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月有痕》一块石头

5、第 5 章

　　第五章
　　夜痕捂着渗血的胸口，勾着惨白的嘴角，月光之下的银色面具更像是从地狱走来的修罗，一袭黑衣淹没在树林中。
　　晗玥虽然只是从一侧树后隐约看见这样一幅画面，仍旧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从树后出来，捂着自己飞快跳动的胸口，大口的呼吸着，只是下一刻，转身，已被人扼住了咽喉，在她还未来的及看清那人如何接近的时候，已经命悬一线。
　　此刻的夜痕更像是受伤的野兽，是不分敌友的攻击者。晗玥的挣扎，只会让夜痕加重手中的力道。
　　晗玥以为自己要死了，却不想，倒地的并非晗玥，而是扼住她咽喉的攻击者。
　　晗玥顺着树滑下，跌坐在地上，腿有些发软。她看着眼前颀长的身躯再无动静，便壮着胆子，踹了踹他，依旧毫无反应。
　　晗玥伸手碰他，“喂”了几声，夜痕此时从野兽变成了羔羊，任人宰割。
　　晗玥缓缓起身，刚走几步，她犹豫，纠结着要不要就这个上一刻还想要了自己性命的人，看着地上的人流血的伤口，立了半天，终究心有不忍。看着夜痕渗血的伤口，晗玥记起自己带着伤药，掏出伤药晗玥还在夜痕身上四处摸索，她想着，想眼前这样的人随身应该是带着药的。
　　此刻，她自嘲一笑，想着，自己还挺聪明，知道出逃需要带着伤药。
　　晗玥将药粉洒在夜痕的伤口处，抬眼时，胸口滑出了一块银色令牌，其上刻着玄字。晗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没看出究竟。
　　手里握着从夜痕身上摸出的药瓶，看着倒在手里的药丸，晗玥皱眉，这是……哪个可以吃？
　　晗玥心一横，便将药丸尽数塞进了夜痕的嘴里。
　　夜痕身上的血凝固，不再渗出。晗玥吐了口气，也意识到此地不能再作停留。晗玥拍拍夜痕的脸，说：“喂，喂，你醒醒。”回应她的就只是沉默和呼啸的风声。
　　林中火把闪动，晗玥警觉地趴在树后，看到初兰被看守着前行。晗玥有些后悔了，她本不想……将任何人拖下水。
　　像夜痕这样的人，即便是睡觉，也是半梦半醒间，更何况是不知生死的危险处境，夜痕一直是警惕的，只是在不知是敌是友的人面前，静观其变实为上策。当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晗玥猫在树后的狼狈模样。
　　晗玥甚至不知道，自己救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身后。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是夜痕活到如今，学会的道理。此时，夜痕已经凝气聚力，准备使出最后的力气，将眼前的人一击致命。就在夜痕抬手之时，林中响起人声，不止一人。
　　童淮自送亲之日起便知事情不会简单，只是他还是大意了。此刻，他站在初兰身边，低头看着战战兢兢的初兰，说道：“初兰，此刻不是你替公主隐瞒的时候，难道你不知道，如若我们找不到公主，后果会是什么？”
　　初兰泪光闪烁，带着哭腔，说：“将军，奴婢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公主说过，在这若等不到奴婢，便自此再无缘见面。”
　　童淮皱眉，说道：“初兰，怕是你还有隐瞒吧。”
　　童淮抬起头，转身朝向晗玥的方向看，晗玥一惊，赶忙隐藏到树后。
　　童淮并未继续搜查，只是大声喊道：“公主，末将只是送亲，本不该妄论其他，只是公主可曾想过，若你就此逃走，大魏百姓、您的父王母亲、还有初兰，都将为此付出代价。末将粗人，可也知道，这样的代价，公主怕是承担不起。还请公主三思！”
　　夜痕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救他的人竟然是魏国公主。面具之下看不清表情，可冷笑的嘴角让人不寒而栗。
　　晗玥握紧双拳，其实童将军的话她早就明白，逃走只是为了那一丝侥幸、一丝不甘。晗玥苦笑，她又何尝不知，和亲，又岂止是逃走就能了事的，魏国的百姓又何其无辜，那个为晗玥夜夜拭泪的母亲，又岂能好过。晗玥终究不忍，不是无私，晗玥没有舍身为国的信仰，只是如果是太多无辜的性命，她，终究承担不起。
　　终究没到生死抉择的地步。晗玥犹豫了，动摇了，妥协了。
　　只是，她没想到，就在她准备迈出去时，被一掌劈晕过去。
　　童淮握紧腰间的佩剑，始终没有等到他想要的人。他仰天长叹一口气，抬手摆了摆，带队离开。
　　夜痕看着晕倒在怀里的晗玥，薄唇似笑非笑。
　　不知何时，夜痕的身后已经站着一个人，那人全身黑衣，看不清面容，只是，看的出来，对夜痕十分恭敬。
　　夜痕捂着受伤的胸口，将晕倒的晗玥交给眼前的黑衣人。