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眼》南定二八

3、他的眼里有宇宙

　　把小秋送回学校之后就开始陆陆续续下起雨，滴滴答答落在玻璃上响个不停 。
　　敲得我好心烦，却好像又有了理由发呆让自己的大脑停止运转。趁一场雨，等个平静。
　　我们躲了一辈子的雨，却又希望它能够按照时令到来，盼望着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岂不强求。
　　就好像我和小秋的父母一样。
　　他们期待新家庭成员的到来，却如同不能接受雨所裹挟着的沙尘一样躲避着小秋的疾病。

　　我重新坐回车里，发动车子准备回家。
　　突突突突，呜。
　　突突突突，呜。
　　熄火了？
　　不是吧，当初为了上班方便买了一辆二手车，不是这个时候掉链子吧。

　　坐在车里雨刮器都开不了，入秋的季节在夜晚慢慢向车里逼近冷气。
　　雨直接下下来落在玻璃上，一瞬间模糊了视线浑然看不清一切。

　　我后趟在座椅上，看见陈老师从学校大厅里不慌不忙走出来，撑开了一把长柄的藏青色大伞。他在月光下的雨中行走，仿佛与雨化为一体，连带着雨的气息。冷冰冰的隔着摸不着的雾气。

　　我继续与发动机做着搏斗。
　　这里离地铁站太远，并且现在在人烟稀少的郊区也很难见到出租车。如果用打的软件回家又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费用。正想着是不是在学校里借宿一晚，就看见陈老师缓缓走过我的车旁边。

　　他撑着伞，他带着风雨。后来我才意识到，是那一天，他来到我身边。
　　风雨琳琅都是他。

　　陈老师弯了腰扣扣窗，我吃惊地想要按按钮开窗，可是因为发动机坏了连带着所以我窗户都没有办法打开。于是就急忙打开车门，“陈老师 ，怎么了吗？”
　　“我没什么事，只是听到你汽车发动机的声响猜是坏了，这么大的雨天，不如我带你一程。”
　　衡量了坐冰冰凉的陈老师的车和明天必须要教的报表，“那麻烦你了陈老师。”

　　车子里开了暖气，所以侧面车玻璃一点点积起水蒙蒙的雾气。
　　好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陈老师很难接触啊。
　　我在车窗上随便写写划划的时候，陈老师突然说，“小秋姐姐你。。。”
　　“陈老师，你叫我杜夏就可以了。”
　　他沉默的顿一顿。
　　啊？我打断他说话不礼貌了？
　　“杜夏，路程比较远，你可以听广播。”
　　“嗯好，谢谢。”
　　我开始调频道。

　　吴老汉杀掉老伴抛尸荒野后被热心市民拾回送还。
　　。。。。。。换一个
　　飞机被迫降落然而降落伞数量不够，于是机长给每一位乘客发了大大卷。（自带笑声：哈哈哈）
　　就没有正常一点的广播吗？气氛越来越沉默了。。。。。。

　　下面换到的频道是钢琴曲。
　　ASTRAL REQUIEM 星级安魂曲。
　　“是山下直人的。”他突然说。
　　“嗯。”
　　之后的车程我们都没有交谈，在雨声和音乐声就这样快到家了。

　　我低下头解开安全带，随后抬头看着他，“陈老师，谢谢你。那我先回去了。”
　　“不用，举手之劳。”

　　那是我第一次与他对视，第一次看他的眼睛。
　　好像没有光，却有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压迫感。
　　很干净，干净的只能用干净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