何时。
　　因为下一次火龙的出现，是在一千年以后。
　　“……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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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哥哥！再见！”她用力挥着小胖手，脸上还是笑靥如花。
　　他也朝她挥手，默默地。他知道，她还不明白，他对她的眷恋，只是把他当做大哥哥。
　　“我们要走了，卡瑟殿下。”护送他回去的白袍老人说道。
　　他放下手，右手紧紧攥着她送给他的时间石板，却转过身去再不敢看她：“恩，走吧。”
　　那一年，她9岁，他985岁。妖精王陛下就这样丢失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